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覺悟

「沃姆，你承諾過要給我們安寧！」

「你輸了！拉着我們一起！」

「背叛……」

「妥協……」

「孩子……」

……

眼前一片漆黑，耳邊是一道粗獷的聲線在嘶吼。歇斯底里，無能狂怒，然後是深深的無奈、不甘和妥協。

若不是確切感受到了夢境的氣息，小白恐怕會誤以為自己還處在現實當中。

但他並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進入到了這樣一個漆黑的夢境中，仔細回想，自己失去意識之前剛經歷過一場戰鬥，隨着回想起的東西越來越多，他逐漸意識到周圍環境的不對勁——自己似乎並沒在做夢。

他的身體被一層厚厚的絲線給束縛住，連帶着腦袋也被裹了個結實，四周沒有任何聲音，安靜得不像是在深巢當中，只能夠聽見自己嘗試掙脫束縛的細微聲響。

身體力量本就不是他的強項，就算是接受過巴東的二次改造，小白的力氣也還是比不過那些正經騎士的。此刻被結結實實地包裹在絲繭當中，他就是能夠隨意改變體型，也還是找不到一絲縫隙。

大黃蜂在搞什麼鬼？

自己現在這樣一定是大黃蜂的手筆，小白並沒有感到多少驚慌，而是在思考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聯想到大黃蜂和赫拉之間的關係，小白心中有了答案，或許是這最後關頭大黃蜂反了悔，在情親和大義面前猶豫，便打算用這種方式暫時困住自己。

想到這裏，小白也不急了，乖乖地等人把自己放出來，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四周的寂靜折磨得他快要發瘋，任憑怎麼叫喊也沒有站出來，小騎士忍無可忍，努力抬起腦袋，釋放出靈魂尖嘯。

「吼！！！」

緊密結實的絲繭瞬間炸開，絲線破碎紛飛，漫天飛舞。

小白摔落在地，然後從破了口的繭中鑽出。

包裹自己的厚繭破裂的那一刻，赫拉的六眼面具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這讓小白大感驚訝，不知道大黃蜂是如何做到隔絕自己對赫拉的感應的。

點起光球看了眼周圍環境，這是一條三米挑高的寬敞通道，覆蓋滿了用什麼東西處理過的發黑絲線，觸感堅硬冰冷，小白覺得眼熟，仔細一想，似乎和黑卵聖殿中的那枚黑卵是同種材質。

一發尖叫下去，這動靜可實在不小，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卻還是沒有一隻蜘蛛露頭，小白找了版權沒有尋到自己的骨釘，便又抽出一把備用的朝腦袋中赫拉的位置摸索而去。

一路向上攀爬跳躍，最終他來到了赫拉寢宮的最核心處。一群頂着鋼製面具的赫拉侍者堵在入口處，虎視眈眈地看着小白，磨刀霍霍，藏在面具後頭的利爪隨時都可能彈射而出。

就在小白以為一場戰鬥無法避免的時候，那些侍者動作齊齊一頓，然後十分猶豫地縮回了各自的陰暗角落。

小白走入赫拉的房間，大黃蜂就跪坐在地上，而她的母親，守夢人之一，深巢一族的女王赫拉正躺在石床之上，六隻手貼在隆起的腹部，神態安詳。

大黃蜂靜靜地看着床上的人影，說道：「我知道那種拙劣的方法困不住你。」

小白等了一會，沒有下文，便徑直走到她的身旁，仰頭看向野獸赫拉。

「我知道那種拙劣的方法困不住你。」大黃蜂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但我要你仔細體會那種被封印的感覺，很可惜你沒多少耐心，忍受不了孤獨，這很致命。」

大黃蜂扭頭看向小白，後者想了想，問道：「那個空洞騎士也是這樣被封印的？」

「情況自然比這要更複雜。」

小白點點頭，問道：「話說，我到現在還不清楚你們封印的原理到底是什麼。」

「是隔斷。」

「隔斷？」

大黃蜂抬頭望了眼佈滿蛛絲的弧形穹頂，幽幽地說道：「深巢一族所創造的編織術法，具備脫胎於虛空的純粹力量，能夠在夢境和現實之間構建起一道堅固的壁壘。這是保護，也是禁錮。你看到的這個蛛絲編織成的宮殿，堅不可摧，卻也將她困在這裏，困在夢中，永遠無法離開……這是這個世界最後的防線。」

小白不禁想到了不久前和獵人的對話。

「所以你們現在大量地織布，也是準備像當初封印瘟疫一樣，以此抵禦來自夢境的威脅？」

「你是不是覺得很沒有必要？」大黃蜂自嘲地笑了笑，「但你要知道，族人們準備了那麼多年，積攢了足夠的力量，那時它們唯一次離開的機會，被你用一把火給破壞了。」

「你可是聖巢的守護者。」

大黃蜂能允許深巢衝擊聖巢的防線，這麼矛盾的事情，可一點都不符合大黃蜂的人設。

「那又怎樣？現在這個世界哪還有什麼聖巢可言？」

小白樂了：「是誰當初說我會破壞這個世界的平衡的？你自己都在幹這種事情！」

「我自然會留下來，但族人是無辜的！」大黃蜂據理力爭，但又想到了什麼似得，剛提起的氣勢很快又熄了下去。

小白對此不置可否，蜘蛛們的命是命，螳螂和蟑螂的難道就不是了么？

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大黃蜂沮喪的樣子，也多少能體會到對方心裏的苦悶。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成了，你的族人能夠得救，失敗了，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滅亡。我希望你能夠對我坦誠，告訴我，我該怎麼利用黑暗來對抗光明？」

「你猜到了？」大黃蜂語氣中透露出些許驚訝。

小白心中苦笑，都到了這份上，要是自己還沒有這點覺悟，那這個世界恐怕就真的徹底沒救了。

「所以說你可以告訴我了？」

大黃蜂果斷拒絕道：「計劃的確是這樣，但我不能在這裏告訴你，呼喚虛無同樣會引發祂意志的沸騰。」

「就像你說的，我們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我會給予你應有的坦誠，現在……現在你應該干正事了。」

干正事么……小白看向赫拉，默默地抽出那把覺醒的夢之劍。

「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