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何止瘋狂

第22章 何止瘋狂

從周圍的環境來看,這間屋子應該是很久沒人進來過了。

而守在門口的這個感染者,應該是很久之前就被關在了門內,一直在這一小片區域徘徊,直到今天才破門而出。

這可多長時間了啊!難道她不會餓的么?

這是不是就印證了自己當初的懷疑:感染了瘟疫的人不需要進食……

那空氣中的古怪氣體就是他們能量的來源?

所以黑卵聖殿外面,會匯聚那麼多遊盪者也就理所當然了?

小白一瞬間想通了許多問題,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汪汪汪!」

老黑突然大吼著竄了進去,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排梅花印。

只見它停在了一扇門前,雙爪在門上使勁扒拉,發出沙沙的刮擦聲。

「汪汪汪!」

老黑表情焦急,似乎對門內的事物極感興趣,扭頭沖小白大叫着,然後歪頭吐舌大口喘氣,尾巴搖成了五檔雨刷器。

此刻的它,是一條大寫的狗。

什麼情況?它不是一直嫌棄裏頭臟灰塵大么?怎麼這次還主動跑進去了?

老黑的異常舉動打斷了小白的沉思,忙跟上前去查看情況。

「汪!」

老黑高高躍起,用力地在門上踹了一把,凌空翻了個跟頭,落地后又圍着小白轉了兩圈。

它是想要打開這扇門嗎?

小白觀察著這扇緊閉的房門:

兩米高的木門表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抓痕,門框小半部分和牆體脫離,可以看出它曾經經歷過劇烈的撞擊,不過門板的質量明顯很不錯,並沒有被撞裂的痕迹。

只是再牢固的木門,也敵不過時間這把攻城錘,小白抽出骨釘,對着門鎖的地方,狠狠地戳了進去。

「咔擦。」

骨釘沒入大半,門板碎裂,門鎖失去了它的作用,小白一腳踹了上去,遇到了點阻力,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踹出一條三指寬的縫隙。

迫不及待的老黑當即化成一攤液體,沒有絲毫障礙地從這條門縫中鑽了進去。

此刻的它,是一隻大寫的貓。

廢了點勁,推開一條能容他腦袋穿過的縫,小白也跟着一同擠了進去。

房門被一個木櫃擋着,還用棍子頂住,小白一腳將它們踢開,順便掃視了一圈,小床,小桌,小衣櫃。

什麼東西都比正常傢具的款式要小上一號,這明顯是一個孩子的房間,很適合小白這樣的小不點居住。

牆上曾經貼著各色剪紙,現在早已經泛黃,膠水發乾失去粘性,然後一張張飄落在地上,只剩一兩張孤零零地吊著。

藍色的褪色窗帘脫落,胡亂堆在牆角,於是窗戶便被人用紙糊上了一層又一層,擋住來自外頭的視線。

老黑此時就站在牆角的床頭,默不作聲地看着腳下。

床上鋪着一層草墊,還堆著許多布玩偶,在玩偶之中,躺着一具披着毯子的,死去的軀殼,一具卵族孩子的軀殼。

孩子的皮膚乾癟,但依稀還能看出生前的樣子。塊頭比小白還要小上一些,懷裏抱着一個相框,此時正趴倒在床上。

或許看到了和自己相似之人的遭遇之後,更容易對其產生同情。看着面前這個小孩,小白突然覺得心情有些壓抑。

收起了骨釘,小白輕輕地爬上床,小心翻過他瘦小的身體,害怕弄醒他。

突然一塊卵石模樣,拳頭大小的乳白色石頭,從孩子的懷裏滾落,被老黑一個閃身叼在了口中。

「老黑你幹嘛!」

小白壓低了聲音,輕放下小孩的軀殼,按住老黑想要將東西奪下。

「什麼東西都敢亂吃,你是想生病么!」

小白一手按著老黑的腦袋,一手撬着它的嘴巴。

老黑囫圇地將石頭塞在嘴裏,露來一半,死死咬住,喉嚨間還發出「嚕嚕」的威脅聲。

「鬆口!」

兩個小傢伙僵持不下,小白氣得使勁拍了下它的腦袋。老黑也瘋狂了起來,腳下更是使勁,很快就磨爛了早已腐朽的床墊。

一時間草屑紛飛。

「咔擦…」

小白只覺得手上力道一松,掌中多出了半塊白色石頭。

老黑抽身而逃,竄到了遠處牆角,對着另外半塊石頭咔咔嚼了起來。

東西真的能吃?看上去味道還挺不錯……

小白看見老黑如此吃相,不由疑惑地看了看這塊石頭。

這半塊石頭表面,有着幾條交錯疊在一起的淺淺的牙印。

牙印……

小白的目光轉向床上的小孩。

從打扮上看,這是一個小女孩,除石頭之外,她的懷中,還有一幅相框。

這是一張全家福,用油彩畫出來的全家福。

一家三口手拉着手,孩子在中間,父母在兩邊。一家人笑容洋溢,母親和外面的那個軀殼長得極像……

這位母親……

小白突然渾身汗毛倒立,忍不住來回仔細翻看了一下這副畫。

全家福黑色的相框背面,用紅色蠟筆歪歪扭扭地寫下了幾個字。

雖然紅與黑的對比並不明顯,分子的擴散更是讓它們變得模糊不清,但他還是勉強把這些稚嫩的文字給認了出來。

這些都是極簡單的,在孩子入學之前,都能學會的文字。但組合在一起之後,卻瀰漫着一股難言的,沉重的氣息。

「媽媽別殺我……」

在這個瞬間,小白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忽略了什麼。

他忽略了時間,一直如此。

一直以來,他的腦中很難有一個準確的時間概念。

對他來說,到底該怎麼形容一個時間很長呢?

是睡醒了多少次?

老黑吃了對少頓飯?

是行走了多少的路程?

還是看蟲子完成一次交配、繁殖然後又交配的輪迴?

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瘋了多久。

他也不知道老歐德口中的他足夠老了到底是活了多長時間!

總之是很長很長!

小白總算是徹底確認了一件事情:

這些感染的人,早就已經死亡。他們不再是人,他們只是奎若在黑卵聖殿所說的那個辭彙:

軀殼!

披着人皮的軀殼!

小白默默地離開了這個房間,興意闌珊,坐在門口發獃,哪還有什麼搜尋吉歐的心情。

「唉……瘟疫。」

「這何止是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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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成了小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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