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止步

「你相信我？！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小白點點頭：「我的朋友們都對格林報有着極高的警惕，我也一樣。我想夢魘之火一旦點燃這片土地，遭殃的一定是這個世界的生靈們不是么？」

「早知道將火焰收集將會造成這樣的後果，當初的我絕對不會接下這樣一份委託。所以告訴我吧，怎樣才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我將這枚護符給毀掉有沒有用？」

布魯姆遺憾地搖頭道：

「第三幕已經結束，但你在那場戰鬥舞蹈中獲得了勝利，火焰未能傳承下去，劇團被迫紮根在了這片土地。以往不是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但團長都是重新積攢出足夠的火焰然後離開，也有更快的方法，那就是再開啟新的一幕。」

「我想團長這一次既然選擇了後者，一定是因為這片土地有足夠吸引他的地方。你就算是將護符毀掉，火焰也不會消失，團長有很多方法可以將它們收集，只是你的出現讓這個過程被加速。」

聽到劇團即使沒有了火焰也會逗留在這個世界，小白就感到有些心煩。如果劇團一直賴在德特茅斯不走，那麼周圍的居民們一個個都得吃苦頭。

「把劇團毀掉，能不能讓你們主動離開？」

「夢魘之王潛藏在夢境中，你們最多只能夠將劇團的成員驅逐，可它們也都和我一樣，僅僅只是劇團的奴隸。」

「那你說應該怎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小白猜到了驅逐格林劇團會很麻煩，但卻沒想到問題會這麼棘手。他倒是不屑於去迫害那些無辜的奴隸們，但要說進入夢魘一族的夢境裏去找夢魘之王的麻煩，他也拿不出辦法。這件事情得和先知討論一下，或許對夢境了解深厚的她可以有針對的措施。

「唔……」

布魯姆沉吟了許久，夢之劍感受到對方在糾結是否應該將什麼東西說出來。不過最終他還是鼓足了勇氣開口道：

「你參加了儀式，但我能察覺到你沒有從屬的主人，是這樣嗎？也許……也許我們可以一同消滅這暴怒的火焰，讓這座已然沉寂的王國得到安寧。」

「你指的是將劇團徹底消滅？」小白驚訝道。

沒想到這種話竟然會從布魯姆口中說出。在小白的概念里，布魯姆只是單純地希望脫離格林劇團，因為他厭倦了永無止境的循環，厭倦了那怎麼樣也演奏不完的樂曲。

在這種情況下逃離劇團是比較合理的，而且劇團肯定也有過這樣的先例，比如那象鼻蟲維洛，也一定是劇團停留聖巢的時候走丟的成員。

布魯姆像是豁出去了般堅定地點頭道：

「嗯！徹底……如果你也希望能讓這無盡的歌聲歸於寂靜……嗯……那就到一切開始的地方來見我……」

「但如果你想繼續儀式……嗯……只要你不後悔，我並不會怨恨你。」

小白看了布魯姆許久，選擇相信對方。

「你已經有辦法了，對么？」

「嗯……我已經有辦法了，去那個最初的山洞吧，我會在那裏等你。」

這一次意義重大的對話到這裏差不多就該結束了，末了，小白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難道整個劇團的存在真的只是為了收集夢魘的火焰么？」

「是的，這是整個劇團的可悲命運，我們都是火焰的奴隸。」

在布魯姆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小白抽出夢之劍，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叮！~~」

「……是的，我們僅僅是火焰的容器。但是……我們從一開始就空無一物嗎？……」

……

詢問布魯姆是如何繞過諸多蜘蛛來到這個地方的，結果他給了小白一個意想不到的回復：角蟲車道。

他最初只是希望通過角蟲車道先抵達更深的地方，但是卻憑着那夢魘一族獨有的視覺，碰巧發現了通往深巢的隱秘通道。然後一路爬行就來到了這個遙遠的村莊。

小白怎麼也沒想到，出了電車道，聖巢竟然還偷偷修建了一條通往深巢最深處的車道，這是給誰用的？

兩人商量好對策后，布魯姆也不打算再躲在這裏等劇團離開了，而是直接帶着小白前往那個隱蔽的鹿角蟲站。車站內蛛網堆積，灰塵密佈，除了一排布魯姆來時留下的新鮮腳印外根本沒有其他人在近期出沒過的痕迹，顯然已經廢棄了許久。

好在車道因為鮮有被使用的緣故十分完整，月台上的鈴鐺也被鎖在了一個鐵盒子裏頭，被小白一骨釘撬開。既然路是通的，布魯姆也沒有在中途發現出去的岔路，那麼老鹿角蟲能夠找到這裏的概率應該很大。

在布魯姆略帶疑惑的目光下是不是就敲響幾下，然後就那樣干坐着。聽小白說可能會有車從隧道裏頭跑出來，也就清理出一小塊地方坐下來休息。

在此期間，小白沒少想布魯姆打聽有關於格林劇團的事情，布魯姆知無不言，但奈何他本身對夢境了解不多，而劇團最大的秘密就是在夢境之中，所以小白得到的凈是些各個世界大同小異的儀式流程。至於他們頭上套著的面具頭罩，則是千萬不能摘下，否則他會被格林留在裏頭的法術給燒成灰燼。

等了足足一天時間老鹿角蟲才姍姍來遲。

「啊，小傢伙……我們這是在哪兒？」老鹿角蟲緊張地打量了一圈車站的環境，「我從來沒來過這個車站，感覺這裏已經遠遠超出王國的範圍了。裏面飄蕩著陌生的危險氣息讓我感到很不安。」

這個車站可以說是最為破敗的一個了，稱之為廢墟也不為過。偶爾從外頭傳來的蟲鳴配上周圍昏暗的燈光的確是有點恐怖氛圍。

小白將一把吉歐塞進老鹿角蟲口中，長途跋涉來到這麼偏遠的地方，現在的它一定感到很疲倦了，出發什麼的都不急，先休息一會補充點體力再說。

「這裏是深巢，蜘蛛的領土。說實話這個車站的發現讓我也感到十分驚訝。」

「雖然不知道這裏為什麼會有車站的存在，不過我想它一定是因為沒有生意而廢棄的。要不是因為你，小傢伙，我剛才肯定掉頭就走。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裏逗留，讓我趕緊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吧。」

「我還有點事情沒有辦完，你帶着我這位朋友先離開吧。在十字路口放他下來就行了。」

大黃蜂的身份之謎還沒有弄清楚，小白不可能就這麼回去。而呼嘯懸崖附近又沒有什麼角蟲車站，小白只好讓他在十字路口三層下車，然後從那個有毛魯特的洞穴通往世界邊緣。而為了讓杜魯姆放下心來，小白還將格林之子交給了杜魯姆，小白相信對方不會將這東西交還給格林。

「那……需要我送完人以後再倒回這裏來嗎？」老鹿角蟲遲疑道。

「不用了，有需要的話我會敲鈴鐺的。」小白擺擺手，看向杜魯姆，「你先去那個山洞，等我將事情辦完，就去那裏和你會合！」

杜魯姆按了按藏在上衣胸口處的護符，重重點了點頭，坐上了角蟲車，卻又馬上從上面跳下。

他按住小白的肩膀問道：「你這麼相信我，把護符給我，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帶着護符回到劇團，我就成為了儀式的參與者。最後一幕將會毫無阻礙地完成，夢魘的火焰將燃遍這大地。」

「還有這回事？」聽到後果這麼嚴重，小白都想當場從對方手裏將護符搶回來了。不過轉念一想，對方既然對自己如此坦誠，那小白起碼有八成的把握確定他不會那樣做。只是自己對於布魯姆的了解不多，並不敢把希望全都壓在對方身上。

正在糾結著用個什麼理由把格林之子要回來，布魯姆說話了。

「勇士，我可以相信你嗎？」

「嗯，你放心，我從來不騙人。」

「我不是指這個。」布魯姆說着，將護符掏了出來，「這裏面封存着火焰的精華，一旦我帶着它離開這裏，就會被團長所發現。我上去之後還需要做一些準備，不方便將它帶在身上，我把這東西還給你，等你忙完了這裏的事情就來找我，到時候我也差不多準備好了。」

小白點了點頭：「還是你考慮的周到，就照你說的辦吧。你放心，等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之後就直接來照你。」

布魯姆將格林之子鄭重地交回給小白，然後重新坐上老司機背部，拍了拍它的豎角，老鹿角蟲會意，邁開腳步奔跑起來。

看着老鹿角蟲有些匆忙的步伐，小白嘆了口氣，轉身出了角蟲車站。

……

不知道是不是蜘蛛們真的沒把小白的闖入放在心上，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小白在車站內待了這麼長時間，村莊當中依舊沒有守衛出沒的痕迹。

這也方便小白的心動，直接從巨卵上額入口進入其內，裏面竟顯得有些破爛。斷裂的絲線空蕩的蟲殼隨處散落着，有着聖巢特色的一大排燈具上倒是量滿了燈，不過燈罩表面大多污濁不堪，缺乏清理。

幾百平方的大廳中站着十來個身披黑色長袍，頭戴蟲子面具的人。他們分成兩撥站在正廳的兩側，彷彿在等候着什麼。

赫拉的巢穴裏頭出現了一群蟲子，而且沒有一隻蜘蛛在場。一群人就像是人偶一般沒有任何動作，就那麼靜靜地站着，這個場面莫名顯得有些詭異。

小白一時間駐足不前，默默觀察著這群人，而他們在見到溜進來的小白以後，便紛紛扭頭看向了他，等到小白實在忍不住好奇，稍稍走近了之後才紛紛開口道：

「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等你很久了。」

「對啊，等你很久了，你終於來了。」

「快坐下來休息一下吧，你一定很累了。」

見他們對自己說話，小白不由疑惑道：「你們這麼一群人全都是在等我？」

「是的，我們聽從大者的安排，在這裏等候你的到來。」

小白抬頭看着大概兩層樓高的天花板，赫拉的面具頭像就漂浮在自己眼前。沒想到大黃蜂竟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動向，現在她安排這些人在這守者自己，肯定是誤會自己是要去殺死野獸赫拉。

雖說大黃蜂親自說了不會來阻止自己想做的事情，但現在又搞這麼一出，顯然是有什麼事情要跟自己交代。小白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問他們道：「大黃蜂她人呢？」

「她正在趕來的路上，你在這裏休息一下，睡一覺，等你醒來之後她差不多就到了。」

小白走到那疑似主事人的身邊，仔細打量了其一番，然後小聲問道：「我是來找赫拉的，她就在這上頭睡着吧？大黃蜂有沒有跟你們說讓我先去休息具體是為了什麼？」

被問話的那人搖頭說道：

「不要着急，坐下來休息一下吧，她很快就來了。」

「叮！~~」

「……」

小白在對方回答的同時抽出夢之劍讀取思維，卻發現什麼也沒能聽見，更沒有靈魂被汲取。即使是思維被面具抑制了的面具師和劇團成員們都有着能夠被刺探的心理活動。又對其他幾人施展讀心，情況依然如此，這群人身上真是充滿了古怪。

「如果我現在就要上去呢？」

「你上不去的，沒有大者的帶領你根本無法上去。」

他早在說話的時候便趁機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確是沒有找到上通往上面的入口，勉強相信了它們所言為真。

既然這樣的話，自己也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裏了。這群人是大黃蜂的人，對自己的態度也還算友善，小白也就不好意思用武力去逼問他們到底有沒有上去的方法。

「告訴大黃蜂，我這次不是來找赫拉的，讓她不用來了。」

小白說完便轉身走到入口處，向下觀望了一會後便一躍而下。

十來人一動不動地盯着入口處小白消失的地方。沉默持續了大約有十分鐘，一群人不約而同地身體一震抖動，幾十根透明的絲線紛紛現出了形，每人身上都連接着幾根，穿在不同的部位上，就彷彿是吊線人偶般。

絲線一震抖動，從他們身上抽了出去，收回天花板上，而這群蟲人也身體一軟，化作一堆布匹面具，裏頭竟根本就沒有肉體存在。

「嗒。」

燈光也隨之通通關閉，大廳陷入黑暗與寂靜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