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喜悅
「你說的......都是真的？」
少年的聲音很輕，幾近自語。
蕭驍卻聽得一清二楚，「我說的是真是假，我想你是最清楚的。」
「你有跟別人說過這件事嗎？」
「......沒有。」
少年喃喃。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這件事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
......
它，大牛，因為它長得像犀牛，體型又很大，彼時年幼的他都是在心裏叫它大牛的。
他那是即使年歲很小，卻是隱隱知道大牛的特別的。
因為別人都看不到大牛。
......
有一次他離開草地回家，恰好遇到了同一個小區里的老奶奶。
老奶奶問他-
「怎麼一個人坐在草地上？」
他愣住了。
後來經過幾次驗證，他發現，只有自己能看見大牛。
他不明白為什麼。
卻又很高興。
因為，大牛是他一個人的朋友。
......
只是，他向來沉默不善交際。
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大牛打招呼。
大牛的體型與樣貌也讓他不敢輕易的開口。
他選擇了默默的示好。
他總是安靜的坐在大牛的身邊。
他想，大牛雖然大了些、樣子奇怪了些，但也是動物。
只要他多接近大牛，讓大牛習慣他的氣息，他跟大牛就能慢慢的熟悉起來。
然後-
他們就能成為朋友了。
......
既然知道大牛的特殊，他自然不會跟其他人說起大牛。
他連爸爸媽媽都沒有告訴。
所以，少年看向蕭驍，眼裏的光芒亮得驚人。
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遇見了大牛？！
大牛還在找他？！
......
「那個......」
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少年卻有些囁嚅，過於震驚與不敢置信下他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他今天到這裏本就是為了見大牛的。
可惜沒有見到。
他以為自己就要這麼無功而返。
結果，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發展。
他竟然遇到了一個說大牛在找他的人？！
他應該相信嗎？
但是，正如這個人所言，他知道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他與大牛的事只有他知道。
他在今天之前沒有見過這個人。
那麼，這個人真的是從大牛那裏聽說了他與大牛的事嗎？
可是，大牛會講話？
他明明記得大牛的叫聲，就是類似牛的「哞哞」聲啊？
......
「我沒有欺騙你的必要。」
看出少年的將信將疑，蕭驍只是略微解釋了一句。
他站起身子，「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你而已。」
「相不相信在你。」
「大牛在哪？」
看出蕭驍要離開的跡象，少年心裏一急，腳不由得踏前半步，脫口問道。
垂在身側的右手也呈現一幅半伸的狀態。
似乎想要拉住蕭驍。
......
「大牛？」
蕭驍有些忍俊不禁，「真是一個接地氣的名字。」
少年被笑得有些赧然。
他尷尬的抓抓自己的頭髮。
那時候他還小，哪取得出來什麼有深意的名字？
能想到的自然就是這種既直白又簡單的名字。
「因為它長得很像犀牛，又那麼大......」
少年為自己取的名字辯解了幾句。
「嗯，大牛，很形象的名字。」
蕭驍語帶笑意。
少年也不想在這個名字上糾結了，他急切的問道：「大哥哥，大牛呢？」
「它在哪裏？」
「我找不到它了……」
說到後面，少年的聲音低了下去。
「它也找不到你了。」
「在這點上，你們是一樣的。」
蕭驍看着少年有些愣怔的表情，「幸好，你們都在尋找對方。」
......
「大牛現在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意外的回答讓少年驀然張大了嘴巴，「......你......可是......」
他的臉色黯淡了下去。
「但是-」
少年的眼睛睜得愈發大了，透出殷切的亮光。
「大牛會回來這裏的。」
「這裏？」
少年重複道。
「嗯。」
「它想你也許會回來這裏。」
「所以每次它出去一段時間后都會回來看看。」
「現在看來，它的做法是正確的。」
「你果然回來了。」
蕭驍眉梢微挑，「不巧的是，你剛剛跟它錯過。」
「啊？！」
少年低呼，一臉的遺憾與懊惱，「剛剛錯過？！」
不過很快，少年便笑了起來。
笑容越來越大。
「大牛還會回來？」
他盯着蕭驍，又一次確認道。
「嗯。」
蕭驍的肯定讓少年的嘴角咧得愈發的大了。
露出了兩邊的小虎牙。
讓少年顯得更加的稚氣。
「太好了！」
少年忍不住大叫，「我找到大牛了。」
現在的他早已忘記了之前對蕭驍的懷疑，滿心都是找到大牛的喜悅。
他當年跟着媽媽離開，最捨不得的就是大牛。
只有他能看見的大牛。
大牛會寂寞的吧？
因為，只有他能看見大牛啊。
......
離開來得很是匆忙。
沒有充裕的時間給他用來道別，他冒着大雨跑到了這裏。
尤記得彼時自己的狼狽。
一滴滴水珠從他的額發滴下。
他滿臉的水漬。
鞋子裏都進了水。
衣服、褲子也濕濕的黏在身上。
即使他撐了傘，卻仍舊差不多淋成了落湯雞。
因為小小的他在這般惡劣的天氣里獨自外出實在有些勉強了。
可是過了今天他就要離開了。
在離開前，他一定想跟大牛道聲別。
他要告訴它，以後，等他長大了，他會再來看它的。
他不會忘記它。
所以，大牛也不要忘記它。
在之前的相處中，他幾乎沒有怎麼跟大牛說過話。
此時，他發現自己有很多話想跟大牛說。
......
但是，等他到了地方，卻沒有看到大牛。
以前，只要他一來，就能看見趴在草地上的大牛。
就算是下雨，大牛也會站在草地上，就像是知道他要來一樣在等着他。
他大聲叫了起來。
可是大牛沒有出現。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大牛隻是他給取的名字。
他甚至都沒有告訴過對方這個名字。
所以，就算他拚命的大聲的叫這個名字......
它又怎麼知道他是在叫它呢？
他在草地上獃獃的站了很久。
最後，他被來找他的媽媽帶回了家。
......
他哭了。
媽媽以為是她的責怪讓他哭了，本來嚴厲的臉色有了些軟化。
可是，看着臉上淚水與雨水混合在一起愈發顯得狼狽至極的兒子，媽媽真的是又心痛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