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人禮

淅瀝瀝的小雨從天空灑下，落在了這大地、湖泊上。

噼啪啪啪啪！

一陣爆竹聲響起，為這世界平添了幾分喜慶。

「喂，成人禮開始啦！快點！快點！」

稚嫩的童聲在一座巨大的永定式土樓中響起，隨即一道又一道聲音響起。

喧鬧並非只是這些，而在那土樓上下都遍佈着人群，各種各樣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就只為了參加或是觀看這一年一度的成年禮，當然也也可以說是ーーーー巡禮。

「你到了人間以後，可一定要注意，時間一到立刻回來，不要亂跑！」

慈祥中夾雜着擔憂的女聲響起，一位白髮少年聞聲看去，是一位母親在和她的女兒說話。

「沒事的媽，我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他的女兒年齡與這白髮少年相仿，氣質上說不出的沉靜。

「沒事的，只是七天而已，不會有事的。」而在那男人身旁，一個頭上長著獨角的男人拍了拍身邊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呼……」

白髮少年長舒一口氣，與其他人不一樣，他的身邊並沒有來送別的家人，想到這兒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土樓的中央祭台，在那裏，他唯一的親人奶奶正帶着一張面具在不停揮舞遊走，嘴中還低聲的吟唱着那些他很熟悉的咒文。

「明明上天，臨照下土……」

而就在這時，一道蒼老但又洪亮、遲緩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自土樓下方的空地響起。

聲音響起的瞬間，土樓上上下下的喧鬧消失的一乾二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發聲者身上。

那是一位鬍子很長、手持拐杖的老者，而在他的身邊還站着一眾長相各異的人。

鹿神爺爺、祝融、共工、赤松子、孟婆……

白髮少年對着幾個人很是熟悉了，他們和自己的奶奶一樣，都是一些負責重要事情的人。

「……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名為鹿神的老者依舊在大聲念誦著：「你們將去人間巡遊七日，觀察我們所掌管的自然規律……」

「……絕不可與人類產生任何接觸！天規在上，永不可違！！！」

最後一句話宛若晴天霹靂一般，喝的在場所有參加成年禮的少年少女全部心神一震。

天規……這世界有神么？

白髮少年此時卻是胡思亂想起來，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回過頭去看了看，然後又有些失望的轉了過來。

沒來么……

他如此念叨著，心中莫名的不舒服，也就在這時，下面不斷遊走吟唱的面具人，也就是少年的奶奶終於站定，雙臂一揮把手中的木杖扔到了祭台上。

說來奇怪，本來應該落地的木杖卻憑空浮了起來，燦燦金光閃耀，他奶奶頓時大喝：「海天之門！開！」

「昂！」

一聲嘹亮的龍吟聲乍然響起，無數水流凝聚纏繞，一條栩栩如生的水龍瞬間成型，呼嘯著從祭壇中飛出，盤旋著升上天空，直至沒入雲端。

轟隆隆！

龍吟聲還未消散與耳際，一道遠比它恐怖萬分的聲音便是響起，無數人抬頭看向天空。

只見一道粗壯無比的水柱破開雲層緩緩的向著他們壓來，其還未降下，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就是傳來，恐怖的威勢席捲過每一個人的心頭，鎮壓萬物。

白髮少年望着這已經降到他身前的水柱出了神，他不明白，自己等人僅僅能掌控一些微末的能力便被凡間的人成為神，而這能操縱萬物，大道橫空的存在又該稱為什麼……

「湯來了！」

喊聲喚回了他的意識，他回過神來，一碗湯正舉在他的面前。

下意識接過，看着那有些渾濁的湯水，他一口飲盡，又將碗放了上去。

沒什麼好說的，在下方支撐住巨大水柱的奶奶已經開始全身顫抖了，他回頭看了一眼，便縱身躍入了巨大水柱中。

化魚

這神奇的變化在一瞬間內完成了，他變成了一條紅色的海豚，試着擺動了一下尾鰭，如臂驅使。

「小子，小心點！」

下方支撐住水柱的奶奶咬着牙喊出這句話，變為海豚的少年點了點頭，在與奶奶靠近的水裏遊了一圈表示告別後，他再次向著土樓的各處掃視。

……

過了片刻，他有些失望，也有些猶豫，但此時他身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他也不得不向著上方游去。

「喂，湫你小心點，別被人抓住了！」

而就在這時，一道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女聲在某處響起，少年的身體一怔，轉身看去，一位穿着紅色衣服、梳着波波頭的女孩氣喘吁吁的從樓梯上跑了出來。

微微點頭，他不在有任何猶豫，速度拔升起來，身體拖出一溜水泡，消失在了雲端。

……

……

廣闊無垠的海面上，一條條的紅色海豚從海底遊了上來，圍成了一圈。

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他們似乎是達成了什麼共識一般，四散而開了，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海的暗處，一雙金黃的瞳孔在注視着這一切。

「呵，我說這世界的靈魂都去了哪兒，不過這麼多海豚么……」

一條黃色的小魚游弋在水中，似是了解了什麼，身體迅速的化為了一股黃色煙霧。

煙霧上升，直至融入了雲層。

啪嗒！

一滴黃色雨水落在海面上，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千萬滴……

鋪天蓋地的黃色雨幕包裹了大海，也包裹了那些紅色的海豚。

……

名為湫的白髮少年在水中歡快的遊走着，剛才臉上的失望和猶豫一掃而空，彷彿是得到了什麼獎勵一般，很是快活，也就在這時，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臉上。

下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