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生死時刻

在先知的細緻教導下，小白成功掌握了在現實中構建自身錨點的技巧。利用夢之劍刺破現實和夢境間的夾層，便可以將兩處的坐標緊緊錨定住。

這樣做有一個好處，因為錨點是通過夢之劍建立的，小白甚至不需要進入底層夢境，也不需要花時間尋找就能夠直接感應到錨點在夢境中的坐標，只要開啟夢之門——進入其中——夢之劍傳送，三個步驟便能夠完成一次快速旅行。

而想要回到傳送前的地方，只需要再開一扇門回到夢境，從前一扇門回去就行了。完美的雙向通道。

理論上來說只要自己還處於這個夢境世界中，無論現實之間隔了多遠，自己都能夠做到穿行於兩地，但凡事都存在例外，法術也會有失靈的時候。具體是什麼情況，先知沒有明說，只是說精通夢境者往往都有夢境層面的防守和進攻手段，讓小白這半桶水不要對夢之門產生過度的依賴，在探索危險的未知區域時要格外小心。

不過小白覺得先知也是多慮了，這個世界上活着的人都不多，裏面能出現一兩個聽說過夢境世界的都了不得了，更別提什麼直接在夢中殺人。格林這種外來者先拋開不談，小白遇見的唯一一個有點夢境能力的人就是吉吉了，但也僅局限於讀取普通人的思想。所以小白對於這個提醒並沒怎麼放在心上。相比於這些，更加讓他上心的還是傳送本身。

通過夢之劍建立的錨點在同一時間內只能夠存在一個，當在新地點建立起錨點后，之前所建立的錨點便會自動消失。這也就意味着小白需要根據實際情況來規劃傳送點。

雖然有些可惜，但小白還是對這次的收穫感到十分滿意。夢之劍的直接傳送點只能有一處，但是低語之根的「間接傳送點」可是每個區域都有一處的！再加上電車、電梯和角蟲車站的存在，自己提升腳力的方法簡直不要太多！

他甚至懷疑大黃蜂除了電車之外是不是也掌握了類似的夢境穿梭能力——畢竟她有個當守夢人的母親。要不然在不使用鹿角蟲的情況下想要快速地出現在某個地方，真的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夢之門的構建需要消耗五枚夢境精華，在接下來的一天時間內，夢之門都會存在，且不需要再消耗額外的精華。小白可以通過它隨意往返於兩個世界，當他本人不存在夢境之中時，外人是無法通過這扇門進入小白的島嶼中的，而一旦小白進入了夢境世界，那麼其他人便也可以通過這扇門進入小白的夢境。

讓別人進入自己夢境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靈魂島嶼和性命息息相關，如果外來者在小白的靈魂島嶼上做點手腳，那麼很有可能會直接給小白本人帶來難以估量的嚴重後果。所以除非能夠確保自身安全，先知建議小白在使用完夢之門之後最好馬上將其解散。

這裏指的別人自然是本身有能力在夢境中活動的人，如老蛾子和格林。伊芙和老黑這種並不在其列，小白目前也沒有辦法將他們帶入夢境中。至於以後，先知說了，夢之劍的威能和夢境精華的數量息息相關，精華越多，能力越強。理論上如果精華足夠多，別說帶人，就是把整個德特茅斯都搬到夢境中去都不是一件難事。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小白現在也只能幻想一下大手一揮集體搬家的場景。眼下的要緊事是將格林的真實面目和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告訴先知，他想聽聽這位夢境方面的專業人士對此具有什麼樣的看法。

先知在聽完了小白的闡述后陷入了沉思，小白就這樣靜靜等著，心裏想着自己的事情。

自從獲得了沃姆的蒼白印記之後，自己遭受到的思想衝擊一波比一波強烈，整個人都時刻處於一個精神緊繃的狀態。難怪大黃蜂會拒絕將真相直接告知自己，恐怕是有了殘破容器的前車之鑒，怕自己心態崩潰，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但越是這樣，小白就越是感到事情難搞。如果這些挖掘真相的過程是成為一個合格容器所必須經歷的，那麼當初那位空洞騎士又是怎樣成功將瘟疫給封印的？雖然自己不打算走替代容器的那條老路，但是能夠將前輩的成功經驗拿來吸收一下也是好的。

第二條路雖然大黃蜂不說，但小白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一定兇險異常。可一旦成功，不光瘟疫解決，自己還能夠獲得自由。他覺得這個所謂自由，很可能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沒有了命運的羈絆，自己就可以順利離開這個世界，前往其他國度！

還是有希望！但恐怕也是最後一絲希望了。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知面色陰晴不定，良久才長舒了口氣，語氣沉重地道：

「原來如此！這讓我想到了小時候母親給我說過的神話傳說……我想那個劇團成員並沒有把事情的嚴重性跟你說明白。」

「什麼意思？你是說布魯姆在騙我？」小白疑惑，「難道夢魘之火燃遍整個世界還不夠嚴重嗎？」

「他沒騙你，我也相信夢魘之王的真是目的就是這個。但你知道其帶來的真正後果是什麼嗎？」

小白搖頭，只覺得那種猩紅火焰遍佈大地的場面十分恐怖，宛如蟲間煉獄。

先知為小白解釋道：

「或許那個布魯姆自己都不知道儀式的真正後果，也許他所關心的僅僅只是一位邪惡神靈的誕生以及被無盡奴役的自身命運，這的確很可怕，但在我們本土生靈的眼中，這場儀式的結果將會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傳言夢魘之神起源於原始夢境世界的一團焰火，火焰點燃的是每一個生靈的靈魂島嶼，讓生靈們無時無刻不處於恐懼、暴怒的情緒之中，並在這種情緒之中逐漸成為夢魘一族的奴隸。」

「神靈之所以為神，是因為有着足夠多的信仰。這個世界的生靈雖然不多，但在那無數角落裏也還是有着不少在苟活着。這是一片失去了神靈的土地，沒有神靈層次力量的干預，儀式一旦順利舉行，最終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這個世界不光是神靈，就連夢境的守護者也寥寥無幾。再加上夢魘之王的成神儀式在夢境中舉行，更是讓人防不慎防。如果我們對此沒有事先做好預防工作，等到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再想着去滅火，恐怕為時已晚。揮舞者，你這個消息來得實在是太及時了！」

小白連忙問道：「那你覺得布魯姆的辦法能夠成功嗎？」

先知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我認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要知道，『欺詐』是夢魘一族的標籤之一。我猜測，格林表面上是讓你們出去搜集火焰，但背地裏未必沒有一併參與進來。」

「你將那個小容器藏在深巢是正確的做法，但是這並不能夠阻止夢魘一族對火焰的收集，只能夠儘可能地減緩它們的收集速度。這個世界上的精華何其之多，一定還有許多你沒有去過的地方有火焰精華存在。」

「其實就在前不久，我在遨遊夢境的時候看見的一些在夢境當中追逐紅色火焰的身影，那些應該就是格林親族了吧？它們是火焰的收集者，一定十分樂意看見一位屬於它們的神靈誕生。」

小白聞言緊張起來：「那豈不是說，格林讓我去收集火焰其實都是為了麻痹我而打出來的幌子，背地裏早有大量的親族在做這些事了？」

「也不一定，專門的容器總是能夠更有效率地收集精華，但你只是一個外人，他們必定會做兩手準備。」先知分析道，「索性第三幕結束的時間並沒有過去太長時間，我覺得他們應該還沒有攢到足夠多的精華。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旦夢魘之王登上神位，到時候瘟疫沒來得及將這個世界毀滅，這個殘破的世界就已經成為那位夢魘之王的囊中之物了。」

「先知，我有一個問題。」小白突然問道，「我現在已經接觸到的神靈有虛空之神、沃姆、烏恩。祂們都站在了瘟疫的對立面，但卻依舊沒能阻擋住瘟疫的侵蝕，只能勉強自保。你告訴我，瘟疫是不是也和某位甚至某幾位神靈有關？」

老蛾子對小白問出這個問題絲毫不感到意外，她淡淡地搖了搖頭，寓意深長地說道：

「現在先不去關心這個問題，等我們應對過了這個難關再說。我們現在已經站在了命運的關口，如果連夢魘一族都沒辦法驅逐出境，那麼瘟疫就更不是需要我們來考慮的事情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如果夢魘之王成為了神，是不是意味着他將直面瘟疫，還是說他有這個能力將瘟疫給消滅？那我們是不是可以……」

先知打斷了小白：「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驅狼吞虎固然是一個很好的點子，但也要小心引火燒身。除非在和瘟疫的對抗中夢魘之王會徹底隕落，不然的話，迎接我們的命運就註定會是無盡的奴役。這樣來看，思維變得瘋狂和思想陷於枯寂，兩者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們輸不起。」

小白沉默，緩緩點頭道：「是啊，我們輸不起。」

「所以別猶豫了，快點去吧。」

老蛾子周身散發出純白的夢境光球，一部分飛向了門外，一部分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夢之劍中。接着她的聲音在小白腦中響起，後者收起寶劍，快速趕往呼嘯懸崖。

……

來到呼嘯懸崖，小白就很主動地戴上了蘑菇孢子。而蘑菇使者也彷彿知道自己的必經之路般，早早地就守候在了狂風呼嘯的險崖邊上。

一劍劈砍在咕噥自語的蘑菇使者身上，單段夢語在腦中響起。

「……熄滅篡奪光明的火焰……」

小白心裏一沉，這一句話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不過了，這火焰指的不就是夢魘之火么？蘑菇使者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可惜的是蘑菇使者從來不會和自己對話，總是說完自己該說的之後便消失不見。小白耐心等待對方的發言。

「……有蟲子在自己的時代里被稱為『英雄』，而在後世未必如此。需要英雄的世界是悲哀的，沒有英雄的世界也是。」

蘑菇使者旋轉的蚊香眼停頓了一下，然後馬上又接着轉動起來。

「但這個世界需要英雄嗎？會有人站出來嗎？不管怎樣，祖輩的罪惡和勝利縈繞在我們身邊，不是嗎？」

「……哦，打擾了，再會。」

小白看着蘑菇使者消失的地方半晌無言，然後繼續上路，直奔下方那將劇團召喚而來的石室。

……

當小白踏入石室，布魯姆早就拄着火炬守在了中央那噴涌著暖意的火爐旁。後者看見小白的到來，十分欣喜地說道：「所以你還是跟隨我來了，來到這儀式開始的地方。」

「是的，我來了。我們該怎麼做？」小白問道。

「你就跟我一起銷毀掉它吧。」布魯姆低頭看着火爐，語氣低沉，「要反抗團長大人，我很痛苦，但我們所要收穫的……會褻瀆這個黑暗，寂靜的王國。我寧願一切能停止。」

「真的只需要把它毀掉就行了？」小白沒想到所謂的解決方案會如此簡單。

「嘿！」

布魯姆點點頭，高舉起火炬，狹長的棍子重重地插入火爐的縫隙之中，震出點點火星。他使出了渾身力氣，努力將縫隙撬得更大一些，咬牙切齒地催促道：

「就是現在！讓我們摧毀這個錨點、這個支柱，將團長放逐。讓他永無歸來之日！」

小白沒急着行動，那份對未知後果的謹慎讓他抽出了夢之劍，斬擊在布魯姆身上。

「……團長大人……會不會連你都是被奴役的？如果是這樣，那就讓束縛我們的鎖鏈一起崩碎吧！……」

「你還在等什麼！快點動手！」布魯姆沖小白大喊道。

「唰！」

「叮！」「叮！」「叮！」

小白毫不猶豫地抽出骨釘，重重地斬在火爐暴露出來的通紅核心上。

一釘又一釘，大量的火星濺射，在空中極速冷卻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一釘又一釘，火爐核心迅速佈滿裂痕，熱浪翻滾吹拂着衣襟飛揚。

咔嚓一聲，不堪重創的核心裂成兩半，錨點上空出現了一條猩紅的裂縫，其中猩紅火焰沸騰，狂風熱浪從其中席捲而出，一雙猙獰的黑色爪子從其中探出，將空間的裂縫猛地撕開。

「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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