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劍動三山

第57章 劍動三山

霸刀之名,名不副實,江湖上很多各種各樣的名號,其中宣揚越大的,卻並非優越超凡。有的看似名頭很大,正如霸刀,卻形同廢物,蘊靈後期巔峰修為,在江湖上確實算不得什麼。

許多人初來聽罷霸刀之名,往往會覺得霸道豪邁,應是一個豪俠仁客,可丁耒知道,此人非但不霸道,反而蔭翳無比,只是不知在人前是什麼模樣。事實上,為了堵住王五的口風,李威潛伏蒼岩城已有許久,希冀能一人之力,暗中除掉禍患,可是遇到丁耒幾人,眼前機關算盡,也無濟於事。

霸刀李威越來越心驚,這個丁耒氣力充足,浩瀚莫測,武功更如長河星斗,轟轟烈烈,雖說拙鈍,卻力拔楊柳,形同扛鼎,貫徹千鈞。李威一招「狂莽式」用盡,刀法、氣息猛然一緩,身體側移了一分,趁著丁耒氣力不續,李威再次法針,如此近的距離,銀針亂飛,分作三個方位,胸口、脖子、面門,三方並立,疾電狂風,銀針閃閃,刺目可見。

丁耒的一手提起劍,如醉漢一般,單手持劍略微沉重,好似舉了千斤鐵塊,而另一手掌心向外,內氣斡旋,一股清風出堂而來,順着經絡,往外噴張,彷彿龍頭吐水,開始涓涓細流,接着便如雷音大震,浩大無儔,滾滾天音,橫波弄濤,披荊斬棘,將眼前的銀針一一彈飛,甚至有一枚銀針,在丁耒的操縱下,居然反向運動,如一豆星點,激光電目,閃爍騰騰,落向李威。

李威面色一驚,刀光立緩,平移如飛,與銀針磕在一處,當即把銀針擋下。

銀針扭曲,變作一隻蠕動的蚯蚓,落在地上,輕盈希聲。

丁耒的劍也隨即而至,他的劍不快,不慢,不靜,不動,好像山裏山外,兩種景象,一面是山中雄偉壯闊,飛鳥欲渡,而一面卻變成了山外濃霧,欲蓋彌彰,劍的光芒吞吐不定,剎那轉瞬,直如空山碧水,一瀉千里,連綿不盡,山河隨地殼運動,本就緩慢遊走,極靜也極動,劍的招式也若江山常存,縱使滄海桑田,依稀可辨。

這就是「三山劍法」有了一絲【真髓】雛形的體現。

這一招「搬山式」,描繪得如夢似幻,冥冥之中,綠野仙蹤,翩然驚鴻,千里碧靄,濃厚、強勁得讓人無可阻擋。

李威的刀也輾轉而至,這一招還是「掃庭式」,怒光漫涌,橫掃千軍,如一亭而立,掃帚飛落葉,飛風排霧靄。

丁耒的劍若說是霧中山河,而李威的刀,卻更像是自掃門庭,刀劍再次交錯,渾似一片金光電閃,霹靂混混,蒙蒙之中,好似有一片燈火,照亮二人的雙眸,這是「承天」之劍,這無名大砍刀,兩者的光芒。

李威的刀也是結實,看似是一個大砍刀,實則堅硬如岳,剛強威猛。

二人連續交手了十餘招,電光火石,刀劍卻都渾然不動,彷彿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在接下第二招「掃庭式」后,丁耒的劍招再變,「墜山式」飛如疾風,好似碧空裏的艷陽,一掃日上晴朗,獵獵長空,一片清潔純凈,亮麗如新,光彩照人的時刻,突如其來,彷彿地震爆發,山河倒懸,戾氣橫生,萬物衰敗。遙遙山河中,似有一道山石當空落下,跌宕起伏,砸開萬瑞之花。

沒錯,丁耒是挽了個劍花收尾,這一劍出手。

逼得李威刀橫身退,落到了牆壁上,一旁的小廝見李威到來,連忙怪叫着縮到一旁。

李威退開的瞬間,本要抓住小廝,卻被他機敏地滑脫。

卻見丁耒的又一招而來,這次是「截山式」,曾有不周山,石裂當空斷,松岳陳如屍,倒落九重關。

他的這一式劍法更加醇厚,運用更加精妙,雖說招式停留在【初學乍練】,多有不足,但是【真髓】卻在,隱約人劍融一,化成一片極光片雨,洋洋溢溢,力道渾厚,彷彿力士搬斧,截斷蒼山。

劍招連綿,無盡無垠,與李威的刀光相互交融。

李威刀合身隨,這次是一招「破道式」,所謂破道,就是類似「獨孤九劍」之類的劍法,丁耒曾經在「俠義榜」看過這類劍法,着實強橫無比,破盡萬法,招揚眾式,刀光如虹光,刀氣更如日光,灼灼亮麗,即便隱藏在刀身中,無法脫刀而出,也足夠驚人————事實上,蘊靈期的武者,內氣只能短暫透體,融於兵器,卻不能藉助兵器,發出劍氣,刀氣之類的氣力。

所以那還是普通至極的刀劍交錯,只不過因為兵器得了內氣支撐,不至於容易受損。

這次李威的「破道式」,是下定了決心,用了十二成力道,簡直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這一瞬間,發揮超越了他的功力,實際上,李威曾經也短暫突破過蘊靈境,可是後來疏於修鍊,產生倒退,他的招式甚至接近了【略有小成】,等於是第三境的招式,一共十二境招式,能達到第三境也屬實不易。

現在若非丁耒武功精妙,隱約觸摸【真髓】,只怕李威的招式會讓丁耒招架不住。

丁耒與李威越戰越驍勇,丁耒的劍,穩如泰山,李威的刀,卻一步步驚心,到了後來,他索性有了退堂鼓的意思,只因為丁耒實在太過難纏,劍法居然總是刁鑽,表面上漏洞百出,實際步步生妙。

如酒過三巡,酣暢淋漓,丁耒的劍越來越慢,卻越來越穩實,彷彿一堵密不透風的高牆,這道牆無縫無隙,無可摧折,加上「承天劍」的加成,他的劍更像是一片山海,太陽普照,熱烈沸騰。

就見丁耒的劍忽左忽右,對着李威的身上穴位不斷打擊,李威也是熱鍋上的螞蟻,明知丁耒劍法有漏洞,可是在絕對力量面前,他也是無可抵禦,左支右絀之下,狼狽不堪,好一陣,他的衣服都被汗液浸濕,這還是冬天,也是因為動用內氣過多,加上力氣消耗,他本就接近三十,雖是壯年,卻仍舊不如年輕如十七的青少年耐久。

久戰不逮之下,李威面色漲紅,心中遲疑紛紛,左右觀望,但卻找不到一處脫逃的契機。

丁耒的劍越來越鈍,幾乎就像一根棍棒,壓身而來,對準了他的右臂,這次是純粹的力量優勢,他的內氣幾乎源源不斷,自從修鍊了《舍漏功》,似乎內氣增長、內氣蓄積極為可觀,彷彿一道金玉大池,既厚重,又充沛,既深邃,又純澈。丁耒劍動人動,內氣不斷灌注在「承天劍」中。

《舍漏功》發揮了十二分的實力,他既然有舍,那就自然會有得。

有漏,那就便有補。《舍漏功》於他這種初出茅廬的武人來說,實在妙到極致,不僅僅能快速補充內氣,更能夠通過內氣,感受到他出招變化。

丁耒的招式這才不斷發生變化,「三山劍法」愈發純熟,只見眼前閃過一道訊息:「恭喜丁耒,『三山劍法』達到了3045,【初學乍練】。」

他現在距離【略有小成】已經不遠,劍法愈發勁道,好似一個老者,舉著一根棍棒,沒事就教訓一下孫子兒子,出棍的時候,往往避重就輕,好像是在戲弄對方一般。

李威也知道,丁耒就像一顆磐石,堅韌不拔,要突破他這一層障礙,難於上青天。

如今自己就算盡展武功,也到底差了一些火候,只怪自己平日不練,甚至長期以來,沉迷酒色,導致了他的武功不斷退步。

若是以前的他,最大程度接近【改脈】和【略有小成】,丁耒早就身首異處,何須現在苦苦支撐。

丁耒劍法再變的瞬間,李威就覺得自己面對了一個山嶽,當頭壓下,簡直喘不過氣來。

他的面色一沉,隨即身體一個折轉,刀法再次施展,他一連三種變化,「掃庭式」,「狂莽式」,「破道式」,三式順着角度,順着方位,不斷變化,用得比丁耒純熟,可惜他沒有丁耒的【真髓】,刀光飛出的瞬間,就被丁耒截下,轉而一道極盡的鋒芒,摩擦在刀身上。

咯吱作響!

李威抽出刀身的時候,仔細一看,大為吃驚,他的刀居然在不斷敲擊中,產生了裂紋。

要知道,他這柄大砍刀,可是精鍊過的,加入了一些青鐵。

青鐵是一種精鍊的物質,融入到兵器中,能增強兵器威力,不說翻天覆地的變化,至少鋒銳不凡,堅硬剛烈,吹毛可破。

可是這刀卻被磨成了這樣,丁耒的劍究竟是什麼武器!難得是黑鐵,甚至玄鐵製作的?

李威心中惴惴不安,無心作戰,他一邊轉動步伐,尋找突圍的機會,一面一手亂舞,要逼退丁耒。

二人糾纏了又有半刻鐘,似乎李威黔驢技窮,面臨生死危機,丁耒趁著機會,一劍刺來,這一劍,用上了大力,彷彿一片萬里驚鴻,直如空明,落在了李威的肩膀上。

一時間,血花綻放,鮮艷刺眼,劍光順着一絲血液,借勢抽出,揚起一片殷紅之彩。

李威的右手幾乎垂了下來,再也無法抬起,可是他的左手,卻插在兜中,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我承認,你很強,而且你這樣的天才,實在令人感到害怕,可惜可惜!你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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