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道成一元（22）
燭龍這一通胡吃海塞整整持續了十年，差點導致極北冰原和無妄海近海的物種滅絕。
終於有一天，他在吃完了一整鼎海蛟肉之後，伴隨着電閃雷鳴騰空而起，離開了困守了幾十萬年的冰層，飛到無妄海上接受雷劫的洗禮。
燭龍接受雷劫洗禮之時，無妄海上冰山結界中忽然飛出一排黑衣劍修，站在冰山之上圍觀，夏隱見狀，忙帶着修瑾道君過去打招呼。
鍾無英皺眉道：「怎麼哪兒都有你的事？這人首龍身怪物是要飛升嗎？」
夏隱忙道：「哪裏哪裏，這是一位妖族長輩，修鍊多年，好不容易才修成人形，這是化形天劫。」
鍾無英和幾位掌劍使神情莫測，也沒個表態。夏隱一咬牙，掏出僅有的兩朵萬載冰蓮遞了過去：「我家長輩雖是妖族，可畢竟已經修成人形了，再將他當妖隨意宰殺，終究不好。這裏兩朵萬載冰蓮就當彌補各位掌劍使的損失如何？還請諸位高抬貴手，給我家長輩一條生路。」萬幸燭龍前輩還在，希望他能看在自己是為了救他的份上，願意再忍痛拔兩片龍鱗彌補一下自己的損失。
鍾無英身後兩名掌劍使接過冰蓮默默感應了一下，心下頗不平靜，仙界仙滿為患資源緊缺，像萬載冰蓮這樣的寶貝可不是他們這種下層軍士能隨意接觸到的，要早知道這界有這好東西，他們就不會呆在隱蒼山裏不出門了。
燭龍恰好化形完畢，隨便在腰裏圍了一塊獸皮就飛了過來，一幅呆傻相。鍾無英等人感應了一下他的修為，覺得要斬殺他取妖丹恐怕也得犧牲幾個人，況且一顆妖丹也不如兩朵萬載冰蓮好分配，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很快達成一致。
鍾無英冷著臉對夏隱道：「叫你長輩好好在這界待着，別惹事。」
夏隱連忙答應了，一行人重又破開冰山下的結界回隱蒼山去了。
片刻之後，夏隱對燭龍道：「前輩，記住這個地方了嗎，裏面有座隱蒼山，山上的最高峰上有一條通往仙界的通道？等我回來之後，一給你消息，你就從這裏進去，堵住他們回仙界的通道。」
燭龍幽藍眼眸深處紅光一閃，笑道：「沒問題，保證連一隻蒼蠅都不讓飛出去！」
燭龍回到冰原的當天就開闢了虛空通道，將裝了夏隱、修瑾道君和烏金的紫華烏金鼎送了出去！
……
墮仙界，九死幽冥河上一片昏暗，近岸邊泊著一艘小舟，桅杆上孤零零吊著一盞燈，在甲板上投下一小片光暈，兩位衣衫襤褸的老人家剛好在光暈中，圍着一個小火爐烤火喝酒取暖。
其中一個一口喝乾粗陶碗裏的酒，感慨道：「夏家丫頭坑起人來是一把好手，不過這釀酒也是一把好手，要不是有她給的這酒方子，老夫我怕是要死在這幽冥河陰寒之氣的侵蝕之下了。」
另一名老者只是捧著陶碗嗅聞裏面的酒香，看得對面的老者心疼不已，終於忍不住一把搶過來，又一口喝乾，滿足的嘆了口氣，這才道：「我說梢老啊，你要是不愛喝酒就直說，每次倒了酒只聞味兒是什麼意思啊？」
黑暗中一個聲音傳來：「因為梢老的體質同這酒性相剋，對您來說救命的東西，對他就是致命毒藥了。」
喝酒老者聞聲「蹭」的一下竄到岸邊：「夏家丫頭，你可算來了。老夫我可是給你坑慘了。」
一頭大黑龜馱著兩個人從黑暗中漸漸顯出身形來，當先一人正是夏隱，沖着老者笑顏如花：「土麒麟與玉潤皆已伏誅，靈仙門上下都感謝華一道君以身為餌的高義。」
夏隱故意公開飛升通道本意是為了引出滅殺靈仙門的主謀，誰知土麒麟和玉潤道君一個比一個謹慎，無奈之下，只得找上了與靈仙門感情不錯的華一道君，請他演了一出白日飛升的好戲，這才把那兩個老奸巨猾的引了出來。
被通道送到仙界的華一道君就聽從夏隱的安排，懷揣着他的一封親筆信，在仙界偷偷摸摸找到了前往墮仙界通道，歷經千辛萬苦才到後山村找到了大黑龜，又請大黑龜將他送到了梢老處避難。
雖說在梢老處性命無憂，但墮仙界沒有靈氣無法修鍊，這十餘年光陰是虛度了。華一道君一想到自己這十幾年來東躲西藏的憋屈日子，就不明白自己近萬年的智慧怎麼就能叫一個晚輩給忽悠了呢？只得吹鬍子瞪眼的找場子：「你說很快就來接老夫回去，十幾年算很快？」
夏隱嘆道：「唉，道君見諒，要安排的事情實在太多，計劃沒有變化快啊！」
華一道君道：「我不管，老夫付出那麼多，你的大事若成，一定得給我海裕嶺劃一塊地方。」
「好說好說！就憑道君您的貢獻，海裕嶺絕對在未來仙界有一席之地！」夏隱從大黑龜背上跳下來，走到梢老跟前行了個大禮：「多謝梢老前輩照顧華一道君。」
梢老面無表情：「就當是還了當年玄武遺蛻之情。不過，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就與老夫無關了。」
夏隱等人跳上小舟，和修瑾道君、華一道君一起在梢老面前坐下來，大黑龜也慢悠悠爬到小舟一側。
夏隱正色道：「不瞞前輩，後續之事還需你大力相助才行？」
梢老掃了三人一眼，不置可否！
夏隱指了指修瑾道君：「這位是我東陸最傑出的陣道宗師之一，這次我帶他來就是為了將九死幽冥河搬到我們那一界去。」
「什麼？」大黑龜和梢老異口同聲，一人一龜對視一眼后，大黑龜取得了話語權：「上次你讓這老小子帶來的口信不是說要搬走封魔山的魔氣源泉嗎？」
夏隱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怪晚輩年輕識淺，當年想差了，以為只有魔氣源泉才能促使本源靈脈生長，其實真正能促使本源靈脈生長的是與它一脈同源的暗靈。」
「暗靈」二字一出，梢老那溝壑縱橫的臉上終於有了一些變化，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眼忽然精光四射，緊緊盯着夏隱：「你是如何知道的？」
夏隱沉吟道：「若要說具體從何時得知，還真不好說。總之這些年來，為着完成靈仙祖師的遺願，也為了給我們那一界枉死的大能們討回一個公道，晚輩幾乎閱遍了靈仙祖師留下的所有典籍，見過了我們那一界的本源靈脈，知道了本源之靈的秘密，再加上在墮仙界和靈熙界的經歷，才有了這樣一個大膽的猜測。」
「梢老前輩，您應該不僅僅是個艄公吧？晚輩斗膽猜測，您就是這九死幽冥河的真靈化形，上一個真靈散去，就會有下一個真靈從中孕育，就像靈仙祖師和茶靈與鴻蒙母茶樹之間的關係一樣？」
梢老依然不言不語，華一道君已經兩眼懵圈，就聽夏隱的話一句句從耳旁過，就是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而這九死幽冥河與仙界的本源靈脈應該是一脈同源，明暗相生，可惜帝釋有眼不識金鑲玉，因為魔氣源泉之故，硬生生將暗靈脈連同魔氣源泉一同剝離出來，放到了墮仙界，導致仙界的疆域無法擴大，不得已才流放大批仙人到此采本源之靈。若我所料不錯，仙界所謂用五行本源之靈煉製一個小世界並擴充疆域的秘法，應該就是取這一界的本源之靈，連同仙界的本源之靈放在一處才能成功吧？」
大黑龜聽夏隱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用自己的小眼睛去瞄梢老：這些事，連他這鎮守墮仙界幾十萬年的神獸都不知道，可能為真嗎？
所以夏家丫頭這次打算坑一下仙界，這膽子可真夠肥的！華一道君特別想再捧起粗陶碗灌一口酒好好壓壓驚。
可惜沒人理會他，夏隱一隻盯着梢老，而梢老則獃獃的看着幽冥河的河面，似乎陷入了回憶：明暗兩條本源靈脈共生的秘密，應該是天道之下最深層的秘密，理應無人知曉。即便是自己，也是在幽冥河被沉到墮仙界后在漫長的歲月中根據各種蛛絲馬跡參悟出來的。
各界皆有本源靈脈，但只有天道擬定將會成為仙界的那一界，才會有明暗兩條本源靈脈，兩條本源靈脈衍生出的五行本源之靈合到一處，就能讓那一界不停的成長，凌駕於各界之上。可惜當年帝釋帶來了另一條本源靈脈的地脈之心，導致明脈的力量迅速膨脹，將他這條暗脈壓制。最可惜的是，當年逆轉乾坤大陣促使本源魔脈轉向，撞上了仙界，一部分魔氣受到暗脈的吸引留了下來，帝釋等人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將兩條靈脈之間的聯繫斬斷。暗脈在墮仙界被魔氣源泉侵蝕，越來越弱，而靈脈有兩顆地脈之心，越來越強，已經不可能再將明暗兩脈重新合一了。
夏隱毫不膽怯的迎上梢老的目光：「梢老，我界本源靈脈剛剛去舊迎新，還很弱小，對暗脈沒有太高的要求，加上陣法之助，您定能與他完美融合，說不定就能再創一個新的仙界。與其留在這裏被魔氣源泉慢慢侵蝕，不如走出去掙一條生路。」
梢老慢吞吞的道：「修鍊到你這地步，又知道了這麼多的秘密，你應該知道你們那一界，並非天道命定的仙界，哪怕我去了，也未必成功！」
夏隱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帝釋自恃聰明，把好好一個天定的仙界折騰到今天這樣一個地步，而靈仙祖師與我又恰巧發現了暗靈脈的秘密，您敢說這不是天道在給我界一線生機？怎麼都要試一試才甘心！」
梢老定定的看了夏隱許久，旁邊的人都不敢插嘴，直到周圍黑暗悄悄退去，淡藍色的微光照亮了他的雙眼，這才深吸一口氣道：「也好，老夫和這幽冥河就隨你走一趟。不過，你可願將龍小子他們一起帶上？」
「龍行天？他們還活着？」夏隱喜道。
梢老點點頭：「自從封魔山之事後，他們在這裏混的不好，只能改頭換面在各個礦隊里討生活，既然你那裏有條生路，那就帶上他們吧！」
夏隱道：「這是自然！大黑龜前輩，梢老要帶着我和兩位道君前去刻畫陣紋，接應龍行天大哥等人的事就拜託您如何？」
大黑龜咕噥了幾句，最後還是瓮聲瓮氣的道：「也好，老龜我在這墮仙界也呆膩歪了，就跟你們過去看個新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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