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誰

「嘎！」

「死！」

一道白光從骨釘上的裂縫中一閃而過，骨釘精準地刺穿了最後一隻鴨嘴蚊子，收割了它骯髒的生命。

小白腳下躺着七八具籃球大小的蚊子屍體，它們通體深藍，身軀如蚊子，卻長著一顆鴨子般的腦袋。

在雙方遇上的一瞬間，這群鴨嘴蚊子就對小白髮起了圍攻，經過一番惡戰之後，小白成功地將它們全部擊斃。

「糟糕，好像又迷路了……」

小白感到有點頭疼，一場架打下來，自己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此刻正處於一座山崖的內部，四周生長著大量的夜光植物，發出淡藍色的冷光，配合上自己的一點黑暗視野，視野還算清晰。

可惜的是裏頭的道路複雜得像個迷宮，他像個無頭蒼蠅一般繞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正確的路。

「算了，先休息一下吧。反正新一輪的召喚也差不多快出現了。」

小白就地一屁股坐下，在等待召喚的同時，打量起了手中的骨釘。

這把骨釘形似一把刺劍，長度卻只有兩尺多長，和一把短劍差不多長短，並不寬闊的劍身上還有一道裂縫，感覺隨時有可能散架。

在剛才的戰鬥中，他發現骨釘一旦劃破蚊子的身體，裂縫中便會亮起白光，緊接着一股暖流從劍柄湧入身體。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隨着暖流的湧入，他能明顯地感受到體力的回復，以至於越戰越勇，一個人干翻了一個隊。

「嘖！可以通過骨釘砍怪來恢復體力……我這不成怪物了么？」小白忍不住咋舌道。

至於他到底是不是怪物，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之記得，自己在一片戈壁灘中蘇醒，醒來時的腦子空空蕩蕩，似乎遺忘了許多東西。

跟隨着耳邊時常出現的呢喃來到了這個地方，在迷路休息的時候，小白沒少研究自己這具身體。

根據他對周圍事物尺度的判斷，自己好像只有一米多高，其中腦袋還佔了很大的比重！

「我的頭很大！」

一個比肩膀還寬的巨大頭盔卡住脖子，就像是大玩偶的頭套，重點是這個頭套還摘不下來。

「咚咚！」小白用指關節叩了叩頭盔，「嗯，裏頭很空。」

他再嘗試着摸出了頭盔的一部分造型：沒有嘴巴，沒有鼻子耳朵，只有兩個巴掌大小的巨大眼眶。

頭頂……

小白努力地往上探了探，發現自己的小短手連額頭都摸不到。

「我的手很短！不，是這頭盔太大，身體太小了！」

小白又忍不住低頭看了眼漆黑如炭的身體：

他醒來時身上不著片縷，只是在脖上系著一條灰色豎條紋破布披風。

皮膚一片漆黑，毫無光澤可言，腰上一條裝飾性的銀色腰帶，質感有點像金屬，和皮膚融為一體。

更可怕的是，這具身體柔若無骨，可以隨意摺疊，擺出各種古怪姿勢，而且輕如鴻毛，就像個充氣玩偶內部中空一般！

再加上頭盔和骨釘也沒什麼重量，自己整個人加起來估計連十斤都不到，這實在是顛覆了他對於正常生物的認知。

小白十分肯定自己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會感到飢餓，下意識想要進食，可他現在卻沒有嘴巴！進食的手段也變成了用骨釘砍怪！

他能說話，發出的聲音來自頭盔內部，可自己伸手進去摸索，卻發現裏頭什麼都沒有。

「夭壽啦！我的腦袋呢！？！」

小白努力地想要回憶起自己是誰，但這個嘗試毫無疑問的失敗了。

絕大多數的記憶，都隨着他的腦子一同離去……

不過當骨釘握在手中，小白便覺得自己化身成了最出色的戰士，一劈一刺都像是經歷過千萬次錘鍊般精準老練。

「也許我以前是一個強大的戰士？」

「我這具身體可真是充滿了秘密啊……」

「回去……打破……」

頭盔亮起了白光，熟悉的呢喃又在耳邊響起。

「來了來了！」

小白拋開疑惑，興奮了起來，這個始終呼喚著自己的存在，也許可以給出問題的答案。

起身收釘，感應着呼喚的方向，小白於一處亂石堆中，找到了一條狹窄逼仄的隧道。

在隧道的入口前，立着一個三米高的，如巨型雞蛋般的橢球型石碑。

石碑的一面被切割成了平面，光滑如鏡子一般，小白在這面鏡子面前，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哇，原來這頭盔是白色的？我還以和我身體一樣黑呢！」

「額……好吧，還是個大頭娃娃……」

「煩啊！一覺醒來，頭都大了……」

小白哀嚎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鏡子中的這個大頭娃娃，漆黑瘦小的身體隱藏在披風之中，大缸一般的白色頭盔和身體嚴絲合縫地銜接着，只留兩個空洞無神的眼眶。

頭盔的頂上還長著一對彎曲的長角，約有1尺左右，讓他的身高從視覺上憑空地往上拔了一大截。

「這角可真是顯高啊，這下看上去就有一米二了……」小白忍不住吐槽道，「不過還挺可愛的。」

一條細長的裂縫從左眼眶一直延伸到左角根部，應該是之前被那群蚊子啄出來的，這下子讓小白犯了難：

「麻煩了！這頭盔被打爛了該怎麼辦？」

萬一這個頭盔破損了，那自己豈不就變成無頭騎士了？甚至說直接死亡？

小白湊上鏡子前仔細觀察，藉著微弱的光線，他發現鏡子底下似乎隱藏着什麼東西，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鏡面。

誰知下一刻鏡面便騰得閃亮起來，扭曲而複雜的白色紋路浮現而出。

一股玄奧難言的感覺湧入心頭，空洞虛無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回蕩……

「……

高等的生靈啊！這些話只說給你聽。

強大的力量讓你從我們之中脫穎而出。

集中靈魂，你就能建立別人夢寐以求的功勛。

……」

「誰！誰在說話！」

小白猛地抽出背後的骨釘，驚恐地四下張望。

瞧見逐漸暗淡的鏡面，上面的發光花紋似乎正對應着那三句話。

「是它？」

「高等的生靈啊，這些話……」

小白悄悄默念著，突然發現腦中多了些東西，細細回想，是一個「治癒」法術。

「治癒法術？用來治癒什麼？」小白疑惑道，這個多出來的法術，令他好奇不已。

他猶豫再三，最終決定嘗試着釋放一次。

心中模擬施法方式，觀想着治癒自身，體內的能量在意志的帶動之下活躍了起來。

身體附近的空氣之中浮現出了一粒粒白色的細小光點，光點越聚越多，然後上下擺動，拖出中間粗，兩頭細的白色殘影。

「砰！」

三秒之後，伴隨着一聲悶響，小白身體一震，這些光點紛紛朝着面具彙集，然後融入其中，消失不見。

「這就完了？」

他摸了摸身體，並沒感覺到有什麼變化，反倒是因為這次施法，使得自己在剛才戰鬥中恢復的一點體力被消耗一空。

小白再一次看向鏡子，終於發現了一點不同：

頭盔上的裂痕，現在已經被修復了一小部分，眼眶變得完整了起來。

「這麼說來，這個法術是用來修補頭盔的了？」

「既然頭盔可以被治癒法術修補，豈不意味着這頭盔就是屬於我身體的一部分？！」

「……」

「我去！難道我還真是個布娃娃！？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沒有骨頭血肉，卻能站立行走，沒有腦袋，卻具有思想。

這讓他不由想到了鏡子前的那三句話。

「這個『高等生靈』指的是我？」

「還有集中靈魂……法術使用的是靈魂力量？那豈不是說……」

小白一條一條分析著，突然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當然還有更多的疑惑：

「靈魂能夠讓我體力增加，不再飢餓，我的身體是直接依靠靈魂來作為能量的！」

「頭盔碎了，靈魂沒了，那我也就死了？！」

「所以我到底是誰？！」

「是誰把我塞進這個娃娃裏頭的！？」

「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