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蒼白女士（二）

「母親？」「母親！」

小白和伊芙同時驚訝地叫了出來。

「嗯？看來來的不止一個人，這是你的同伴嗎？」

「是的……你剛才說的能解釋一下嗎？我不應該只是一個容器嗎？」

「孩子，構成你頭部的白色，它們來自於我的身體。容器只是你的身份，而你可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蒼白女士問道，「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你是有否感到恐懼和迷茫？」

小白下意識摸了摸頭盔，沒想到這可以用法術修補，猶如活物的白色物質竟然來自於面前的這位女士。

「恐懼和迷茫肯定是有的，但我想我現在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小白回答道，「請問您是聖巢的王后嗎？」

蒼白女士嘴角勾起，淡淡地說道：「聖巢的王后……是的，我就是他們口中的那位蒼白王后。」

「所以沃姆真的就是我的父親？」

白后略感詫異地回應：「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了，沃姆他……的確是他一手創造了你們這個種族。我不清楚自己沉睡了多長時間，能給我說說外面的情況嗎？孩子。」

「外面的情況很糟，瘟疫擴散的速度加快了，恐怕過不了多久世界就要毀滅了。」

「這樣啊……」白色王后沉吟了兩秒，「你說你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你是準備肩負起拯救世界的重擔了嗎？」

小白點點頭，但又意識到對方看不見自己，便說道：「是的，所以您能夠給我說說這一切嗎？我忘記了很多東西，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尋找過去的歷史。」

蒼白女士欣慰地道：

「很好，我有一種預感，你會是我一直都在等待着的那個人。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靠近我一點吧，讓我好好的感受一下你，我的孩子。」

小白聽言照做，走到了白後身前。

「沃姆的氣息……」白后感受到小白身上的蒼白印記后，遲疑道，「你和那個有性別的孩子對戰過？」

「你說大黃蜂？」

「是的，那個孩子相當凶暴，意志和身體都十分強韌，和她母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雖然她們並沒有分享太多時光。如果你們還會再次見面，我想你應該會得到一個強大的盟友。」

「呵，我從沒因為沃姆為交易而做出的不忠舉動而嫉妒，其實我還有些喜愛那孩子。」

不忠的舉動？小白有些疑惑，不知道白后所指的是什麼。不過眼下的話題明顯要更加重要一些。

小白問道：「關於瘟疫，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大黃蜂一直都不肯給我透露太多東西。」

白后說道：

「她的擔心是對的，只不過是有些太過謹慎了。」

「在我的根里，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容器正在衰弱。這隻能帶來兩個結局。」

「以現在的局勢來看，第一個結局無法避免。退化，所有蟲子的意志都會屈服在險惡的瘟疫面前。」

意志退化嗎？小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第二個呢？」

白色女士回答道：

「第二個結局，是取代，也是我更加喜歡的一個結局。」

「我乞求你，取代容器。我們沒能正確判斷它的力量。灌輸給它的念頭讓它有了污點。但我能感受到，你沒有這種缺陷，你可以將那東西封印在身體里。」

「我要警告你。容器本身可能已經變得脆弱，但它體內的東西賦予了極大力量。需要強大的力量才能取代它。開始戰鬥之前要做好準備。做好準備，但不要磨蹭。容器一旦過早打破，瘟疫就會帶着被封印多年的狂怒和力量噴涌而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白後會說自己沒有先輩的缺陷，但這個說辭聽起來有些不太對勁，小白問道：「您所指的似乎只是取代容器，從而將瘟疫重新封印？」

「是的，你對這件事情還帶有疑惑嗎？」

「可為什麼大黃蜂說，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將瘟疫徹底消滅？」

「那孩子真的是這麼說的？」白后反問道。

「沒錯，她親口對我說的這些，但她也說了，這個選擇更加危險，嘗試的機會只有一次，一旦失敗，也就意味着世界的毀滅。」

白后沉默了片刻，開口確認道：「她真的是這麼跟你說的？」

「千真萬確。」

「在靠近一點，我的孩子。」

小白再往前走了幾步，知道自己快要貼到對方。

白后疑惑道：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夢境的氣息，這不是你所能夠掌握的力量，你身上一定是攜帶了什麼夢境的寶物。」

這都能感受到？這個王后不簡單啊……

小白並沒有將對方真的當做是自己的母親，畢竟上來一個陌生人跳出來說我是你的母親，怎麼想都感覺有點奇怪，更何況對方也只不過是為自己的腦袋提供了一點製作的材料。

「是的，我遇見了一位飛蛾族的先知，她給了我一把夢之劍。」

「飛蛾一族？夢之劍？會是傳說中的那一把劍嗎？孩子，用它朝我劈砍，讓我感受一下它。」白后語氣激動地道。

一提到門口，小白總算是想起了白后的聲音為何會讓自己感到熟悉了，那是低語之根里溫柔婉轉的聲音，那時遍佈了自己所到過的每一個地方的聲音。

「叮！~~」

他抽出夢之劍，光劍劍刃劈砍在蒼白女士的身上，一個蜘蛛的紋路浮現於表面，讓自己的夢之劍無功而返。

白后感慨道：

「果然，它可以入侵思想。那它的利刃肯定也可以打破封印。」

「是的，消滅瘟疫的確是一個十分冒險但又充滿希望的選擇。你是想選擇這一條道路是嗎？」

「是的，這樣可以讓瘟疫徹底消滅，而我也可以重獲自由。」

「重獲自由……」蒼白王后沉吟了一會，笑了笑，道，「我們之間的見面或許是一個必然。」

「這把利刃還不夠鋒利，它還需要更多的夢境去滋養。等到那個時候，就算你不來，大黃蜂也會讓你來這裏見我一面。」

「但提前的相遇並也算是為你爭取到了不少時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有個禮物，一直想送給你這樣的孩子。」

白后說着，身前一團光芒凝聚，半枚護符浮現而出，緩緩下落，被小白伸手接住。

「這是？」小白問道。

白后回答：「這是沃姆的殘破護符，另一半在他的身上。它只有一半，找到另一半之後你就會得到強大的力量。你未來的道路上一定會需要這樣強大的力量。」

「如果你能夠找到他的宮殿，那消失的白宮，或許可以將這枚護符補充完整。這是他為自己留下的一個後手，也是一個難關，等待着的就是像你這樣的一個人。」

「如果你能夠成功讓它變得完整，回到我這裏，我會告訴你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看來自己算是歪打正著了。

小白將護符收起，自己還有好多的問題想要問她。

「那些遍佈世界各地的低語之根和您有關嗎？」

「是的，那些根須算是我僅剩的感知外界的途徑，我有感覺到這段時間以來不少根須所積聚的夢境精華被人取走，看來是和你有關。」

還真是……

「那對你來說有影響嗎？」

「沒有影響，事實上，你讓我那些根須的感知變得強烈，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這時候始終沒有說話的伊芙插話道：「那王國邊界的那些樹根也和您有關嗎？」

「那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孩子，靠近一些，讓我感受一下你的模樣。」

伊芙也跟着走到小白身邊。

「沒想到，烏恩在沒有了對應權柄之後，蒼綠之徑還能有根葉族的孩子存在。烏恩已經和你見過面了吧。」

「您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我在你身上也感受到了一絲屬於我的氣息，但卻不多，看來你得到了一點烏恩的贈予。」

「您，您也是神靈！根與葉領域的神！」伊芙驚訝地道。

白后竟然是烏恩當初提到的那位自然領域的神靈，將自身的部分權柄轉贈給烏恩之後，就消失不見的那位神靈。

沒想到祂成為了聖巢的王后！

「呵呵。」白色女士淡淡一笑，「什麼神靈，我現在的力量已經流失殆盡，而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夠配得上這個稱謂呢？我已經成為了聖巢的王后，你們叫我女王就行了。」

「可您的根須為什麼會生長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去？」

「都是為了這個王國。」

「王國？」

「是啊，不知道你們對過去的歷史了解多少。在聖巢建立之前，這片土地上曾經生活着無數古老的種族，他們依靠着各自的神靈偏居一隅，為神靈提供信仰，而神靈則為他們提供賴以生存的養分。」

「嗯，是神靈創造並養育了那些遠古的種族。」

「沒錯。但是當一位位神靈相繼隕落，無數的生靈便失去了依靠。為了讓它們能夠在這片失去神靈的土地上繼續生活下去，我的根須在沃姆的殘骸處生長，將他遺骸所化作碎屑吸收，再經由將分解出來的養分輸送到世界上各個角落，這才讓生靈們擁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可能。」

難怪會有人說這是一個『蟲與根』所滋養的世界。小白很快就聯想到自己曾經聽過的這麼一個說法。

兩位神靈一個死而復生，一個根須遍及全世界，這等本事簡直匪夷所思。

「我的……創造者，沃姆，祂當初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而死的？為了拯救那些生命而將身體化作滋養這片土地的養料？」覺得自己這句話有歧義，小白又補充道，「我聽說，祂死後化作的蒼白之王也死了，這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讓蒼白女士沉默了好長一會時間，她回答道：

「沃姆當初的死亡涉及到很多原因，當然，這也是其中之一。」

「那蒼白之王呢？」

「或許他僅僅只是消失了。實際上，身為他的王后，我也對他不甚了解，自從他帶着王宮一起消失……他總是那麼睿智，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彷彿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或許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切的到來，而他也已經做好了安排，他為這個王國犧牲了太多。」

「那我是怎麼被創造出來的？大黃蜂說我的靈魂出自兩個虛無。」

「事實上，除了一小部分用於自我思考的靈魂，你的身體來自於三位神靈。」

小白一一列舉：「除了您們兩個以外，還有一個虛空之神對嗎？」

白后說道：「看來你已經去過你出生的地方了，你靈魂當中的那兩個虛空……那是沃姆引以為傲的傑作。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去尋找那消失的王宮吧，裏面會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我的這一部分用于思考的靈魂又來自於誰？」小白又問道，「我曾經有過一種錯覺，我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我會有正常蟲子那樣的衝動，想要進食，渴望殺戮，會畏懼高空，我以前是一隻蟲子么？」

「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也不知道構成你獨立靈魂的那一部分來自於誰，當初為了找到最好的載體，我們做了許多嘗試。」

「您的意思是……」小白腦中閃過一個屍體堆積如山的畫面，「這件事情和靈魂大師有關嗎？」

「你的靈魂的確出自於那個大臣之手，為了抵抗瘟疫，我們造成了太多不必要的殺戮，但他們大多都以另一種方式重生了。」女王回憶道，「後來沃姆創造出了你們，將瘟疫封印了之後便徹底封閉了通往深淵的入口，也停止了任何關於靈魂的研究。」

「可您知不知道，靈魂大師在國王消失的這些年裏依然在繼續著關於靈魂的研究？」

「有這回事？」蒼白女王驚訝的語氣之中還帶着疑惑，「這不可能，瘟疫已經被封印，他研究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小白解釋道：「他這麼做的目的似乎是為了獲得永生。當我遇見他是，他已經成功地做到了靈魂的融合，我有一個同伴體內就有着兩個靈魂。他被瘟疫感染了，但卻能夠保留自己的神志，然後一直在淚水之城中做着自己的實驗。」

「他錯了，大錯特錯。」

蒼白女士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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