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灰色哀悼者（第三更）

「啊啊啊，這個世界，這個殘酷的世界。」

她用迷茫的雙眼看了一眼周圍的世界。

「我為什麼要醒來，我為什麼要堅持下去？」

儘管沒有用夢之劍去讀取對方的思想，小白仍舊能夠在她的語氣中感受到無盡的悲傷。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你是……」

蟑螂老婦人這才看見了身下的小白，她渾濁中帶着淚花的雙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遲疑地道。

小白忙自我介紹：

「我從安息之地下來，被一群軀殼圍攻，無意間逃到了這個地方。」

「沒想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也有人居住，而且你看上去似乎很難過。」

蟑螂老婦略微收斂了情緒，用一種較為正常的語氣說道：「小傢伙，你知道的悲劇肯定遠沒有我多。真愛陰陽兩隔，永無再見之日。」

真愛陰陽兩隔……小白沒來由的就想到了米拉，他有些失落地道：「這種感覺……我想我大概能夠理解。」

婦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便散去，她點點頭道：「看來你的經歷也很豐富。」

小白說：「我知道你，你是蟑螂族的對嗎？我去過真菌荒地。」

「啊，你去過！不知道那群孩子們……他們過得怎樣？」

小白搖頭道：「他們不得不怎樣，整個族群都被螳螂給關起來了，然後慢慢清理。」

「怎麼可以這樣！她們怎麼可以！」蟑螂老婦悲憤道，「難道他們的長老就這樣無所作為嗎！」

「你是說席米爾長老嗎？」小白問道。

「你知道她！？」對方驚訝道。

小白點頭，除了一些個人私事，他將自己巧合之下進入蟑螂部落之後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都告訴了她，包括長老和聖子羽化，以及九位聖女接手部落的管理工作。

蟑螂老婦沉默許久，流着淚，滿是慚愧地嘆息道：「安寧之神！我可憐的妹妹……可憐的孩子們……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竟然……都是我的錯……」

妹妹？她指的是長老席米爾么？不會這麼巧吧……小白試探著問道：「你是澤摩爾嗎？」

「啊！？澤摩爾？沒想到現在還有人記得這個名字……」老婦人搖頭道，「我只是一位沒有姓名的灰色哀悼者罷了。」

小白想想也是，堂堂蟑螂一族的領袖，不太可能是如此一副落魄蒼老的樣子，小白看過長老後院山洞裏頭澤摩爾的雕像，雖然眼前的灰色哀悼者看樣子有些相像，但事實上那些蟑螂在小白看來長得都差不多。

「那您知道澤摩爾在哪裏嗎？」小白又問道，「長老說部落需要一個領導者，讓我幫忙找到她。」

「你要找的那個澤摩爾……她已經不在了。你找不到她的，不要白費力氣了。」

小白盯着對方看了許久，然後點點頭，主動跳過了這個話題。他說：

「我想我該走了，在我臨走前，有什麼事情能夠幫到你的？」

「可以這樣嗎？……哎呀哎呀。我可以提出請求嗎？可以麻煩你嗎？」灰色哀悼者驚訝地問道。

見到小白默認般的點頭，她頗為激動地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道：

「我的愛人過世已久，躺在遙遠的地方，被人埋葬。埋葬在她滿心憎恨的族人中間，他們不承認我們的結合，拒絕我……這個外人。」

「陌生人，你能在她的墳前替我獻上禮物嗎？」

小白問道：「你是想讓我幫你為死者……為她獻上禮物？」

他還從對方的口中聽見了「她」的字眼，眼前的蟑螂體型龐大，屬於雌性無疑，她的愛人被她喊作「她」，這讓小白難免覺得有些古怪。

「是的……禮物很小，但旅途漫長。她安息在同族之中，就在王后的蒼翠園林附近。」灰色哀悼者點點頭，自嘲地笑道，「你做得到嗎？也許這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我瘋了嗎？願意接受這種請求的陌生人一定會心懷幾乎被人忘卻的善良。」

這個請求在小白看來的確有些奇葩，也讓他因此產生了些許遲疑，但很快他又說服自己接受下來。這件事情對自己來說並無壞處，如果只是個攜帶一個小東西的話，小白還是十分樂意幫對方一把的，畢竟自己對於蟑螂這個有着神靈背景、熱愛和平、民風「純樸」的種族還是抱有着十足的好感。

加上米拉的事情，他多少能夠感受到對方心中的那股傷痛，他點點頭，同意了下來。

「好吧，雖然我不知道那王后的蒼翠園林在哪裏，但如果我能夠找到的話，我會幫你把禮物交給她的。」

灰色哀悼者聽言，十分激動地伸出了隱藏在披風下的左手，緊緊地握住小白的肩膀，後者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對方的情緒，那種激動到顫抖的感覺讓他心頭微酸。

她的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手裏握著一朵潔白的花，語氣顫抖地說道：

「陌生人，你向我許諾了可遇而不可求的恩惠。這是我的最後且唯一的一個請求，我不會再奢求更多。」

「你要獻上神聖之花。這花稀有纖弱，獨一無二。你必須好好珍惜，把它當成自己的心來對待。」

小白看着眼前這朵七瓣白花，驚訝地道：「這花……你為什麼會有這朵花？」

灰色哀悼者語氣凝重地道：「每一個蟑螂族人手中，都有一朵這樣的本源之花，只要它保持盛開，神就會一直注視着我們。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現在我將它交到你的手中。」

「它很脆弱，如果你在攜帶神聖之花的時候受到了傷害，或是想靠傳輸獸來一段顛簸的旅程，那它就會毀於一旦。我的愛人……她的墳墓就在王后的長滿植物的宅邸中間。那是個遙遠的地方，路上到處都是野獸，周圍都是她的族人，他們會對你的闖入充滿敵意。」

「你這樣的小傢伙居然如此善良，讓我的心激動不已。要多加小心！我的希望和熱切期盼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能夠給我小小的安慰。」

小白看着手中枝幹柔弱的神聖之花，下意識將它湊到了眼前。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襲來，讓他立馬停下了這個舉動。

他將神聖之花交還給對方，故作鎮定地道：「抱歉，我可能幫不了你了。」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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