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雞鳴狗盜之輩
伸嘴不打笑臉人，史進只得站起，「老丈，恁買什麼啊？」
那老丈問道，「頭一次出來做買賣嗎？沒有個相熟跟着？」
做買賣這種事，常理是師傅老爹帶新人，熟悉一段時間自己上手，隨便組個攤子直接愣上的，也不是沒有，可看到史進這樣的愣頭青，老丈實在忍不住多句嘴，「你這傢伙都要搬出來的，這木板可以拆下支開，上面放貨。」
老丈伸手指點，史進猶若未聞，「老丈，就這樣賣吧，有官差來了，我好挑起就跑。」
「這樣啊～」老丈一愣，低聲道，「有心有賊。」
「有賊？」史進默念一聲，剛才丟東西了？打量一遍也看不出來，丟就丟吧，笑謝了老丈的好意，人也提醒過了，老丈背着手慢悠悠走了。
穿過兩條巷，走去東市，一老相熟相遇吆喝道，「潘公！怎麼樣，我那偏方成不成？」
潘公搖頭道，「老胡不行啊，我女兒肚子還是沒動靜。」
老胡奇道，「這個方子是我千辛萬苦託人找來的，好多人家都靈驗了，這樣你再試一段時日，如若不行，再換方子！」
「只能如此了。」
二老攀談幾句，同行去東市逛逛，街談巷議，都是今早來的譚侍中，那威風，那排場！他今晚會選幸誰家的頭牌？
王倫帶着護衛們掃大街，購買百貨雜物，每個人都手提肩扛，穿街過巷。又如一家門店，王倫進門便道，「掌柜，有沒有驅蟲葯？」
掌柜一看呼啦啦進來這麼多人，「有的官人，恁是要打蟲嗎？」
「我剛買下一座院落，今天剛搬過來，發現好多裂口小洞，想必是有蛇鼠蟲蟻，掌柜拿什麼驅比較好？」
「這幾樣都驅的話，砒霜就好。」砒霜價格高，賺錢當然首推它。
「那好，給我來二斤。」
掌柜咋舌，「二斤？官人你要的太多了吧？」
「你是沒見那洞洞和蛛網，還有蛇衣，看着都嚇人，我要把它們清理乾淨！」
「好好，登記一下吧，我給你裝。」
王倫笑着填了假名，拿着砒霜走去下一家，掌柜數數錢，沒再留意這客人。
搞定，打道回客棧！王倫告訴店夥計自己燒水做飯，派了人放風，自己點爐子提純砒霜，要想事成，這玩意是關鍵。
……
「官差來了！快走啊！」一聲義氣呼喝，驚動了整個巷子裏的小販買客。
此時史進蹲的這一趟兒牆根，排開販攤望不到邊，彼此呦喝一聲壓一聲，挑買的客人這一波還沒走，下一波又來了。只因有兩道平常的販賣街，今天都不讓擺攤了，史進這一蹲，就把其他商販也吸引來了，史進樂見此事，躲在人堆里監視斜側的州衙。
只是這突然的一聲暴吼，史進咯噔一下，州衙門口依然安靜，嘈雜是從那頭傳來的！
「快跑啊！那邊官差都打人了！」一個年輕商販瘋狂得挑着扁擔擠過去了，碰翻不少攤子。
「是真的！，大夥快走！」又一人掙脫魔爪。
路人無罪，紛紛退後給這些可憐的小販讓出主道。無一例外，所有的商販確認了信息的真實，趕緊收拾自己的攤位，很多人輕車熟路，只幾下也走了。史進也急急收拾，倒不是怕官差，只是怕麻煩。
「呔！誰敢跑！我扣了他的貨物！站住！不許跑！」
官差真的來了！凶神惡煞一般竄出兩張黑紅皮，追索而去，踢翻撞碎無數！
史進看着摔得稀碎的小巧碟，心疼的情緒還沒傳到大腦，後續的官差就揮着皮鞭開打了，「都不許動！站在原地！」
路人一見這場景，嚇得紛紛溜了，損失再大小販，也不敢與這些生橫的官差爭辯，敢瞪一眼，回敬的就是皮鞭！
「看什麼看！不服報官啊！誰讓你們在這裏擺攤的？」
史進一瞅玩個屁啊，抄起扁擔砸開官差，搶出包圍圈。
「哎呦！大哥！這個逃了！」
「還不快追！」班頭氣得直跺腳！挨了那一下頭頂開花的是他小舅子！
史進慌不擇路，就往人多的地方扎，三五官差嚷嚷着在後追，大喊，「抓住那個賊！別跑！」
一逃三追所過之處雞飛蛋打，咒罵不覺，史進一想這不是辦法，遂挑矮牆翻進去，走另一邊躲過官差。頭巾，外衣閃去，這家裏有口井，都丟進去，撐上牆頭翻了出去，努力鎮定呼吸，以尋常姿態往人群中躲去……
緊追不捨的官差突然斷了身影，「哎？四哥，人去哪了？」
「你問我，我問誰？一拐角就看不見了。」
「唉，四哥會不會翻進誰家去了？」
「捉個人問問，肯定有人看到了。」
官差們散開，攔住路人詢問剛才的灰褂兒後生，臉挺白。
「官爺！我看見了！我都看見了！」
官差尋聲望去，是蹲在酒肆門口的瘦弱男人，滿臉堆笑，於是徑直過來，指道，「你看見了？他人逃去哪了？」
「官爺，他犯了什麼事啊？我這舉報算不算有功？」
「有你個頭的功！時遷我告訴你，你要是還不夠吳員外的一百兩銀子，還給我去大牢裏獃著！」
被稱作時遷的男子笑道，「鄭四哥，這話怎麼說的，吳員外的欠賬我已經還清了，現在我們兩不相欠！」
呯！時遷挨了鄭四一擊錘，「開了一票大的？吳員外那裏還清了，我的孝敬呢？」
「恁的馬上湊，馬上湊！再給兩天！」
鄭四放開了時遷，「想在這地界混，就給我老實點，說！你看見那後生逃哪去了？」
時遷揉着腦殼道，「剛才看見一人翻那矮牆過去了，不曉得是不是他，應該是吧？」
「你小子要是敢騙我們，看我怎麼收拾你！」鄭四揚揚手，「包圍這院子！」
「四哥，這不是劊子手楊雄的家宅嗎？」
鄭四一愣，「你沒記錯？」
「怎麼會記錯，前年冬月他完婚，那天下大雪，就沒坐幾桌！就這個門臉！」
鄭四哦一聲，「那先別翻牆了，去敲開正門搜查！」
有小弟上前，咚咚咚！「官差辦案，開門開門！不開門就撞開了啊！」
裏面慌張傳來女聲，「你們是哪裏的官差？這是兩院行刑楊家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