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烏恩之形

小白和獵人在中途分別，獵人前往深巢，回到那幾百年來都未曾回去過的故鄉，而小白則前往烏恩神山，看看這自然之神不惜耗費大量神力也要離降下神諭到底是想要自己做些什麼。

對於獵人的舉動，小白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畢竟有大黃蜂在，天塌下來了也有個高的頂着，說不定這個消息整個深巢都已經知道了。

話說回來，就算大黃蜂選擇了隱瞞，而獵人則成功把消息傳回去了，那又有什麼用呢？

那群蜘蛛被螳螂和白后包了餃子，還能逃到哪裏去？除非是拆除電車道然後舉族搬回古老盆地，但也只不過是換一個地方消亡罷了——小白並不認為受到了白宮壓制的深淵能夠對夢中那位存在產生什麼威脅，說不定對方一擺脫封印，就會直接殺向深淵，直接摧毀永絕後患。

但有些話不能說，獵人想做什麼也只能由他去了。

小白登上烏恩神山，登上一線天一般的石階，路過和大黃蜂初見的祭壇，穿梭了山洞，看見了那座和奎若一同在裏頭休息過的圖騰建築，繼續向前，來到了烏恩之湖湖畔。

看着上方水氣瀰漫的碧綠湖水，一隻只豆娘阿魯巴扇著翅膀在水面上低空飛行，翅膀帶動的氣流在湖面畫出一道道漣漪。

白臉黑身的面具鳥停在不遠處，好奇地觀察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只見那人將手伸進腦袋，取出一枚綠色的猶如眼淚一般的寶石，用繩套套住拴在脖子上，然後伸手從空中一掏，猶如變魔術一般弄出來一塊大石頭，整個人被石頭的重量帶得一偏，「噗通」一聲摔入了酸水湖中。

身體周圍包裹着一層氣體的小白緊緊地抱着比他腦袋還要大的石塊，緩緩地在湖中下落。

因為體重的原因，他進入水中頂多只能藉著慣性下沉一點點距離，然後便會被浮力給推上水面。

在沒有其他好辦法的情況下，他也只能使用抱着塊石頭下潛的笨辦法來潛入這片烏恩之湖了。

還記得上一次落入這片湖是因為伊芙不慎落水，小白清晰地記得當時自己在水中看見的場面，那令人san值狂掉的，猶如探射燈一般的一對明亮大眼睛，在現在看來，在湖的深處潛伏着的很可能就是烏恩本尊。

小白緩慢地在湖水中下降，他擺動雙腿緩緩地朝着湖心的方向靠近。

隨着不斷的下潛，小白陷入了一片令人無比恐懼的幽暗之中。來自上方的光線越來越少，可視的範圍也逐漸被四周的黑暗壓迫。

脖子上掛着的伊思瑪的眼淚散發着淡淡的亮光，直到他再也看不見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物卻依舊還沒有見底。

小白只能夠通過下方不斷往上冒的氣泡來判斷自己還處於下潛的過程當中，但這種無依無靠的感覺讓他頭一次對水產生了恐懼。

四周的黑暗當中彷彿潛伏了無數的怪獸，等待着將自己吞噬。

就在他打算鬆開石頭漂上水面從長計議時，腳下傳來鬆軟的觸感，自己終於降到了湖底。

小白邁開步伐，沉積的淤泥被攪動，周圍的酸水頓時變得渾濁起來。

他將石頭放在地上，單手攀住，另一隻手做出動作，召喚出靈魂光球，能量灌注，光球無聲無息間劇烈膨脹，然後猛地爆炸開來。

靈魂光球的爆炸沒有給湖水掀起半點波瀾，但卻帶來了一瞬間的強光，使得小白周圍數百米範圍內的場景都被他納入了眼中。

藉著這一閃而過的機會，小白看見了五十米外一隻縱使趴在酸水湖底部，也足有五層樓高的巨型蛞蝓。

其龐大的身軀猶如湖底的一座小小山脈，淡綠色澤的皮膚幾乎要和酸水融為一體，若不是其泛白的腹部，小白肯定會就此錯過對方。

那裏躺着的蛞蝓是死的還是活的？

小白心中閃過這樣一個疑問，一個瞬間的畫面並不足以讓他捕捉到多少細節，加上無處不在的氣泡對視線的干擾，他能一眼就在茫茫綠色之中發現對方的存在，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一件事情。

如果還想要看清更多細節，要麼故技重施，要麼就是朝那個方向移動。

小白斟酌片刻，出於謹慎考慮，他選擇了前者，但就當他聚起光球準備引爆之時，兩團碩大的光團從前方的黑暗之中亮起。

猶如行走在漆黑無人的深夜街道，前方兩道強光突然直直地打在臉上，晃得人看不清周圍景象，小白心中一驚，但隨即冷靜下來，右手的施法動作中斷，轉而伸向了左腰，夢之劍柄凝聚，隨時準備通過夢境穿梭離開此地。

這突然亮起的明燈驅散了四周的黑暗，讓整個湖底變得一片亮堂。待到小白習慣了這個強度的光亮，湖底的景象也被他一一納入眼底。

兩團光芒的亮度在下降，但隨之亮起的確實分佈在湖底的一塊塊螢石，小白看向前方的那隻巨型蛞蝓，對方觸角上的雙眼已然睜開，微微亮着淡白的光。

蛞蝓用一個淡漠的沒有感情的眼神看向小白，只見其人立起身體，猶如巨獸般居高臨下地看着小白，一道平和的聲音自小白腦中響起，語氣平淡，聽不出一點情緒。

「你來了，還不算太晚。」

「您是自然之神？」小白心裏一動，以同樣的方式，通過精神何對方在夢境層面進行了對話。

「是我，我說，你聽。」

烏恩似乎沒有時間和小白說那些客套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我一直在關注你，你經歷了足夠多，所以才有資格知道更多。」

「這場災難我無能為力，勝利在我看來希望渺茫。但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當然希望你能夠成功。」

「沃姆在創造你們的時候試圖摻入我的力量，但祂最沒能成功。問題不在祂，而在於我。」

「我的特質無法複製，這屬於權柄的一部分，除非主動分離。你走過了朝聖者之路並來到了這裏，我會遵守我當年的承諾。」

巨型蛞蝓造型的烏恩嘴巴一張，一枚淡綠色的小小光團被其吐了出來，並被一股柔和的水流裹挾著飄向小白。

而烏恩本身則在這個過程中身體扭曲，然後溶解、變形，化作了一團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如同葉子、苔蘚、蛞蝓、飛蟲等蒼綠之徑一切事物的聚合體。

小白接過飄到自己面前的事物，那同樣是一團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墨綠色圓片，其大小和形狀頓時讓小白意識到這是一枚護符。

對於烏恩為什麼會在他面前呈現出這樣一種詭異的狀態，小白猜測可能和這枚護符有關，他沒有急着將東西裝上或收起，而是握在手中，等待着烏恩的下文。

「不用害怕我現在的狀態，我只是放棄了固定的形態。雖然這會讓我因為錨的丟失而陷入混亂，並在和瘟疫對抗的時候陷入困境，但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烏恩放棄自己的固定形態就等同於丟失了自己的錨？

小白已經不是當初的一無所知了，他知道有些神靈本是無形物質，是一種特質或是一種精神意志的聚合體。

祂們的形態是根據其信徒的臆想而誕生的，例如安寧之神在小白面前展現的形象是一朵聖潔之花，夢魘格林是以格林團長為容器的火焰，眼前的烏恩顯然也是如此。

或許是烏恩實在沒有什麼信仰來源了，蛞蝓長者加上世界邊緣的那隻蛞蝓二者的信仰之力勝過了其他所有，所以烏恩才擁有了蛞蝓的造型。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小白關心的是祂後面的那一句話。

他很清楚烏恩將絕大部分權柄全都融入了蒼綠之徑這片土地，留在其身上的能力少之又少，現在對方分離出部分權柄，通過這枚護符的方式贈予自己，會讓其陷入危險的境地，這行事風格和小白對於烏恩的了解有所衝突。

烏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瘋狂了？而且這些事情完全沒有告訴自己的必要。

「您已經有安排了？」小白問道。

烏恩向小白傳達了一個「是」的意識。

「你見過了白后，而我同祂進行了一筆交易。我已經讓信徒前往新世界，如果一切順利，我也將離開這裏。」

小白問道：「那些被你安排在世界邊緣的蒼綠族人？你放棄伊芙了？」

「是你的同伴自己選擇了放棄。」

「她沒有！她只是暫時還沒有做出決定。」

「但我沒有時間，我們都沒有時間。」烏恩回應道，「這是合作，共贏是目的。不是約束，不是命令，我從來不喜歡這些東西。」

小白知道烏恩的意志自己無法左右，也就不想再費口舌和其討論這些東西。

伊芙既然選擇留下來陪着自己一起冒險，小白感動之餘，也不免為對方感到不值，因為在他開來，這並不是一個理智的選擇。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無關的事？」

烏恩回答道：

「你擁有了沃姆的意志，現在已經有這個資格，也有義務知道這些。」

「白后說你決定嘗試那一條路，而我所看見的結果只有兩個：失敗和成功。」

「如果是前者，後果不需多說；而如果你獲得了成功，世界的意志將徹底排斥神靈的存在。」

「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應該再留在這裏，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轉告給白后，讓她做好承受最壞結果的準備。」

小白疑惑，對白后而言，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麼？

但很明顯這個問題並不適合問出來，所以小白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

「離開吧。」

烏恩留下一段信息之後便結束了對話，湖底四周明亮的石頭也黯淡下來。小白鬆開抱住石塊的手，身體不由自主地上升起來。

他沒有選擇夢境穿梭，因為這必然會獲得白后的注意，知道自己見到了烏恩。他還需要理清思路，然後再將這些東西轉告給白后也不遲。

浮上水面，小白走進湖邊的殘破神廟，坐在發綠的長椅上小憩。

手中的護符姑且稱之為「烏恩之形」，小白將護符裝入護符槽，對護符的特性着手研究起來。

烏恩留給他的信息當中包含了護符的使用方法。護符的功能描述很簡單，只需要讓靈魂能量流經護符，便可以讓擁有移動施法的能力。

小白目前所掌握的幾個靈魂法術當中，除了靈魂光球可以跟着自己移動之外，治癒、黑暗之魂、靈魂尖嘯以及黑暗降臨在施法的過程中都無法改變施法的動作，因此也使得他在施法的過程中無法移動。

他走到外面，一邊奔跑一邊沖空地釋放黑暗之魂，只見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變化，身子一歪，下半身變成了一條蛞蝓的外形，漆黑的條形身體在地上快速蠕動前行，竟不比用雙腳跑動來得慢。

「嗖！」

隨着法術的釋放，小白的身體又恢復原樣，但黑色靈魂的方向卻因此偏了不少。不過小白卻十分高興，這枚護符或許並不適合和黑暗之魂搭配使用，但是和治癒法術確實配合得天衣無縫。

小白在戰鬥中遇到最大的問題就是一旦受傷過重、敵人攻勢密集的時候自己無法找到機會使用治癒，而有了【烏恩之形】，他便可以在移動的過程中完成施法。

同樣的，在走位的同時蓄力，也可以讓黑暗之魂的威力得到最大化，只需要稍加練習，他的戰力就能夠有顯著的提升。

雖然目前的自己已經有一種天下無敵手的感覺，但出於那份內心的不安，小白還是十分熱衷於干一些能夠讓實力得到提升的事情的。

這枚護符的副作用如同安寧之心一樣輕微得讓小白感受不到，對此小白毫不猶豫地就在一排護符槽上為其留了一個專屬的位置。

回過頭來思考烏恩和自己說的那些話，烏恩已經為自己找好了後路，這意味着伊芙和苔蘚村民已經被其拋棄了。

這件事情伊芙恐怕還不知道，小白一直是希望伊芙能夠離開這個世界的，但她為了自己犧牲了這麼多，小白不由感到有些可惜。

他將這次和烏恩對話的內容整理了一遍，然後掏出夢之劍。夢之門開啟，來到了女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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