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勸說

「那麼格林一族又是怎麼回事？那些劇團成員總不能每個人都具備心靈的防守能力吧？」

「關於他們，我覺得並不像是主動抵禦的樣子。你可以聽見他們心中所想不是么，他們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是的。」小白點頭道。

先知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分析：「我認為他們應該不是具備防守的能力，而是他們的思想受到了抑制，這也許和那位團長有關。」

「和格林有關？」小白疑惑，「難道夢境魔法還可以抑制別人的思維？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麼猜測了？」

先知的觸角微微抖動，說道：「我在記憶宮殿中發現了一個關於面具的破碎片段，它最早記載於八百年前，後來陸續有被先祖們加以鞏固，前不久因為即將消散產生了波動從而被我捕捉，才不至於讓它就此被遺忘。雖然受到容量的限制，那段描述只有短短几句話，但也足夠用來解釋這種現象了。」

「八百年前？！那句話說了什麼？」小白連忙問道。

「掩蓋真實，剋制慾望，限制思維。」先知回答，接着說道，「從記載的時間上看，面具出現在世上的時間應該可以追溯到遠古時期，我猜測那時的面具應該具有更多的用途，例如克制慾望和限制思維，直到後來才逐漸演變成了一個習俗。」

「克制慾望，限制思維……」小白彷彿捕捉到了一絲線索，聯想到深邃巢穴的那位面具師，帶着面具的他瘋瘋癲癲，但是面具脫落之後便清醒了過來，原來是這個原因！

深巢早在那麼久以前就具備了這種技術？可他們製造出這些面具的目的又是什麼？怎麼面具最後會流落到聖巢之中？

「原本的心靈就此摧毀，但意志頑強的人可能會依然留下一絲舊日心智。」

面具師口中所說的這句話，是不是已經說出了答案？

奎若應該也是面具的受害者吧，心靈被摧毀，記憶化作無數破碎的片段，但頑強的他還是尋找到了那份真實的自我。只是每當那張面具亮起，他依舊會陷入神志不清的狀態。小白不由問道：

「那麼這些面具創造出來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先知眼神頓時變得深邃，思緒彷彿瞬間被拉回了遠古時期。良久她才幽幽地道：「也許，是為了更好的奴役吧。限制住思維和慾望，就不容易引起反抗了不是么。格林劇團的成員們也許並不是自願加入的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格林可就壞透了。」小白想到那已經認不出自己的維洛，覺得格林的做法對這些成員們來說過於殘忍了，不光抑制思維，還要限制自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去干涉，這是他們劇團內部的事情，而你只是一個外人。何況這也許就是構成他們儀式的一部分，如果你強行干涉，可能還會引發出乎意料的變故。」

小白聞言打消了才剛萌生的些許念頭，但先知卻又在後面接了一句話。

「我知道你肯定還是會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在夢舞者的幫助下也許你能夠成功聽見那個孩子的心聲，相信尚未成熟的它還不足以抵禦夢之劍的威力。」

「而且你可以放心的是，心靈本身就能夠自行彌補，格林肯定無法發現你已經侵入了他孩子的內心。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你可以盡情地去刺探劇團的秘密，當然，已經被抑制的心靈不在此列。」

先知的提醒讓小白眼前一亮，自己不方便對格林動手，但他的孩子小格林卻一直在自己身邊，自己可以操作的空間還是很大的。

小白這樣想着，當即決定等離開了安息之地后就把小格林放出來試探試探。

「原來如此，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小白點頭說道。

先知笑了笑：「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我有預感，下一次你再過來的時候將會是很久以後，所以你最好這次就將所有問題都問完。」

小白想了想，問道：「你知道『帝王蝶』嗎？」

「帝王蝶？」先知沉吟了一會，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到這個辭彙的，但它涉及到一位……一位偉大存在，我現在不能說。」

「又不能說？好吧，那蒼綠一族之中存在靈性之海的說法，他們的性質是不是和夢境世界相同？」

先知回答：「還記得我之前提過的夢境世界經歷過分割嗎？其實你可以理解為蒼綠一族擁有一個專門的夢境世界。其實這種做法在遠古時期十分常見，每一個有能力的神靈都會為自己開闢一個神國，用於容納信徒們的夢境。」

「祂們會修改夢境世界的部分規則，以此來讓信徒們擁有特殊的能力。當然，隨着夢境主人的消失，被分割的夢境也將逐漸崩潰，回歸最原始的狀態，和這個主夢境世界重新融為一體。」

小白恍然大悟：神靈的強大真是難以想像！經由先知的講解，他對遠古時期的了解更深了一些。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關於守夢人和封印的關係，你到底知道多少？」

「他們的封印……沒有希望，但非常高明。我不知道他們在封印瘟疫的時候遇到了什麼問題，但守夢人的出現本身便意味着封印在某些方面還存在瑕疵。」先知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很想知道他們覺得它可以持續多久？儘管我並不鄙視他們，但隨着歷史的發展，我早就對這註定被不斷重演的歷史麻木。」

「存在瑕疵？如果，我是說如果。」小白強調道，「如果我作為一個容器去封印瘟疫，是不是也需要搭配三個守夢人？」

「這一點我不能肯定，只能憑自身的淺薄見解來判斷。一個完美的封印不應該有守夢人的存在。」

「那什麼是完美的封印？」

「恕我沒辦法告訴你正確的答案。我對這件事情背後的細節了解不多，就連位於夢境的封印本身也只能遠遠地看上一眼。」

「是因為守夢人會發現你么？」小白問道。

先知搖搖頭，卻沒再解釋什麼，而是對小白下達了逐客令。

「好了，看來你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困惑了，去吧，揮舞者，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秘密等着你去挖掘。你若是願意走上那條命中注定的道路固然最好，但若選擇過一段屬於自己的人生，我也會給予理解和支持。」

「原諒我對你的隱瞞，在你真正邁出那一步前，我恐怕都會如此。我也有着自己的使命，希望你理解。」

小白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當中，除了不能說的，幾乎都得到了解答，此行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更何況還有了蒼白礦石、靈魂容器、夢舞者這樣的意外收穫。

下一次再來應該是自己攢夠九百枚夢境精華，前來學習夢之門。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那麼多夢境樹夠自己來砍。

貌似這夢境樹也是一個坑，自己竟然沒有問老蛾子這些樹根的來歷，不過既然對方沒有特意提到，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老黑早就跑到了靈魂之澤深處去痛飲生命水，小白一路深入，看着不斷閃現又消失的那些殘夢，小白一陣心痒痒。這裏簡直就是一個精華寶庫，自己隨便砍上一些想必就能夠攢夠九百精華了吧。

但這種念頭剛一閃現便被小白掐滅，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勇士，還是讓這些英魂以這樣的方式繼續存於世間吧。

……

跳進上次砸出來的坑洞，小白一路衝殺來到了澤摩爾的小屋前。

走入其中，蒼老的白蟑螂依舊沉睡在前廳當中，泛灰的身體湧出濃濃的悲傷和絕望。

小白看了眼隨意靠在牆角的破碎巨劍，的確很難將那個山洞中的英武雕像和眼前這位老婦人聯繫起來。

夢之劍在夢舞者的增幅下輕鬆刺探到了她的內心，濃濃的悲傷襲來，瞬間充斥了小白的心靈。

「……爪子和骨釘，為什麼要互相殘殺……」

看來對方心中對於兩個部落之間的糾纏十分在意，小白正打算將她弄醒，就見灰色哀悼者猛地抬起了頭。

「啊啊啊……我為什麼要醒來！啊，是你，你又來了，你是來幫我完成心愿的嗎？」

小白藉著對方抬起頭的機會仔細觀察了一會，確定對方的五官就是那個雕像中人物老了以後的樣子，便開口說道：「你就是澤摩爾，對吧？」

「啊啊……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問？我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哀悼者罷了。」

「為什麼不敢承認？你知不知道現在蟑螂們是有多麼的需要你？」小白問道，「席米爾長老和聖子消失之後，蟑螂們就出現了感染的癥狀，現在他們的信仰都在動搖，認為母神已經將他們拋棄。」

灰色哀悼者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蒼老的面龐上表情更加悲傷，眼角溢出晶瑩的淚水。

「不，怎麼會這樣……可憐的孩子們……不會的，母神是不可能拋棄他們的，只要聖潔之花依然綻放，母神的目光就不會移開……」

說着她取出了隨身攜帶的那朵白花，花瓣之上熒光流轉，靈性十足，充滿了聖潔氣息，沒有半分枯萎的跡象。

如此精神的神聖之花小白只在蟑螂長老手上見到過，就連聖女們的花朵都不如它看上去神聖。在蟑螂部落當中，要看一隻蟑螂血統是否純粹，看他們的花就行了。眼前這人要不是澤摩爾，小白打死都不會相信。

「所以你就是澤摩爾對吧，蟑螂部落的主母，聖巢派往螳螂部落的使者。」

灰色哀悼者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深深低下了頭。

「我是部落和王國罪人……我不能回去……」

這算是變相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小白忍不住問道：「你當年到底做了些什麼？螳螂那邊甚至都不允許提及你的名字。」

「我害死了我的愛人……我要在這裏贖罪……」澤摩爾喃喃地道。

「只是害死了自己的愛人？我聽說當年的事情讓螳螂部落元氣大傷……」

「啊啊啊……別說了，別說了！」澤摩爾癲狂地道，「為什麼你要如此惡毒地揭開那結痂的傷疤，讓傷口重新變得鮮血淋淋……我本以為你會是一個善良的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白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敏感脆弱，不知道當年她到底都經歷了什麼。也許自己這種逼問的方式欠妥，他斟酌了一下，說道：「抱歉，這件事情如果你不願意說就算了。但又一個問題我還是要問，你的心中還有母神嗎？」

「啊……母神……」

「母神」這個單詞彷彿有着魔力一般，澤摩爾的情緒緩緩平靜下來，小白見狀悄然揮舞出夢之劍。

「叮！~~」

「……母神……原諒我的失職，您的慈愛讓我感到無比愧疚，但我已再難以找回自己……」

看樣子澤摩爾受到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但她對於母神似乎還是帶着濃烈的情緒，小白決定以此為突破口。

「你知道么，我來找到你，是你們母神的指示，祂說這是祂所看到的未來之一。」

「啊啊啊……祂……祂真的這麼說了？」

「千真萬確，不然我為什麼千里迢迢來到這裏尋找到你？母神希望你能夠回去帶領族人們抵抗瘟疫，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眼看有戲，小白不惜撒謊趁熱打鐵道。

「命運的安排……難道命運早已註定了我們要就此分離，真愛陰陽兩隔……不……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殘酷……」

……怎麼又繞回來了……

「為什麼母神不直接跟我說這些……難道祂也對我感到失望嗎？……啊啊啊，好吧，如果這一切都是母神的旨意，我只能夠選擇遵從……但是，陌生人，你能夠先替我完成那個心愿嗎？替我將這朵花送給我的愛人……送到她死去的地方……」澤摩爾再度提出了那個被拒絕過的請求。

「我幫你送花，你就會回到部落是嗎？」小白確認道。

灰色哀悼者深吸了口氣，用那雙充滿哀傷的眼睛凝視着小白，說道：「以母神的榮光和騎士的榮耀為見證，我將遵從母神的旨意，但這也是我唯一的請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