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永恆聖巢衰亡史
「祂還說了什麼？」小白問道。
「沒有。」蛞蝓長者晃動着兩支觸角，「但是祂讓你一個人去。」
「沒說帶上伊芙？」
「沒有。」
小白奇怪地看了伊芙一眼，猜不透烏恩此舉到底有什麼意圖。
「那祂有說什麼時候去嗎？」
老蛞蝓還是搖頭。
小白對烏恩沒什麼好感，不過這位掌握自然權柄的神靈應該是站在瘟疫對立面的。好歹是一位活着的本土神靈，多少能夠為對抗瘟疫做出一些貢獻，所以小白也不願意把烏恩給怠慢。
不過轉念一想，祂自身都被瘟疫給壓製得分身乏術，甚至早在千年之前就想好了退路，這樣一個比自己還要謹小慎微的存在，在危機關頭多半靠不住。
而且祂可能也早就意識到了格林的存在，但是卻始終都沒有什麼動靜，而夢魘之王才剛離開，就迫不及待地降下神諭。
這種隔岸觀火的做派讓小白心底提不起半點好感，要麼就一直別吭聲，要麼就早點站出來干點實在的。
現在小白最缺的就是時間，雖然有了夢之劍的傳送能力，花個幾天時間跑去烏恩神山和祂見上一面就可以直接回來，但是單獨為了一個召喚就跑那麼遠，他是很不情願的。
要是能找到夢境樹的坐標的話……小白一愣，貌似蒼綠之徑還真的沒有發現過夢境樹的存在。這是什麼原因？
一番權衡之下，小白決定先將這件事情放到一邊。既然烏恩沒有提到期限，那麼也就是還不太急，等到對方再度召喚自己再說吧。
做好了決定之後，小白對老蛞蝓承諾一定會去，但沒有說明時間。而得到小白的承諾之後，老蛞蝓便也放心下來，沉浸在了神明顯靈的喜悅當中。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之後，村民們對於這變異的發光果子便不再抱有畏懼了，而且他們被格林劇團折磨了這麼長時間，正是極度缺覺的時候。所以這睡睡果出現得正是時候，小白甚至懷疑這象徵藍色月亮的神靈也沒死透，趁著夢魘之王嗝屁的機會展現一下神跡。
但這肯定是小白想多了，算算時間，藍月滿月的確是這個時間點，以前也出現過果子變異的情況，這一切頂多算是一個巧合罷了。
儘管村民們對睡睡果需求量大，但一次性也消化不了一整片田的果實。所以其中絕大部分還是落到了小白的手中。
再給鎮上大傢伙留下幾天的量后，小白正式開始執行救世計劃第一步，目標真菌荒地。
安寧之神是他首要爭取的目標，而且牽涉到澤摩爾回歸，小白有必要把這件事情跟羅拉她們通個氣。
不管她們到底同不同意，不管當初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是有多麼的深刻，現在是特殊時期，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
聽到又要去那惡臭刺鼻的真菌荒地，老黑當場罷工不幹了，敞開肚皮躺在地上打死不起來。哭笑不得的小白只好讓伊芙也跟着留下，算好時間直接前往苔蘚傳教者的那個洞穴，自己則搭乘老鹿角蟲抵達王后驛站，直奔螳螂村。
自從上一次的戰爭過後，螳螂們就進入了一個人口穩定上升的發展期。而野獸們似乎也因此偃旗息鼓了，不管是蜘蛛、蜈蚣還是刻塵者，全都老老實實地蜷縮在自己的巢穴當中，少有跑到當初的戰場活動的。導致螳螂戰士為了狩獵到食物，不得不深入深巢當中，然後和裏頭的野獸爆發衝突，反覆了幾次之後見損失太大，便也逐漸降低了狩獵的頻率。
索性蟑螂們繁殖起來的速度更加恐怖，都開始執行優生策略了，質量不好的卵鞘通通交給螳螂們處理，化作餐桌上的美食，倒也形成了一個良好的互利關係。
小白上周從深巢出來因為急着滅火，所以只是路過，現在去而復返，可把幾位螳螂督軍給樂壞了，無仗可打的日子對他們這群好戰種族來說簡直就是煎熬，所以一聽到小白來了的消息以後，領主大廳馬上便擠滿了觀戰的螳螂。
他們至少都是大隊長級別的戰士，加上十幾位督軍和三位螳螂領主，把大廳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過在看到小白以一挑三，身法靈活地在三位統領的圍攻下輕鬆遊走，來回閃避上下翻飛，就是不被碰到一下之後，便紛紛收起了那份心思。
挑戰強者的勇氣他們自然是有，但是實力差距過大的戰鬥就沒有半點意義了。
三位統領對着小白攻了將近十分鐘，心中驚訝之情溢於言表。小白的實力提升實在是太快了，和小白認識一年不到，第一次戰鬥的時候她們還可以把小白按在牆上揍，第二次戰鬥小白便能和她們打成平手了，而現如今，小白甚至連骨釘都不用掏出，她們三姐妹的合擊都沒辦法摸到他絲毫，他可真是一個天生的戰士。
「哼！不打了！」
三統領赫斯率先撂挑子不幹了，長矛重重往地上一砸后脫戰跳回了椅子上。剩下三位也默契停下。
羅拉沖着遠處躍躍欲試的督軍等人打了個手勢，小白認得，這是讓所有人歸位的指令。畢竟是一個紀律嚴明的種族，哪怕再不情願，一干螳螂們默不作聲，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大廳。
雖然沒進化出人形態的他們的確不能夠說話……
「小白，你的成長真是令人驚嘆。」
「那是我運氣好遇見了幾位骨釘大師。」小白謙虛了一句，然後開門見山地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們說的。」
「哦？什麼事？」羅拉問道。
小白斟酌了一下語氣，問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使命，那就是消滅瘟疫。聽起來有點誇張，你們可能不會相信，但是我並沒有在騙你們。」
談到這個話題，三位統領臉上的表情都突然間嚴肅了起來。羅拉身體前傾，語氣認真地問道：「難道你有辦法消除瘟疫？」
「嗯，我有辦法，而且我們在也正在朝這個方向努力着。你們應該也感受到了吧，瘟疫對生物的感染在加深，其實瘟疫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最後階段了。」
「我們能夠做點什麼嗎？」二統領唐娜問道。
小白搖頭道：
「這件事情的確需要你們的配合，或者說是你們和蟑螂共同配合。蟑螂們信仰的神靈是安寧之神，只要它們能夠成功佈置儀式，很大概率可以聯繫上安寧之神。這對我將來的行動會有非常大的幫助。」
羅拉說道：「我們倒是不介意安寧之神降臨的，只是自從席米爾消失了之後，他們似乎就沒有這個佈置儀式的能力了吧。」
「是這樣沒錯，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能夠佈置儀式的。」
「那人是誰？」
「澤摩爾。」
「她？」「她！」「那個人？」三位統領不約而同地質疑道。
羅拉皺眉問道：「你找到她了？」
小白點頭承認。
「這見事情……消滅瘟疫為什麼還需關係到安寧之神？」羅拉問道。
小白想了想，還是決定透露出些許關於瘟疫的事情。
「我向你們透露一點瘟疫的本質吧，其實瘟疫並不單純只是那些飄蕩在空中的氣體，在其背後是一位已經瘋狂的神靈。那位存在創造了這些能夠令人瘋狂的瘟疫氣息，然後將吸入氣息的人們也變得瘋狂。這是神靈層次的力量，必須藉助到神靈才有可能戰勝祂。」
「你說瘟疫來自於一位瘋了的神靈？！這你能確定？」一向沉穩的二統領唐娜表情前所未有的激動，她看向兩位姐妹，話語脫口而出，「那當年那件事情……」
「當年那件事情，就算是瘟疫的問題，難道她就沒有錯么！」
「但是……」
「都別吵了。」
「……」
見三位統領一陣爭吵后紛紛陷入沉默，小白才意識到原來當年那段所有人都緘口不言的往事竟然和瘟疫有關。
「當年到底怎麼了？」
「唉！」羅拉長嘆口氣，情緒低落，似是不遠回憶那段悲傷往事，「我來告訴你這片土地的歷史吧，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自己來判斷。」
這正是小白求之不得的，本以為羅拉所講的是幾十年前的那件事，誰知她卻直接從五百年前開始說起，用簡單的語言給小白描繪了一段永恆聖巢的衰亡史。
……
大約五百年前，蘑菇叢林的土地之中突然間滲出了大量的酸水，無數用的蘑菇因此死去，只有少數地勢較高的蘑菇以及可以行走的真菌一族得意存活下來。
成片的蘑菇屍體無法處理，同年便爆發出了一場十分嚴重的疫情，蘑菇叢林附近區域的村莊內蟲子幾乎絕跡，而處在蘑菇叢林下層區域的螳螂和蟑螂更是首當其衝，光是水災爆發的當年，人口數量便銳減了至少一成。
而蘑菇叢林所產的蘑菇一直以來都是聖巢人民極為重要的食物來源，因為這場水災，大量的蘑菇都帶上了劇毒，可食用的蘑菇幾乎絕跡。所以在水災爆發后的幾年內，飢荒和疫情持續蔓延，聖巢十室九空，蟲不聊生。
蘑菇叢林從此徹底變成了荒地，雖然聖巢沒有站出來承認，但是所有人都認為，讓聖巢從興盛走向衰亡的，就是這場水災。
至於內憂外患的螳螂部落，也因為那場災難徹底走上了剎不住車的下坡路。
但生命是頑強的，還是有不少人從這場災難中挺了過來。生命和文明需要傳承下去，聖巢、螳螂和深巢之間的戰爭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終止。
時間又過去了三百年。
所有人都期盼著日子慢慢好起來，但緊接着瘟疫爆發了。
多災多難的蟲子們剛從飢荒的折磨中緩過了氣，轉眼間又碰上了會使人瘋狂的瘟疫。整個王國迅速地騷動起來，聖巢想盡了辦法來對抗瘟疫，哪怕是選擇用高壓的政策來限制蟲子活動也還是無法阻止瘟疫的擴散，最終，淚水之城的大門就在那動亂之中徹底地關上了。
直到今天也再沒有一個人從裏面走出來。
……
小白聽完這段歷史之後心中發出由衷感嘆，這群螳螂經歷了如此多的磨難還能屹立在這片土地上，實在是太強悍了。
他關心地問道：「那你們兩個部落在這段時間內又發生了什麼？」
羅拉回想了一會，痛苦之色在眉眼之間閃過，她緩緩說道：
「三四百年的時間對於我們螳螂這個壽命悠長的種族來說，只不過是更替了一兩代人，當年那場災難所帶來的傷痛始終銘刻在我們的血肉之中。而對於蟑螂來說，除開少數血統純粹的以澤摩爾為代表的白蟑螂，低等的蟑螂們早已經徹底忘記了那段傷痛。」
「而澤摩爾她們似乎也沒有將這段記憶傳遞下去的意思。從水災出現到瘟疫爆發，澤摩爾身為聖巢的騎士，本應站在抗災的第一線，但她卻自始自終都在旁觀，直到聖巢徹底衰亡。她是如此冷酷，對這片土地上所發生的一切苦難都無動於衷，也許她早就知道了什麼，可惜我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瘟疫出現后的一百多年，聖巢已經名存實亡，再也沒有消息從淚水之城中傳出。也就在那個時候，澤摩爾終於有所行動。」
「她將那些流離失所的蟲子通通帶來了這裏，為他們搭建房屋，給他們提供食物，那一刻騎士精神彷彿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走在難民群中的時候聖潔得就如同神一般。但轉眼之間，她就變成了種族的罪人！」
羅拉頓住話語，深吸了口氣，小白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那群難民趁着我們前線在同野獸廝殺的時機，對我們的後方發起了衝擊，數不清的孩子死在了那場衝擊之中。」
「為什麼會這樣？」小白大驚，怎麼也沒想到歷史會是這樣一種情況，「那個時候澤摩爾怎麼沒有站出來？」
「她！哼！若不是我那好侄女，誰能知道她早就發現了那群難民的問題，而她卻選擇了隱瞞獨自離開前去尋找王后！我們如此放心地把後背交給她，她就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