第1561章 淺嘗輒止

盤腿坐榻的韓滔抬眼皮一瞧，「李明，你怎麼來了？」

李明吹食指：噓！「大兄弟，等會兒我出來叫門哈！」，得到一聲答應后，反手把門關上了，慢悠悠靠近韓滔，上下打量着他道，「韓將軍，做囚徒是什麼感覺啊？能給我說說嗎？」

韓滔見到李明起先是吃驚，再看他身無綁縛鎖鏈更是吃驚，一個人無人看管就這麼進來了，真匪夷所思！但很快他明白了，「你個軟骨頭居然投降賊兵！恬不知恥！真不要臉！給爺爺滾開！」

呼！罵着人，腳就移動開踹了！

李明早料到他會這樣，輕鬆躲閃過去了，韓滔忍不住憤怒，活動身子又是數腳，掙扎著要站起來撲他呢！

「哎哎！夠了啊韓滔！我是來找你說話的，不是來逗鬧呢！」

啊呸！

嚯！這下攻擊太突然，李明沒躲過去，一口血痰直擊面門，李明哇一聲叫出來，「他娘的韓滔你丫有病啊！噁心死了！噁心死了！」慌忙用袖子擦去。

韓滔見之哈哈大笑，「軟骨頭活該啊！哈哈~叫你躲，再躲啊！呸呸呸！」

「你他娘是瘋了吧！」。李明急跳到牆邊，衣袖狠狠地擦臉，這才把粘稠擦乾淨，「要不是本着同僚情義，我他娘就不會來看你！居然還這樣侮辱我！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韓滔叫道，「跑來當賊兵的說客，真是光宗耀祖的很啊！我們韓家都是硬骨頭，沒一個孬種！你去告訴那杜公才，別白費力氣了！前次是還他不殺之恩，再叫我脫身出去，他的性命就不歸他了！」

李明叫道，「韓滔！你裝什麼大瓣蒜！有能耐在左寨的時候擋住他啊！現在叫的歡，早幹什麼去了！」

韓滔怒道，「我那是錯信了人！被人暗算擒獲的！」

「真會給自己找借口！」

「換作你也是！要不然這寨怎麼就被奪去了！杜公才手下只有千把寨兵，都是三流禁軍廂軍挑剩下的人，你都守不住寨子！」

李明怒道，「不知道內情就不要瞎說！你還看着他們攻寨來？」

「我不看也知道！」

二人就這麼爭吵起來，用吵架的方式講各自的經歷。

王倫在外面偷聽一會兒，蹲著太累了，喚人搬來個板凳。

吵架式談話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二人都口乾舌燥，韓滔即便對李明非常不順眼，但也默許他可以坐在榻另一頭了。

此時，李明用手指指門口，手做捂耳的樣子，示意韓滔有人在偷聽，搭上一句廢話，「怎麼着，韓滔你還嫌不夠亂？」

冷靜下來的韓滔立刻就懂了，「你要怎樣？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李明嘆口氣道，「事實擺在眼前，咱們技不如人，現在是階下囚啊！要考慮生死大事啊！」

「我跟杜公才說過了，我寧可死！我忠於大宋朝廷！」

李明攤手，「也沒叫你投降啊！只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配合罷了。」

「微不足道？」韓滔咯咯笑了，「讓我去騙開城門，然後任由他的賊兵屠殺我們的士卒？就像昨晚一樣？李明你才是瘋了的那個人吧！」

「韓滔啊！我勸你看看清楚，之前的事杜觀察也跟我講了，都是誤會，那都是劉偲做下…」

「夠了！說起劉偲那廝，我到現在都氣得牙痒痒！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都是這些個害人精，才毀了咱們大軍的好勢頭！」

李明搶過話頭，「你先聽我說，能成不！」

……

後來忙於事情，王倫就不能再聽這二位的激烈交鋒了。

回到議事廳，要與劉偲做下一步的安排，儘管下午的隔閡依然沒有消除，劉偲也不打算解釋什麼：我都是為你好，你居然還要指摘我！能不能幹了，不能幹有種叫我滾啊！我立馬滾給你看！

不咸不淡開場，王倫直指正題，「淵子崖寨失陷，必要引來官軍回救，咱們還是要做好防禦才可。」

劉偲道，「軍伍士氣你也看到了，他們都等着你號令東進搶黃金呢！」

「這個…」

「承諾都是你許下的，現在達成了你的目的，就該給一些酬勞吧？一直騙下去？不是這麼個事兒，會出麻煩的。」頓一下，劉偲又道，「我被你騙的好苦啊！原來這班人馬，都是禁軍廂軍民兵啊！沒有一個是你的人！親兵都是現招的，行啊你王倫！膽子夠大啊！」後面本來想加一句：不怕睡着丟了性命？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意識到了猜忌的危險。

王倫道，「這個彎彎我去和他們說，先以休養救治為名，拖延這時間，等待官軍前來圍寨，咱們好打一波防守反擊。」

「那如果他們不來呢？你有沒有想過？大軍北上直指沂水縣，會在這個關鍵時候南下嗎？只要鎖住了蘇村鎮，你也奈何不了他們吧？再說帥司那邊，除非整個大營前壓，所有輕傷兵重新參戰，不然哪有兵力圍上來？換作我指揮的話，一定加強圍城的兵力，臨沂一破，萬事皆休！」

對呀，這就是最壞的結果，沒人鳥王倫。

「那只有主動出擊了，強渡沂水！」

劉偲看了一眼王倫，「準備諸事我可以幫你分擔一半，但這改變人心的事，我可無能為力，都要你去說，打硬仗，這些人真打不了。」

「打硬仗不行，只能打游擊了。」

「打游擊？」

「我來安排吧！兩天，若是官軍沒有動靜，就準備渡河的人手船隻！」

……

乾等了兩天，斥候所探南北，都到了官軍據點附近，沒有發現任何異動！南邊渡口碼頭忙碌，像是在運送軍卒軍資，因為有官軍斥候驅逐的原因，無法抵近觀察。

答案很明顯了，官軍不打算收復失地，而選擇強攻臨沂城！這下輪到王倫作難了。

二月十四早，王倫召集諸兵將演講，他要引導寨兵們的憤怒，為他前進拼殺！為此前夜就找了二十幾個同夥，在這一天響應他的號召。

「兄弟們！昨夜可吃的飽，睡的好啊？」

眾寨兵嘈雜作答，喜笑顏開，精氣神明顯不錯……王倫嘮了兩刻鐘的閑話，與寨兵們拉近距離，不講國家大義，朝廷盡忠，只講小民生活的坎坷破落，並時不時邀請某個喊聲響亮的寨兵，上台來講自己的心酸故事。

劉偲瞧著變了味兒：這是訴苦大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