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落葉林地

朝聖者之路的終點，就是烏恩之湖，但事實上這只是抵達烏恩之湖的其中一條路，是距離最短，但也最危險的一條路。

根據伊芙對長者所說話的回憶，朝聖者之路的入口並不固定，會在蒼綠之徑遠離城市的地方隨機出現。

它途經亡者森林，綠牆河谷，迴音洞穴以及食人山麓。這些地方或地勢險要，或充滿危險。傳言只要通過了重重險要，證明了自己的虔誠，便能在終點處聽見神的旨意。

其他通往終點的路自然也有，而且並不會發生變化。烏恩信徒們千萬年來的行走，使得這些路徑既安全，又好走。

伊芙此行最大的目標，就是希望能夠走上一次真正的朝聖者之路，只是這條路的入口可與不可求，二人一貓只好暫且走一步看一步。

為了避免被無處不在的遊盪者們發現，小白和伊芙一人披着身苔蘚製成的吉利服，大搖大擺地在道路上行走着。

伊芙說，只要身上有綠葉，在滿是綠葉的蒼綠之徑就很難被發現，即使是和遊盪者們當面撞見，只要與他們心靈溝通一下，就可以騙過他們。

這些感染者只要確認了雙方能夠進行心靈交流，就會默認對方為自己人。

「他們被感染了之後，腦子就不太好使了。」伊芙嘲笑道，帶着些許苦澀，「但我們還是盡量不要這麼干。」

小白好奇道：「他們會在心裏說些什麼？」

「殺掉！殺死！光！還有……該死的溫溫……」伊芙厭惡道，「染上了瘟疫的苔蘚族人，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他們腦子裏永遠都只有這幾句話。」

「溫溫」即「烏恩」，「烏恩烏恩」念快點就變成了「溫溫」，這是小白和伊芙為了方便交流而造出的稱呼，而且挺順口，便乾脆就這麼定了下來。

小白同伊芙講述了自己關於黑卵和瘟疫的猜測，伊芙也感到十分認同。

但隨着不斷深入，他們卻產生了更深的疑惑。

瘟疫氣體從黑卵之中飄散而出，按照伊芙的說法，既然瘟疫氣體會被綠葉所吸收，那麼瘟疫是飄蕩不到蒼綠之徑深處去的，所以裏邊的人應該沒事才對。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他們一路下來，途徑一個個城市村落，所到之處無一例外，全都被人們放棄，房屋建築變成了苔蘚紮根肆意生長的溫床。

瘟疫比大家所想像的還要更加嚴重，這讓大夥的心裏都染上了一層陰翳。

讓小白十分高興的是，科尼法的位置會時不時移動一下，速度不算快，但起碼證明他還活着。距離科尼法越來越近，他們逐漸遠離了大路，遠離了城市，兩人一貓最終停在了一片落葉林之前。

一棵棵三人合抱的高大樹木，光禿的枝丫橫向生長，相互糾纏，組成了一道遮天的屏障。

從天而降的光柱打在其上，被分解成一道道細密的光線，落在鋪滿鮮綠落葉的地上形成點點斑駁光影，使得整片落葉林昏暗，死寂，宛如正午荒野無人的死地。

落葉林外，則是光線充裕的青蔥草地，一暗一明，一死一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三人此刻，就站在這兩個極端之間，駐足不前。

「我覺得裏面可能會有危險。」伊芙看着滿地的落葉，以及分佈稀疏的，光禿禿的高大樹木，面色有點凝重。

「啊？為什麼這麼說？」小白疑惑地問道，「這裏頭全是葉子，也沒別的東西吧。」

伊芙搖搖頭：「你不懂，長者跟我說過，我們蒼綠一族雖然人多，但數量在這世上數不清的生靈面前，確是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蒼綠之徑的廣闊，遠超我們的想像，在城市之外，還有這各種各樣的生靈生活着。他們有着自己的領地，大家遵守神的規則，不去侵犯他人領土，違者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小白瞭然：「你的意思是說，這裏面可能生活着其他的生物？」

伊芙拾起了一片樹葉，拇指和食指在表面細細地揉搓了一下。

「你看這滿地落葉，他們即使脫離了樹木，卻依舊如此新鮮，絕對有着其他的生靈生活在裏面。」

小白感應着科尼法的位置，就在他們的正下方，距離並不算遠，左右看着這一眼望不到頭的，落葉和草地涇渭分明的分界線，感到一陣頭大。

「可是指南針告訴我科尼法就在前面，繞路的話不知道得走到哪裏去了……」他看着這些高大卻又稀疏的樹木，靈機一動，「你說我們能上樹么？」

「上樹？」伊芙驚訝道，然後反應了過來，「好主意！」

「喵！」

說干就干，上樹這種事情，自然難不倒伊芙和老黑，她們三步化作兩步輕輕鬆鬆地就爬了上去。小白抓住伊芙拋下的藤蔓，被緩緩吊了上去。

三者在樹頂上不斷跳躍前行，這些樹木比他們想像的要結實很多，踩在手臂粗的樹枝上也只是微微下沉，不至於斷，身體隨着樹枝上下晃動，彷彿行走在雲端，這種感覺頗為奇妙。

就這樣他們逐漸深入了落葉林深處。

「嗡嗡嗡……」

翅膀劇烈扇動的聲音從四周響起，一行人連忙停了下來，警惕地四下觀望着。

小白抽出了骨釘，樹枝縫隙之中，一隻只籃球大小，頭部細長尖銳，渾身泛青的尖嘴蚊子飛了出來。

「糟了！是斯奎特！我們被包圍了！」伊芙臉色有點難看地說道。

小白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斯奎特，相比於那些長著顆鴨頭嘎嘎亂叫的鴨嘴蚊子，它們的針狀喙從外形上它們要更符合一隻蚊子的特徵。

不過看樣子它們和鴨嘴蚊子一樣，充滿了進攻性。

小白看着盤旋在周圍十來米處的三十多隻蚊子，問伊芙道：「它們很危險么？」

「它們動作很快，很難招架！一不小心就會受傷。」伊芙評價道，「我從來不敢讓它們靠近我，這一下來了這麼多，看樣子我們是闖到他們的老窩裏來了。要不我們還是先下去躲一下吧。」

她下意識地想要逃離，不過轉眼想到小白的詭異體質，心裏踏實了許多。

小白也不想在這些蚊子身上浪費時間，便點頭同意道：「你們先下去。」

「汪！」

老黑聽見了伊芙的警告，反而來了戰意。它對自己現在的實力有着一股謎一般的自信，它倒是想會會這些綠皮蚊子，看看是自己的爪子快，還是它們翅膀扇得快。

「別鬧，下去！」

小白見老黑擺出了進攻的姿態，忍不住一腳踹在了老黑身上，將它踢下了樹梢。

老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