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步步緊逼（二）
龔縣知縣不知道王倫的來頭，王倫就用極其長的頭銜給他報了一遍，額角一涼，這王倫來頭不小啊？難道真的和方知州，李轉運使有關係？心下打鼓，卻努力裝出鎮定。
「即便王員外你說的是真，也應上報官府，豈能私自組織民兵私鬥？你可知道朝廷的法令？」
王倫正色道：「我們沒有私鬥，只是拿回我們花錢買下的買賣，他們霸著不走動刀槍，居然有臉惡人先告狀，龔縣一霸也是遠近聞名，不用我一一道來吧？」
知縣有些為難，不好明著幫祝家了，還是那招，先拖！
「依本官看來，你兩家持械在街，這四五百人再起爭端可不是耍笑，不如先放在本官這裏保管。本官定然查明真相，王員外你看如何？」
王倫掛出一彎弧度，笑道：「既然縣君肯作主，有何不可？我的建議是，他們先繳！」
「不行啊！縣君！他們圖謀不軌！我們都是本地人還能作亂？這些人來路不明，他們嫌疑最大！」
蒼蠅蚊子一起吵，各不相讓，把個知縣吵得煩了，難得爆發一次官威：「排著隊！一起收繳！再違此令就是對抗官府！」
王倫笑道：「好啊，誰都不許耍賴！」
看似公平的方式，藏匿之人多矣，堆了二百來把兇器，沒了？知縣知道他們耍詐，氣得說不出話了，再去找那些持械之人，上哪找？
「你，你，二位既然是各自掌家，隨我來調解吧。」
祝家人露出一絲得色，王倫聞言嘆失算，喚來唐斌吩咐兩句，慢悠悠走到知縣身邊。
知縣威嚴道：「今晚保持現狀，誰都不許鬧事，要不然，哼！就是謀逆！」
驅散了人群，押著王倫和一個祝家掌柜回了縣衙，林沖從邊角摸出來道：「正道留什麼話了？」
「讓他們安靜點。」
知縣這裏腦脹頭疼，先叫衙役把二人關進客房，讓二人冷靜冷靜，自己召集屬僚商討對策，這裏七八個人，誰沒有得了祝家好處？可恨的是這王倫當場說的幾句大話，確實讓人忌憚，一押司提議派人去問詢方知州的意見再行決斷，知縣覺得有理遂行。調解兩方？不存在的，你倆自己嘮吧！
一個時辰的無人應答之後，不是晾也是晾了，王倫笑道：「有沒有興趣來跟着我干？」
祝家掌柜哼道：「我跟着老莊主十五年了！」
「哦，幹了十五年缺德事，那你逃不掉了。」
掌柜怒道：「一派胡言！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反彈，原話奉送。」
又是沉默的良久，天色大暗，終於進來個衙役，問啥也不吭聲，蓋滅了油燈，房間內一片詭異的黑暗。
王倫奇道：「你們在玩什麼花招？殺人滅口需要這麼麻煩嗎？」
掌柜道：「這是縣衙後院，不是大街上的民房，誰想殺你，也不會在這裏。」
王倫想撬出點內幕，遇上個抗性比較高的人，挑着回答問題，王倫放棄了，還是希望今夜平靜吧…
……
林沖、唐斌、阮小二、阮小七根本不明白王倫話里的意思，這是動手還是不讓動手？四個人面面相覷對坐到三更。同樣兩條街外，祝家十幾個掌柜聚在一起。
已經接到了縣衙內線的傳信，不要輕舉妄動，緊守門戶，不要留下把柄口舌。神秘的油燈下應對明天可能發生的狀況，今天丟掉大概三成鋪子的控制權，那麼明天他們會怎樣？中間之人粗重的眉毛，不生氣也擁擠的上半張臉，細心聆聽眾人的想法，祝家三公子，祝彪到了。
祝家三子，祝彪算是能看進書的唯一個，也是被祝朝奉寄予最大希望之人，要不然熱臉緊貼扈家冷屁股作甚？還不是為了小兒子！
老爹和師傅的輕敵失敗，讓祝彪不敢大意，他對這個王倫一無所知，醫藥院？他們祝家是會捐善款的主嗎？他們祝家會注意一個小員外嗎？祝家人眼裏只有兩件事：錢和搞來錢！祝彪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用智慧收攏李家主戶投靠祝家，田隨人走，人來了，他李家就等著四分五裂吧。沒想到天上掉下個王倫來！
祝家的利益是拿到李家產業，不是和這個王倫火併，傳出來的最新消息，中都縣的所有產業都被李家賣了，而且買家還是個什麼五家聯盟，聽着都是一方大豪，這浪蕩子李應，哪裏拉來的救兵？
祝彪綜合了所有人意見決定：等等再看！
緊張無眠的一夜，只有王倫睡的最香，夢中幻想着兄弟們放火來救自己，殺得祝家屁滾尿流，快意恩仇，真他娘過癮！
縣衙上下鬆了一口氣，雙方都保持了剋制，沒有再爆發衝突。知縣叫衙役提了二人前來，王倫擦擦口水站起來，椅子上捆一宿，脖子都落枕了，對面掌柜一笑：「王員外睡的真香。」
「弟兄們肯定在外面守了一夜，我不抓緊時間好好養足精神，怎麼跟你們祝家斗？」
掌柜看着王倫好笑，二人被請去了堂上，知縣正坐，主簿執筆，左右衙役製造壓抑威嚴，正中站立一人，王倫不認識，掌柜笑道：「三公子，恁來了小的們就放心了。」
只見祝彪含笑點頭，擺正姿勢朝上首抱拳正音道：「縣君，龔縣祝家莊少莊主，行三祝彪如實稟告，這個王倫就是帶人強佔我家田地產業的賊頭！請明鑒！」
王倫道：「祝彪，你是代表祝家來談嗎？如果不是，請讓大公子來。」
王倫口中的大公子三字咬的很重，祝彪心裏微微一動，雖然老爹最喜愛自己，可畢竟長幼有序，心神一亂，祝彪猛掐自己一把，自責道：祝彪啊，祝彪！險些中了這賊的離間計！
「王員外組織刁民持械傷人，不少李家莊村民都有見證，還請縣君傳召證人！」
王倫哈哈道：「怎麼，想了一晚上的訟詞？你們祝家在本地無顧枉法也就算了，真敢在我們五家聯盟下胡說八道嗎？要我給你科普一下是哪五大家嗎？」
祝彪一皺眉，這個他還真沒打聽出來，只知道哪裏人和姓氏，也顧不上派人去各州打聽了，想來是李家虛張聲勢吧？
王倫也學着樣子朝上抱拳：「縣君，李家的買賣是我們五家合夥買的，既然祝家派了話事人來，恁今天又專門升堂調解，那便好把所有當事人找來，我來說一下，麻煩一起召來如何？」
祝彪心裏有些打鼓，這個王倫就夠難纏的了，難道他還找了更勢強的大戶？
王倫拖長尾音道：「我們環梁山泊商會五家有：當朝中書侍郎鄆州人，梁公梁家，濟州兵馬都監黃安黃家，壽張縣李押司李家，陽谷縣西門達西門家，鄆州醫藥院掌院……」
祝彪腦中空空，卧槽，第一個名字就麻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