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卷1-08章 方興 • 噩耗

「爹爹……爹爹……」茹兒的胡話說得越來越厲害。

那村長老用手往茹兒額頭一探，果然熱得滾燙，嘴裏不斷念叨著：「這該如何是好……」

「巫醫呢？巫醫來了嗎？」方興四下尋找，也不顧巫醫是不是江湖騙子了，有總比沒有強。

「來的時候慌張，似乎巫醫沒跟我們一塊來。」村長老瞥了一眼避難人群，無奈道。

這時，突然一個令方興生惡的身影閃過——二癩子怎麼來了？！

「喲！昨天還痛罵別人是姦細，現在怎麼想起他來了。」說話陰陽怪氣，走路一瘸一拐，不是二癩子還會有誰。

「你！你怎麼在這？你是老人還是小孩？難不成是婦女？」方興氣不打一處來。

「對啊，你怎麼也跟來了？」村長老同樣一臉不解。

「讓一個瘸子打仗，豈不是讓赤狄人笑掉大牙！」二癩子一臉玩世不恭。

「恬不知恥！」方興啐了一口。

「嚯，沒大沒小啊你。長老，你看我說得沒錯吧，方家這小崽子果然帶着茹兒這小妞私奔了，你看他們多親熱，可憐這黃花大閨女，就……」二癩子一臉奸笑。

方興心頭火冒三丈，但是自知和這種爛人多說無益，扭頭不理。

二癩子看方興不想理會，反而更來勁了，說話連珠炮一般：「依我看，這方武可謂是別有用心，赤狄哪次不是來了一小波就走了，說什麼『這次大不同啦』、『赤狄人會傾巢出動啊』，真是蠱惑人心！怕是對趙家村心懷怨恨，想把大家趕到彘林來一網打盡吧。」

「閉嘴！」那村長老也看不下去，呵斥了二癩子幾句。二癩子討了個沒趣，轉身一瘸一拐走開了。

方興心煩意亂，他倒不是被二癩子的顛倒黑白所激怒，而是擔心趙家村的安危。多數村民不願轉移，父親和趙叔等人就不得不駐守村子，直接承受赤狄後續進攻部隊的正面衝擊。倘若赤狄人真的大舉進攻，真不知道趙家村的防線能堅持多久。

夜已深了。

有了村長老和一群村民的加入，彘林里頓時熱鬧起來。大家決定當夜就地歇息，第二天天亮再繼續尋找庇護住所。隨之，村民們又陸續升起了幾堆篝火，瞬間給陰暗恐怖的彘林增添不少人氣。

方興此時也把茹兒交給幾個村嬸照顧，自己則背靠着一棵大樹準備好好歇息一番，他實在是太困了。

但是有人成心不讓大家安歇。

「啊，死人了！天殺的。」

那是二癩子的聲音，聲音叫得凄慘犀利，似乎能穿透整個彘林。

方興蹭的一下跳起來，臉色煞白。他知道自己失了計較，光記得追茹兒，忘了林中不遠處還有兩具趙家村民的屍體暴露在外。這下不巧至極，偏偏被二癩子發現了，如今自己真的解釋不清了。

幾個膽大的村婦結隊過去一看究竟，馬上就傳來各種不似人聲的嚎叫，哭天喊地、撕心裂肺，不一而足，顯是他們已經確定了死者身份。

方興實在不忍心聽到這樣悲慟的聲音，他剛才已經看到，趙吉、趙利的女眷也在其中。

不過，殘酷的現實不容許方興置之事外。一群村民一涌而來，為首的自然是二癩子，身後便是趙吉、趙利的女眷，還有一大波怒氣洶洶的村民。

「黑股！你竟然敢殺人！」論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恐怕趙家村無人出二癩子之右。

方興又困又餓、兩眼昏花，此時還要耗費元神來應對二癩子毫無憑據的指謫，真是叫苦不迭。

「不！不是我！」

「你早就知道那裏有屍體，對嗎？」

「這……知道。」

二癩子的問法十分歹毒，他不糾結於方興是否殺人，而是問他是否知道有死屍這回事，顯然別有居心。方興措手不及，加上疲憊不堪，剛才準備好的辯駁的思路完全被大亂，不由得支吾起來。

趙吉、趙利的女眷放聲大哭，就要嘶吼著衝過來，村長老趕緊讓其他村婦攔住，如今真相未明，先穩住情緒，安慰一番。

「不是……他……殺的……」茹兒微微張開眼睛，十分虛弱地說。

「這小妮子和那小崽子是一夥的！」二癩子瞥了一眼茹兒，毫不介意，繼續信口開河，儼然一副法官模樣，手舞足蹈。

「二癩子，你別瞎說，茹兒怎麼會殺自己叔叔！」人群中倒也有看不慣二癩子為人的人，冷冷道。

二癩子見狀，也知道不該把茹兒摻和進來。便轉頭繼續質問方興道：「好啊，這麼說，你知道那邊的屍體是趙吉和趙利，對與不對？」

「是……」

「那你為什麼躲到這裏來？是不是因為你覺得可能是你父方武殺的？」

「是……不，不是……」

方興心裏咯噔一下，原來二癩子根本也就沒懷疑是自己殺的，他的目標始終都是父親，所以刻意來了一招聲東擊西。

二癩子的問法帶有很強的導向性，屬於典型的誘供問法，分明就是設好圈套等著方興上鈎。但方興此時年紀尚幼，沒有多少社會閱歷，自然不明就裏、直勾勾往坑裏鑽。村民們大多淳樸憨厚，也看不出二癩子的問法有哪裏不妥。

二癩子見他的小把戲已然奏效，趕緊趁熱打鐵：「諸位，這小崽子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想必方武對吉、利二兄弟的死大有干係！昨日方武打傷二位兄弟，以至於被咱們驅逐出趙家村，所以他對這二人懷恨在心，特地騙到彘林里刺殺他們！」

這一來，村民們就炸開了鍋，紛紛對方興步步緊逼，方興也開始緊張起來。這群烏合之眾，每次到了關鍵時刻就集體不識好歹，只會冤枉好人。

方興據理力爭，說自己父親還在前線殺敵，根本沒有可能在彘林里。

二癩子卻顧左右而言它，道：「這樣就更是居心叵測，怕是要把大家都騙到彘林來一網打盡吧！」

「強詞奪理！」方興都快哭了，但是人群中卻早已沸騰。

就在方興絕望之時，耳邊只聽得馬蹄聲響，有人進林子！

「莫不是赤狄人追來了？」大家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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