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乞兒

001乞兒

古樸的小鎮上鋪設著一條又長又寬的青石子大街，大街上的人很多，擁擁擠擠，熙熙攘攘，從街頭向街內望去，便見每個人的身後幾乎都跟着一輛馬車。

這條大街的一頭是小鎮的出口，而另一頭則是一個人群擁擠的市場，從裏面傳出來陣陣濃重的藥材的味道來看，那一輛輛馬車上拉載的不是別的，正是一車車的藥材。

小鎮名叫溪柳鎮，鎮子雖小，但卻並不貧瘠。這裏背靠大山，從外圍來看，山體深遠，一座座山峰矗立在雲層中，一眼望去幾乎望不到盡頭。所謂靠山吃山，大山裏藏得東西一直是鎮上居民的生計來源。

現在天已入了深秋，很多藥材都已長成，現在去山中採藥是最好不過的了。

今天，天剛亮時鎮民就早起上山去刨葯了，直到臨近黃昏時分才歸來。

夕陽斜照，把每個人的身影都拉的很長。

在這忙碌的藥材市場中，卻在一處角落裏簇擁了很多-人。

人群將這裏圍成了一個圈，在圈中央站在三個人，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他肥頭大耳，身着淺綠色錦衣，皮膚白皙的和女人一般，油光滿面，富貴相十足。

而另外兩個則是毛頭少年，他們一高一矮，身上穿的灰布粗衣顯得有些破爛不堪，上衣縫著大大小小的補丁好幾個，而褲子的膝蓋處和大腿外側都破了洞。這兩位少年一高一矮，不僅穿着破爛，而且臉色枯黃，身體瘦弱，身上還沾滿了泥土，顯是骯髒至極，雖然如此，而其中那位矮個子少年卻長著一雙大眼睛很是水靈。

在這兩位少年的腳下擺放的也是藥材，有的上面還帶着新鮮泥土，看樣子是剛採摘不久。

「你們的靈芝分明是最近幾年才長出的，卻說幾百年了，害的我多花了十幾兩銀子，我要你們賠錢！」那個胖男人氣急敗壞地嚷道，手中的靈芝重重地向兩位少年身上甩去。

那位大眼睛少年顯得有些怯弱和不安，他低下了頭，雙手相互搓著，神情呆板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富人呵斥。

而另外一位少年則伸出了左手，摟在大眼睛少年的肩上，並將頭稍稍地低下，在他耳邊小聲地安慰他說道：「沒事的，不用怕，有我在呢。」

那矮個子大眼睛少年聽到后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只見高個頭少年挺起了胸脯，抬起了頭，毫不示弱地大聲對那富人講道：「你剛剛買靈芝時看我們年少，就以為我們什麼都不懂，想欺負我們，你也不去打聽打聽，生長了幾百年的靈芝能賣多少銀子，而你卻只給我們十幾兩。你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富人聽到后，先是啞口無言，在眾人的紛紛議論和指責聲中，感覺丟失了顏面，然後他圓目怒瞪地掄起了拳頭，就朝少年身上捶來。

「你們兩個小叫花子，年紀輕輕就會如此騙人，長大后還得了？我先教育教育你們，免得以後你們再去行騙！」

他大嘴一張，唾沫橫飛，拳頭徑直地砸向了少年的臉。

眼瞧著這一拳就要砸中了少年的鼻樑，卻在眨眼間，那少年一個彎腰前撲，便一下子摟住了富人的腰，而富人的那一拳頭沒砸中少年的臉，而是落在了他的背上，「咚」的一聲響。

少年慘叫了一聲，這一拳的確很重。

富人體胖腰圓，少年摟住時很是吃力，但是他卻不肯鬆手。

少年的背上又挨了好幾拳頭，而且每一拳下去都很重。

「芸妹，你快些走，不要管我，快走啊！」那少年掙扎地喊道，眼看着就要被那富人甩開。

站在一旁的大眼少年此時已經大聲地哭喊了出來，「我不走，要走就要和大哥哥一起走！」

哭喊聲一出，眾人這才大悟，原來這大眼睛少年竟是一個女孩子。

那少年還是死死摟住富人的要不放，拚命地喊道：「你再不走，一會兒咱倆誰都走不了！」

剛一聽到女孩答話時，這富人臉上便浮現出了姦邪的笑容，「沒想到，兩個小叫花兒還是一對苦命的鴛鴦，看這女孩的眼睛這麼水靈，長大后定是個大美人兒，不如你跟我走吧，以後都是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總比在這兒跟着這小乞丐要飯強的多。」

話說完后，他大力一甩，一下子把摟在他腰間的那少年甩了出去，足有四五步那麼遠。

少年已是精疲力盡，再被這麼用力一甩，沒有半分力氣爬起來，只見他嘴角處一道鮮紅的血液流出。

在場的諸多人中看到此情此景，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止住富人。

富人此時已張開手臂，徑直地向小女孩走來。

小女孩已是驚恐萬分，淚流滿面，卻在那富人伸出手就要抓住她的那一剎，她突然一個影子鑽進了人群中。

那富人慌忙撥開人群，仔細地搜尋了一番后，卻發現小女孩已經不見了身影。在他回身想要找那少年出氣時，卻也沒有瞧見那剛剛被他打的起不來的少年，只剩下了一灘鮮血在那兒。

他跺了跺腳，臉色氣的發青，口中狠狠地罵道：「媽的，老子今天算是晦氣了，遇到了兩個瘟神，害的老子丟了十幾兩銀子！」

富人憤憤地走了，眾人也已散去，少年挖出的新鮮藥材，現在已被踩成了一團爛泥。

不知道剛剛誰在小女孩的背後用力地拉了一把，才讓她逃出魔掌。出來人群之後，小女孩沒敢逗留，一路狂奔，直直地向鎮西頭跑去。

她所跑的方向正是她與那少年的「家」。

一座荒廢的山神廟，由於長期沒人來供奉，顯得破舊不堪。廟裏面結了很多蜘蛛網，山神的石像也已被歲月侵蝕，面目全非。屋頂上還有一個很大的窟窿，不下大雨時還好，要不然這裏面根本沒法待。

山神廟前是一棵已有百年的大槐樹，小女孩跑到樹下時就跑不動了，她背依著大樹粗氣地喘息著，兩行淚止不住地向下流。

「大哥哥......」

她哭着喊著，不一會兒，自己便沒了力氣，不知不覺地趴在地上睡著了。

在她醒來時已是夜晚。她睜開眼，蜷縮著身體，面對黑夜，感到恐懼，不由地哭出了聲。

「你怎麼在這裏，為什麼不進去？」

這一句問話可真謂突如其來。

她聽得出來，這聲音儘管微弱，但卻熟悉，聽到后感到很是安全。這就是她口中喊得「大哥哥」，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女孩興奮不已。

少年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即使是黑夜她也能看到他臉上的疲憊，趕緊上前，用自己的肩膀當做他的依靠，一步一步地扶着他走進了山神廟。

「大哥哥，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女孩小聲地問道。

山神廟裏堆滿了草垛，他們兩個累壞了，躺在上面不願動上一動。

「我？我叫.......我沒有名字，鎮上的人都叫我乞兒，要不然你也喊我乞兒吧。」

「那怎麼能行？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