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靈楓與所謂的真相
蕭驍是他帶來的。
他也對叔叔說了，他相信蕭驍。
他希望自己能夠幫到叔叔。
……
可是，現在這算什麼？
給了叔叔希望又讓叔叔失望？
……
徐子禎有些後悔了。
也許今天他就不該因為僥倖的心理帶蕭驍他們過來。
……
他又讓叔叔傷心了嗎？
……
「它就在樹上。」
蕭驍沒有因為徐子禎帶有質問的口吻而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仰頭，對上了那雙白色的眼睛。
……
原來是楓子鬼。
楓木之老者為人形，亦呼為靈楓
……
長長的白髮垂落楓樹的枝椏間。
上面綴有幾枚精緻的綠色楓葉。
好像就是從楓樹上採擷下來的一樣。
綠與白，越發的顯出幾分清渺空靈來。
……
蕭驍不由得伸手輕輕觸摸了幾下面前的髮絲。
絲滑冰涼的觸感，散發着淡淡的楓葉香氣。
……
因為眾人都順着蕭驍的目光望向了上方的楓葉，一時間倒沒有人注意到蕭驍此時有幾分怪異的行為。
……
即使知道樹上什麼都沒有，他剛剛明明看過很多次了。
但是聽到蕭驍這麼肯定的聲音，徐子禎又不由得仰頭看向了楓樹的樹冠。
淺金色的陽光勾勒出楓葉精緻的輪廓，在他的眼前閃耀出點點的光輝。
但是，沒有人。
徐子禎看向蕭驍，「明明-」什麼人都沒有啊。
剩下的話卻在蕭驍看過來的眼神中消失在了他的喉嚨里。
......
平靜的甚至帶着幾分冷淡意味的眼神，卻認真的讓人無法反駁。
他說的是真的。
徐子禎再清楚不過的明白了這一點。
……
蕭驍收回瞭望向徐子禎的視線，轉而看向了徐叔叔。
「徐叔叔，它一直沒有離開。」
楓樹在這裏，靈楓又能到哪裏去呢？
……
「沒有離開？」
徐叔叔突然想笑，今天怎麼回事？
他怎麼總是聽不懂眼前這個孩子的話？
果真是年紀差距大了，所以有代溝了嗎？
......
沒有離開？
什麼叫她一直沒有離開？
既然沒有離開為什麼不來見他？
......
他這麼多年在這裏的等待算什麼？
他一個人跟傻子似的自言自語算什麼？
他一直的念念不忘又算什麼？
......
徐叔叔原本以為她的不告而別已經是他所能想像的她做的最過分的事。
卻發現眼前這個孩子隱隱透露出的事實更加的讓他惶恐。
......
她沒有離開，只是沒有來見他。
任憑他如此的思念她。
......
當年的他幾乎要因為她的消失瘋狂了。
他本打算在高考結束后就向她告白的。
他本以為他們的感情水到渠成。
因為，她不是陪了他這麼多年？
她從來只跟他玩。
他們明明一直相處得很好。
這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錯覺，他以為他們的感受是一樣的。
她也是喜歡他的。
......
雖然她對他既不熱情，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就連笑容都很吝嗇。
......
但是，他記得她對他露出的每一個笑容。
眉眼彎彎，單純乾淨得毫無雜質，漂亮得讓他訥訥無言。
......
讓她露出笑容一直都是他樂此不疲的努力與堅持。
......
這麼多年了，他最懷念的便是她的笑容。
他真的很想再看一次她的笑容。
......
他設想了無數次他們的重逢。
不同的場合，不同的季節，她頭上不同顏色的楓葉夾子。
唯一相同的是，當他們相見的剎那，她臉上露出的欣悅笑容。
想必一如記憶中的單純乾淨，甚至更加的驚艷。
......
但是這樣的畫面突然靜止了，慢慢的褪去了原有的鮮亮的顏色。
隨即畫面上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逐漸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似乎下一秒，它就會化為千萬片的碎片湮滅在虛無中。
......
「什麼意思？」
徐子禎忍不住問道。
叔叔的神情讓他擔心的扶住了叔叔。
總覺得，叔叔一副快要倒下的模樣。
明明這麼多年的否定與等待都沒有擊垮他。
......
蕭驍沒有因為徐子禎的發問而看向他。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徐叔叔的臉上。
即使這位溫和的男人不自覺的對他露出了祈求的神色，蕭驍眸光平靜，近乎冷酷的說着：「徐叔叔，它一直都在。」
「只是，你再也看不見它了。」
......
「老人家的說法是對的。」
......
張博幾人張了張嘴，沒有說出阻止的話。
雖然徐叔叔的狀態真的看上去太糟了。
讓他們有些不忍的挪開了視線。
......
張博微側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恍然。
諸葛雲跟趙律正卻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們之前就從蕭驍的話語里推測出事情的真相了。
只是真的聽到蕭驍說出來，他們還是不免唏噓感嘆。
......
之前他們都想見到妖怪，就算有時限也沒有關係。
但是現在，他們卻不確定了。
......
若是看見了妖怪后，跟妖怪產生了感情，後面見不到了怎麼辦？
就像徐叔叔一樣。
明明自己想見的妖怪一直都在身邊，卻一無所知的找了這麼多年。
......
這樣的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
......
徐子禎愣了。
徐叔叔也愣了。
他們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疑惑與不解。
......
但是蕭驍的最後一句話讓徐叔叔的眼神漸漸的怔然起來。
老人家的說法......是對的嗎？
......
「孩子，不要強求了。」
「你跟那隻妖怪的緣分......已經盡了。」
......
老人家蒼老沙啞的聲音迴響在他的腦海，一遍又一遍的回放重複。
簡直就像有人在用榔頭把這句話硬生生的敲進他的血肉中，乃至他的靈魂中。
......
之前只是半信半疑並且強烈抗拒而厭惡的話，卻是他一直以來所追求的真實。
徐叔叔猶如頭部遭受了重創。
只覺得自己的整個大腦都是昏昏沉沉的，理不出絲毫的頭緒。
......
「呵呵。」
徐叔叔突然捂臉低聲笑了出來。
......
「叔叔？」
徐子禎擔心的叫道。
......
徐叔叔擺了擺空着的另一隻手。
「果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的話里甚至透著幾分笑意，只是捂住臉的手卻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眾人不知道，這是生理性淚水？還是這位看似很疲憊的男子真的在哭泣？
......
徐叔叔看向一邊的徐子禎，笑得很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