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烏恩之湖

青石板路筆直地通向一個連接着無窮碧水的半島。路的兩側長滿了一個個巨型蓮蓬，展給人一種「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既視感。

半島盡頭，有一座破敗建築，如一個高塔，圓弧形的屋頂塌了一半，一側有兩根細長彎曲的尖銳凸起，像是一截抽芽的圓木。

伊芙說這是真正代表烏恩意志的圖騰標識，只有規模達到足夠大的城市，才能夠將它刻在城市中心的神像之上。

此刻這樣一整座幾十米高的建築，被造成了烏恩圖騰的形狀，對於整個蒼綠一族來說，必然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說是她們蒼綠一族的神殿也不為過。

說到這裏，伊芙又難免唏噓起來，此刻這座神殿光從滄桑的外表就能看出它的破敗。

自古以來多少虔誠的信徒瘋狂地呼喚著烏恩，希望自己能夠永遠地陪伴在祂的腳下。而如今連神殿都失去了本應擁有的威嚴感，甚至沒有了存在的意義，而蒼綠一族當中除去苔蘚族同胞之外的不少的生靈們卻藉助瘟疫實現了永生。

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信仰倒是令人折壽，不過毫無思想地或者，不如直接死亡。

這就是烏恩之湖了。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同時說道。

小白站在一處小高坡上，望着神廟後面，那無盡的碧水，水生植物彷彿遇見了一度看不見的牆，紛紛在湖水看台邊緣處停止了擴張的腳步。

周圍和頭頂石牆上肆意生長，隨處可見的苔蘚和藤蔓柔和了這片空間的邊緣，湖水之上瀰漫的水霧，模糊了天地，使得這裏宛如夢境。

小白看見遠方看台之上，有着一個手持長盾，腰腰胯骨釘的身影，綠色的毛絨和頭上的觸角表明了他的身份：一個苔蘚騎士，此刻正一動不動地，默默注視着面前的湖泊。

天空偶爾傳來一兩聲撲棱翅膀的聲音，順着聲音看去，准能看見幾隻體態修長，長著三對翅膀的豆娘，它們飛得不快，隨意滑翔著，悠閑自在。這一切是如此生機盎然，恬靜美好。

「前面有一個苔蘚騎士，要和他打一架么？不處理掉的話，其他人很快殺過來了，我並不相信那些瘋子會因為這裏是溫溫之湖而放棄追殺。」

伊芙看了看這個孤單的身影，閉上眼睛感受着周圍濃郁的靈的氣息，和這片集體意識的海洋建立聯繫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裏的靈們之間，沒有瘋狂的吶喊，沒有歇斯底里的對異端的追逐，甚至沒有半點聲音，靈魂靜靜震顫著，是一個讓伊芙感到十分舒服的頻率，她不由自主地邁開了腳步，悄聲走向那個湖畔看台，那個孤單的苔蘚騎士。

「伊芙。」小白拉住伊芙的綠色斗篷，壓低了聲音叫道，想要將失神的伊芙喚醒。

伊芙扭頭平靜地看了小白一眼，說道：「不用擔心，他不會發起攻擊。你聽見了嗎？祂在呼喚。」

說完繼續朝着那兒前進，老黑倒是對此不感興趣，它低頭在地面濕潤的泥土上嗅了嗅，臉上閃過一絲思索之色，然後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座烏恩神廟之上。

小白並沒有注意到老黑的舉動，心中擔心伊芙會遭到攻擊，又不方面阻止，只好跟在她後面，以防萬一。

令他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苔蘚騎士似乎沒有發現伊芙的存在，哪怕她已經和對方並排站在看台之上。

伊芙雙手交叉合攏，抵在嘴邊低語，然後靜靜看着湖泊，想要看破湖水盡頭，嘴裏念叨著：「祂在呼喚，祂在呼喚……」

小白暫時放下戒心，站在湖邊，順着他的目光眺望遠方，並沒感覺有什麼不同。對於伊芙念叨的東西，他想伊芙肯定也看見自己當初看到的那個畫面了。

這個烏恩呼喚著自己，讓自己來找祂，而既然自己已經來到這趟旅途的終點，蒼綠之徑的邊界，那麼烏恩應該獻身了吧。

如果不然的話，自己又該怎麼見到祂？

小白學着當初的樣，低頭念著蛞蝓長者帶他讀的那些話，令他失望的是，知道自己念完，也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對。

他看向身旁的伊芙和苔蘚騎士，心裏不由嘀咕道：「烏恩忙着和她倆聊天不成？」

不知道伊芙這樣的狀態要持續多久，小白的心並不是太容易靜下來，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才發現老黑沒了蹤影。

小白心裏一緊，擔心老黑走丟或出什麼意外，看了眼宛如被罰站的兩人，悄悄離開，尋找老黑的去向。

他順着來時的方向一步步搜尋着，同時嘴裏喊著老黑的名字，路過神廟的時候，突然產生了進去看看的慾望，便改變了方向，邁進它的大門。

神廟的挑高極高，抬頭一眼可以望見頂上的破洞，一道光柱正好穿過破碎的屋頂，散射的光線照亮了的內部，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藤類植物，依附着內壁，向上生長。

房間的正中心處，斜立着一尊雕像，被雕刻成蛞蝓腦的形狀，見到這一幕，小白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句話：只是蛞蝓黨的勝利。

神像一旁，坐着一個頭戴四眼面具的人。兩大兩小的孔洞，這副面具是如此眼熟，甚至不需要去回想，便確定了自己不久前才在那個幻覺之中見過。

四眼面具！

四眼面具！

「是你！」小白抽出骨釘，朝對方大吼道。

「喵？」老黑的聲音從那人懷中傳來，老黑黑漆漆的腦袋探出了頭，大眼睛忽閃忽閃歪頭看着小白，似乎很奇怪自己的鏟屎官為何會擺出這樣一幅如臨大敵的姿態。

面具動了，帶着面具的人腦袋上抬，露出了一張蟲族人的臉。

「啊！你好啊！」

「奎若？！怎麼是你！」小白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正是他們當初在黑卵聖殿相遇，然後一同殺出人海的劍客奎若。

「啊！看上去你似乎認識我？」奎若抽出一隻抱着老黑的手，撓了撓頭，似乎想不起自己有在哪裏見過對方。

「唔……不好意思，你是……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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