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最後一幕

「嘶！！！吼！！！」

怒吼在兩人的心頭響起，一位通體猩紅、姿態優雅的高挑男子從裂縫之中探出了半個身子，從輪廓和神態依稀可以看出格林團長的影子，但卻更添幾分邪魅。

夢魘之王！

兩人心中都閃過這樣一個名字，小白如臨大敵的看着他，但對方卻輕描淡寫地用手將核心直接拼湊，然後環顧一圈石室，以一個點評的語氣說道：

「嗯~~最開始的地方，這是你們為儀式挑選的場地？你們也在追求完美的循環？」夢魘之王，「雖然不錯，但我有更好的地方。」

夢魘之王不著痕迹地掃視了布魯姆一眼，令後者瞬間如墜冰窖。前著抬起右手，虛幻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最後一幕。」「嗒！」「上演。」

「轟！」

洶湧的火焰瞬間包圍了小白，布魯姆下意識將手擋在面前，但涼意很快便傳遍全身。他放下雙手，看着空蕩的石室，小白和火爐不知去向，裂縫也早已合上。

噗通。

布魯姆無力地跪在了地上，深深的恐懼和挫敗感填滿了腦海。

「團長……」

……

「嘩！！！」

熱烈的歡呼聲將混沌之中的小白喚醒，他發現自己又出現在了格林劇團的舞台之上。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舞台光線比上一次昏暗不少，整體透著鮮紅。穹頂正中心懸掛這一顆直徑足有半個舞台大小的碩大心臟，粗壯的血管貼著牆壁蔓延向四面八方，正隨着鼓點的節奏一下下地緩慢而有力地跳動着。

他很奇怪自己怎麼出現在了這裏，仔細回想卻發現什麼也想不起來，彷彿忘記了很多東西，只記得自己來到這裏，就是要來參演劇團的最後一幕。

砰的一聲，舞台中心騰起一團火焰，一道鮮紅的人影出現在台上，對四周的觀眾撫胸行禮。

格林團長……不，夢魘之王？

看着這眉眼間和格林有着八分相似，但身上所有黑色的地方都被染成鮮紅之人，小白頓時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腰間的夢之劍微微發熱，讓他意識到自己正處於一個夢境之中。

夢魘之王微微頷首，然後對小白鄭重地行了一禮，略帶遺憾地道：

「很可惜，火焰還不夠洶湧。你竟然將孩子藏了起來，這讓做父親的我感到十分憤怒。」

「它就是個容器，才不是你的孩子！你的一切我早就全部弄清楚了！」

小白抽出骨釘後退兩步，快速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護符，它們並沒有缺失，但自己卻無法感應到放在靈魂島嶼之中的護符了，這讓他心裏一慌。

為了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戰鬥，小白選擇了堅固力量、衝刺大師、驕傲印記、噬魂者安寧之心、堅硬外殼和亡者之怒這七枚護符。

堅硬外殼和亡者之怒這兩枚許久沒派上用場的護符也只是小白臨時起意，因為上一次的戰鬥被格林用古怪的法術陰了一把，所以特意戴上了安寧之心。剛好護符槽還有富餘，便將這兩個純粹的戰鬥型護符也戴在了身上。

堅硬外殼本應該換成快速劈砍的，但是因為護符一戴上去就生效，所以小白打算的是臨時佩戴。至於編織者……小白髮現小蜘蛛一旦距離自己超過一定範圍便會自動消散，然後強行消耗靈魂重新凝聚出一隻，便在趕路的途中卸了下來。這小編織者無聊的時候當寵物來養養還行，戰鬥的時候可不指望那些小嘴巴能夠給敵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而現在一切計劃都亂了套，自己沒辦法從腦子裏取出其他護符，也就意味着這七枚護符將會被自己用上一整場，這徹底打亂了自己提前做出的戰鬥計劃。

「呵~~你知道什麼是戲劇嗎？」

夢魘之王似乎並不急着開啟戰鬥，他邁著優雅的步伐在舞台上行走，鼓點和觀眾席上一乾親族紛紛安靜下來，這個舞台只有夢魘之王一個人的聲音。

「啊，我真笨，你這可憐的容器是不可能知道的。不過演出結束以後我會告訴你。那麼~~嗒！」

響指一響，激昂的音樂就在耳畔炸響。

伴隨着一記重音，夢魘之王那巨大的猩紅爪子帶起一團火焰抓向了小白。小白側身翻滾兩圈堪堪躲開，起身一道蓄力劈砍和緊隨其後的爪子撞在了一起，迸發出耀眼之光。

夢魘之王躍上半空，旋轉着化作一根尖刺殺向小白，小白提前跳躍躲開，就見對方在空中扭轉了方向又是一個突刺。奈何自身還在空中，帝王之翅的瞬間加速也不足以讓自己躲過這一進攻，小白本想藏着晚些暴露的暗影衝刺被迫交了出來，渾身化作黑色粒子，從夢魘之王的周圍繞過，凝聚在其身後。

只是讓小白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夢魘之王身後拖着的長長火焰彷彿在空中生根了一般，並未馬上消散，凝聚成型的小白被火焰燒了個正著，身體灼熱難耐，但內心卻彷彿陷入而來泥沼之中，思維當場變得遲鈍。

安寧之心和堅硬外殼同時作用，瞬間驅散了種種不適，小白剛一清醒，便看見夢魘之王高高揚起雙爪，寒芒在爪尖綻放，彷彿要一擊將小白撕成碎片。

「登！」

弦琴重重拉響，隨同著夢魘之王給小白帶來致命一擊，後者化作一灘黑色液體，砸向地面，濺射開來。夢魘之王漂浮在空中，鮮紅的披風無風自動，洶湧的火柱自液體落點的舞台底下噴涌而出，將小白所化作的漆黑液體擊得七零八落。

但小白卻在另外一個地方凝聚出了身形，這是他可以隱藏起來的能力。自從在深淵之下吸收了裝置中的黑色物質，不管是衝刺的能力得到了加強，他的黑暗降臨也有了些許改變。以落地點為中心的三米範圍內，他可以隨意選擇身體的凝聚點，而非每次都是正中心。

三米的範圍也就只是一個衝刺的距離，小白原本並不在意，沒想到卻在這裏救了自己一命。

腳下的地面顫動不已，底下彷彿壓抑一隻兇猛的怪獸。現形后的小白立即一個衝刺離開原地，下一刻便是以火柱騰起，吞噬了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嗖！」

衝天上的夢魘之王瞬發一記黑暗之魂。他本以為對方會選擇閃躲，但黑波卻呼嘯著直接擊中了對方。儘管如此，小白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法術對靈魂的消耗不小，再加上護符的持續性消耗，自己要是一直摸不到對方，死亡是早晚的事。

夢魘之王對自己的絕大多數能力了如指掌，但自己未必沒有獲勝的機會，小白的大腦飛速運轉着，片刻之間便有了決斷。

這裏是夢魘之王的主場，而且還是位於夢境之中。單拼消耗遠程對轟自己是絕對會被碾壓的。必須想個辦法和他近身戰鬥，這樣自己才能有一線生機。

小白藉助衝刺大師的能力時刻不停、毫無規律地在舞台上遊走着，希望能夠觀察出夢魘之王的弱點。而對方似乎也絲毫不急，隨着舞曲的節奏有規律地進攻著，或召喚火焰，或閃現刺殺，儘管小白沒有受傷，但也被追得苦不堪言。

隨着時間的推移，兩個小章節結束，夢魘之王停了下來，小白也得以有了片刻的喘息。小白心裏一沉，他知道，更為猛烈的攻擊就要來了。

「登登！」

旋律再次奏響，夢魘之王邁著優雅的步伐沖小白滑行而來，在臨近中心之處的時候，他一個華麗的旋轉然後躍上半空，披風包裹住全身，宛如一個河豚般鼓脹起來。一枚枚燃燒的火焰炮彈猶如淚水之城的瓢潑大雨般朝小白潑灑而來，給小白閃避的空間很小，小白左支右拙，接連中招，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這些火焰對自己的精神並沒有產生干擾。

他毫不猶豫地迎著彈幕沖向了夢魘之王，一個暗影衝刺閃現至對方身體下方。任由那些火球在自己身上爆炸，發了瘋似得瘋狂揮舞著骨釘，在其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吼！！！」

夢魘之王被劇痛打斷了施法，張開血盆大口咆哮著化作火焰遠遠離去，出現在了舞台的邊緣。他的披風破碎不堪，雙腿更是傷痕纍纍，流淌著粘稠的鮮紅血液，兩股戰戰，顯然是被小白這一套換血的打法重創。

而頭盔碎裂的小白並沒有上前追擊，王者之怒的紅色和劇團的猩紅重疊，讓他的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那堅硬外殼都壓抑不住的疼痛襲來，小白現在連動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

剛才的幾秒鐘時間少說有十多枚火焰直接在自己身上炸開，堅硬外殼的疼痛忍受極限直接被突破，雖然為自己爭取到了不少輸出的時間，但此刻也已經陷入了待機的狀態。

安寧之心讓自己保持住了冷靜，知道目前的自己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麼。夢魘之王看似傷得很重，但小白不相信就憑自己這幾釘子修腳，就能給他帶來致命的效果。

勉強將頭盔修復一部分，視野清晰了不少。小白不進反退，來到舞台的另一邊，和夢魘之王隔着一個舞台遙遙對視。

留下三分之一的能量作為備用，其他的靈魂通通將頭盔修復，小白駐足不前，決定等待夢魘之王率先動作。

見小白並不上套，夢魘之王一聲冷哼，響指一打，火焰自腳底燃燒，眨眼之間所有傷口全都恢復，衣衫也重歸完整。

對方看似回歸了全勝的狀態，但小白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也許也是欺詐的一部分，自己剛才那捨命一擊，不可能對夢魘之王一點影響都沒有——至少自己吸收到的靈魂是實打實的，但骨釘汲取出來的能量雖然不少，但卻也談不上多，完全配不上夢魘之王所展現出來的實力。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小白心思急轉，覺得自己隱約抓住了突破點，但對方的婆婆站到底在哪，這卻讓他一時半會沒辦法得出準確結論。

戰鬥隨着樂曲的演奏繼續。

夢魘之王徹底放棄了和小白近身作戰的打算，掀開披風一角，一枚枚完全由火焰構成的蝙蝠湧出，在空中盤旋一圈后，從各個角度追趕向小白。

早在第三幕的戰鬥中小白就在格林手上見識過了這一招，在這種危險的戰鬥中一旦被這種蝙蝠命中，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小白拼了命地奔跑，暗影衝刺、黑暗降臨、帝王之翼輪番使用，在蝙蝠群中來回穿梭。

能量在劇烈消耗著，但小白也逐漸習慣了這群蝙蝠的進攻頻率，光靠單純的走位就能夠躲避許多進攻，配合上暗影衝刺的短暫無敵，頗有一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覺。

夢魘之王似乎一次性只能夠召喚出這麼多的蝙蝠，此刻他正雙眼冒火地站在邊緣遊走，同時操控著舞台中心的蝙蝠們對小白進行圍殺。

小白險況頻發，好幾次都被蝙蝠擦中披風。以他的能力本不至於躲避地如此幸苦，但實際上他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是放在夢魘之王的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夢魘之王的行動似乎一點都沒有出現變化，這不像是偽裝，小白不由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如果夢魘之王的行動沒有因為之前的受傷而受到影響，那麼就一定有什麼東西替他化解了這一次的傷害。

小白將注意力全部收回，飛速復盤分析戰鬥的經過，注意力停在了當初射向對方的那一發黑暗之魂上。

那一發法術的進攻意圖如此明顯，可他為什麼不躲避？如果躲避了會怎樣？

小白下意識看向上空，那顆蓬勃跳動的心臟正如永動機一般泵送著一股股液體通過血管流向四周的牆面。

蝙蝠尖嘯著在他的視線里震翅飛舞，小白一邊躲避，一邊用眼眶餘光關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變化。

期初沒有任何發現，但當一記重音吸引了小白些許注意之後，小白眼前一亮。

「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