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博州戰場（一）

在鄧飛的引導下，林沖和雷橫出發了，半甲、旁牌、腳張弩看得鄧飛直流口水，自己混了這麼久，沒搶到幾樣好傢夥，這個新大哥富得流油啊！

送走他們，王倫開始着手理解博州情況，地勢、駐軍、防衛要點，以及飲馬川寨的武裝力量。態勢很嚴峻，博州是一塊大平原，潛行靠近很困難，尤其在鄧飛把官軍騷擾煩了之後，構建的防禦機制確實能響應十五里之內的應急，河橋有戍衛，官道有巡邏，想要突襲不可能了。

眾人圍着王倫繪製的草圖研究，唐斌提出自己看法：「這高唐縣在北，州治聊城在南，相距不過百里，全力增援的話急行一天就能到，這中間咱們啃誰都難下啊！」

王倫道：「確實是個死局，聲東擊西不能用，只能裏應外合了，高唐縣城你們進去過沒？」

裴宣道：「我沒去過，寨子裏去過的也寥寥，鄧飛說高唐縣城堪比聊城，要不然他早衝進去放把大火了！」

「放火這事不可取，胡亂殺人也要不得，這樣你們沒法在本地立足，只會越來越被動。」

裴宣道：「我也是和鄧飛這麼講的，可他言：是個腦滿腸肥的肯定不是好人！都該殺！」

「早年他不這樣啊？挑的還是作惡的土財收拾。」

「我也是聽寨民們說的，有些村子放過了，居然偷襲他們，鄧飛發怒破村報復，後來官軍征剿，這種事越來越多，也不知是哪個村子的，就一概而誅了。」

王倫沉吟道：「看來這裏面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兒，蕭兄，你帶個年輕扮作僕人走一趟吧。」

蕭讓吸了一下鼻子，「我？幹什麼？去哪？」

「剛才神遊呢吧？你扮作遊學的書生，去附近的村子裏打聽下，了解些情況回來。」

「你這交待也太糊弄了！」蕭讓張手攥指道，「我頭一次幹這種事，打聽哪方面的消息？保甲人數、武器水平、村民心態還是鄉紳實力？怎麼個打聽法？直接問不行，我也不會拐彎啊！」

王倫直擺手：「行行行～今晚我教你怎麼誆消息，你現在去寨子裏挑個眉眼無害的後生，就是你書童，挑認識路的，別走丟了！」

蕭讓起身離去，王倫繼續道：「我這次來，就怕留下過多線索，所以走的平陰縣，沒想到這裏作為主攻方向太難。」

小七道：「那咱們還是繞個大圈，去攻他西門，然後約定好時刻，兩下夾擊，叫他首尾不能接應。」

「不行的。」唐斌順勢按住小七的肩膀道，「咱們本來人就少，分兵看似能造成慌亂，可高唐縣再差，兩三營軍卒還是有的，咱們局部不佔優勢，很可能陷入苦戰。」

王倫補充道：「還有一點，東側他們不一定能通過預警防線，很可能被圍殲，這樣咱們的夾擊無法形成威脅！所以，還是要集中火力狠狠干狗日的一拳，這一拳就要打得他爬不起來。咱們是來搶錢的，不是來殺人泄憤的，一定要牢記這一點，現在還沒有實力為民除害，回去該再造一批萬子雷了。」

王倫的作戰會議開了一下午，裴宣在座大為吃驚，這王倫不去當軍官可惜了，心細如髮不說，理論知識這麼強悍！連步兵負重奔襲速度都掌握得這麼清楚！

晚間伙食有種要戳眼的感覺，這是在搞什麼？米、醬菜沒了，王倫這一桌還能湊五個菜，有些油花。

「我上次來可沒這麼慘，你們丟了多少物資？」

裴宣苦笑道：「丟一次就傷筋動骨了，要不然鄧飛怎麼會突然低頭做小，把孟康派去你那裏？」

「看來他掙扎了好久。」

「唉，畢竟是草寇，做事全憑隨性，成不了大事，要不是齊州大批官軍突然撤走，我們可能就斷糧了。」

王倫點頭道：「我知道，是去鄆州剿賊了。」

……

這一宿，就是王倫、蕭讓、裴宣的三人卧談會，裴宣靠窗擋風，蕭讓貼牆吃土，前半宿王倫提升蕭讓演技，後半宿裴宣傾訴苦味人生。

這裴宣，京兆府（長安）人氏，是為本府吏員。經當年神宗改革，各部門行本職事後，辦公效率大大提高，到趙佶這一朝，改變了州級官職，對應朝廷六部吏戶禮兵刑工，而設立六曹，而六案孔目便為某部門的胥吏長官，司職文字抄寫、詔令發佈、刑獄訴訟、賦稅賬簿、監管倉庫此類。對於到任的州官來講，這些人業務能力出眾，熟悉本地民情，是州官必須拉攏，委以重任的對象，因而實權不小。

苦讀十數年，當官為了啥？撈錢碩鼠不在少數，眼前這個胖子裴宣確是不同，刀筆精通，善使雙劍，為人剛正不阿，人稱鐵面孔目。在他這裏碰壁的不少，因而裴宣到現在都理不清，是誰在背後害他。

裴宣指指臉上的黥字，嗚咽道：「一朝入獄，無顏終生啊！」

林沖、孟康為臉上的黥字煩惱，王倫也費心想過辦法，只那刻痕很深，墨跡根本洗不凈，林沖臉上一小片一小片在削，無法做到不感染，難免留下疤痕，碰到異樣的目光，難免心中在意，裴宣這白胖的臉上，就更明顯了，鄧飛是軍刺，臉黑還不算明顯……

「啊！我明白了！」

王論突然一嗓子，把呼呼打鼾的蕭讓驚得坐起：「啊？出什麼事了！」

裴宣離得王倫近，這耳朵眼嗡嗡嗡，王兄，你知道什麼了？」

「你在陝西為官，聽過魯達的名頭嗎？」

裴宣搖搖頭：「陝西六路將帥我自認知道的不少，沒聽過這人。」

「他當初誤傷人命，直接跑了！他是不願意黥字！楊志也是！」

王倫如發現了天大的秘密般搖晃裴宣、拍拍蕭讓，終於破解了這個謎團，「等著趙佶大赦天下，再投案自首，減罪疊加就有出頭之日！要不然依魯達、楊志要強之人，怎能忍受旁人譏笑？」

「額，正道，你在說的是誰？」

……

王倫籌劃了兩天，理出了飲馬川的男丁300餘人，刀槍配備還算完全，皮甲木板鐵片身上掛，王倫挑出百人作為背貨隊，打造簡易的背架簍子，到時候裝財貨，其餘各有分配，然後開始有針對的訓練。

這日晚，林沖等人得勝歸來，串著枯樹山大小頭目，為首一人眥目獠牙，亂草繩扎頭，露膀子開敞褂，護心毛黑森森躺着三枚骷髏頭，撞擊來回！雷橫得意洋洋牽着他，稍有慢待就是一個踹，生怕旁人不知道這是他擒下的。

「我推薦你和鬼臉兒杜興來個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