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無眼的夢

一座座小平台憑空浮現，連成一條通往石堡浮島的路。

有過類似的經驗，小白沒有猶豫，直接跳上平台，跳躍之間逐漸靠近了那座島嶼。

這座漆黑的島嶼殘破不堪，表面石塊龜裂，縫隙之間滲著漆黑如墨的粘稠液體，把整座浮島染成一片漆黑。

島嶼中心的石堡和現實中的幾乎一樣，差別只在於些許細微之處。他推門而入，內部暗淡無光，但小白自身卻發出了一圈厚厚的、足以照亮周圍黑暗的白色光芒。

悅耳動聽的搖籃曲在石堡內回蕩，小白徑直走向中庭，那裏沒有巨大的頭顱墳墓，只有一片盛開鮮花的青青草地。

無眼和小白一樣，身上亮着光，光圈有節奏地緩慢舒張收縮著。她坐在在草地中心，懷抱一個孩子，後者瞪着無神的雙眼，手腳僵硬地仰倒在無眼懷中。

小白不能否認的是，以蟲族的審美來看，眼前的女子無疑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士，濃厚且柔順的大波浪長發披在肩上，沒有了令人驚悚的氣息，多了一絲柔弱之感，對了她應該叫做莉莎。

可惜的是，夢境當中的莉莎依舊有着一對和自己一樣漆黑空洞的眼眶，黑色的液體順着眼眶流下，化作一道道漆黑的淚痕。

察覺到有人進入，莉莎停止了歌唱，她輕輕撫摸著懷中的孩子，嘆了口氣，說道：「是你嗎？沒錯，是你。你終於還是來了。」

「你在說什麼？」對方似乎在和自己說話，小白不確定道，「你認識我？」

無眼沒有回答小白的問題，她接着問道：「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我？我帶你去哪？」

「你來到這裏，難道不是來到我走的嗎？之前和我戰鬥的，也是你吧。」

「額……是我沒錯，我讓你受傷了么？」小白回答。

無眼搖搖頭，說道：「抱歉，你是生氣了嗎？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

……這都哪跟哪？她會不會是認錯人了？……小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作為回應，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別人的夢境，情況過於詭異，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白的沉默被無眼當成了默認，她沉默許久，然後語氣哽咽，對小白祈求道：

「你一定是生氣了吧，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耽擱了太久……我捨不得孩子們……我想多陪陪他們……多陪陪他們……」

「一個又一個……最後他們都閉上了眼。我能感受到……溫暖的寂靜降臨在我們身上……」

「很抱歉我被你嚇壞了。你總是保護我們，即使我們看不見你。」

「求求你，把我們帶到那兒。一個光無法困擾我們，一個沒有夢的地方……求求你……」

無眼的聲音越來越低，圍繞在她身體周圍的白色熒光團也被周圍的黑暗慢慢壓縮。於此同時，小白感到整個世界都在顫抖，一塊塊石子從頭頂落下，砸落在腳邊。

他感到一陣心悸不安，轉身想逃離這個石堡，這座漆黑的島嶼，只是剛邁開步伐，身後爆發出一道劇烈的白光，接着無眼的身影被無邊的黑暗吞噬，眨眼間消失無蹤，一顆顆宛如實質的白色夢境光球漫天飛舞。

小白感到腰間的夢之劍熱得燙手，那些散落各處的夢境小球紛紛湧向小白，被夢之劍一一吸收。

來不及研究夢之劍的變化，小白只感到腳下一空，整座島嶼轟然解體，漫天的碎石裹挾著小白向下墜落，向那彙集了集體意識的雲海深處墜落。

一切事物被那深沉的烏雲所吞噬，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夢境世界，一座島嶼從此徹底消失……

……

當小白的意識再一次回歸肉體，他看見面前倒在地上的燈籠，小光蠅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翅膀，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和小白的命令無關，它只是純粹的感到害怕。

朝燈罩裏頭丟進一枚吉歐，讓燈光更亮一些，雙腳用力地跺了跺地板，這腳踏實地的踏實觸感讓小白略感心安。

身邊依舊是無眼的雕像，而莉莎的虛影卻徹底消失。之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在夢境世界當中，她已經被那無盡的黑暗給吞噬。

小白回想當時的場景，看向手中的夢之劍柄，發現其末端出現了兩個微微發光的刻度。感知之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裏面存儲了230餘枚夢境精華，這些精華都是在無眼夢中收穫到的。

「原來夢境精華還能這麼來……」

老蛾子只是需求100個夢境精華，沒想到自己光這一次便超額完成了任務。琢磨着什麼時候回去一趟，看還能從她口中套出什麼話來。

小白可以確定，這位給自己提供了200多枚夢境精華的莉莎，就是眼前這座墳墓的主人。而他也意識到了死亡的第二重含義，一個人肉體的死亡，並不算真正的死亡，直到他的靈魂也消失在了夢境世界，那才算是徹底的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對於莉莎，小白是同情的。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儘管自己並不清楚，但多少和她的孩子有關。也許她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如果她願意說說自己的故事就好了，可惜就這樣稀里糊塗地消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這個結果是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呢？小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許他會感到內疚，畢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但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也是生命。

在離開這裏之前，小白對石堡做了一次詳盡的搜索，他在一具成年蟲子的軀殼身上，找到了一本他隨身攜帶的日記。

「叮！~~

「……孤獨……」

「……後悔……」

「……絕望……」

軀殼當中殘留着大量負面的夢語，死前一定十分痛苦。小白帶上日記，頂着槍林彈雨走出這個黑暗的洞穴，重見天日。

在一片安靜且舒適的草地躺下，小白隨意翻閱，被裏面的內容給吸引，關於莉莎，關於這座存在於蒼綠之徑深處的石堡，這一切故事的始末，都記載於其中，被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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