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長安風雲

大雁塔邊上的宅院裏，劉正與郭嘉正在進行對話。

「莊主，軍隊換裝，需要時間進行適應，是不是推遲入蜀計劃？」郭嘉問道。

「奉孝，咱們的舊軍制用了很多年。從戰術模式到後勤保障，都形成了一整套固定的模式。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配置，沒有人願意改動。」劉正說道：「可是當真正的戰爭來臨的時候，固有的習慣，就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習慣使人懶惰，一支有着固有習慣的軍隊，更容易遭到對手的算計。

興漢軍的戰鬥習慣持續太長的時間，從這次圍攻長安城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

要不是晉軍兵力不足，興漢軍肯定會吃大虧。

然而無論是羌地，還是益州，興漢軍的兵力優勢都無法發揮。

興漢軍與蜀漢的戰爭，局部地區的兵力配置，處於相對劣勢。

以諸葛亮的能力，肯定會全盤掌握興漢軍傳統的戰鬥習慣。

這對興漢軍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想要戰勝諸葛亮，就得拿出一些蜀漢沒有掌握的東西。

諸葛亮的學習能力很牆，可以在數月之內補全蜀軍的某種短板。

興漢軍必須要拿出一些蜀漢無法仿製的東西，才能確保對益州的壓制。

「臨戰換裝，咱們的隊伍能習慣嗎？」郭嘉問道。

「奉孝，這個問題算是問到了點子上。」劉正說道：「咱們自己的隊伍適應起來都有困難，諸葛亮想要偷師難度會更大。這就是咱們打勝仗的機會。」

劉正決定打破興漢軍的傳統編製，其實是為了擾亂諸葛亮的排兵佈陣。

諸葛亮精於細節，善於學習。特別是從戰爭中學習戰爭的能力，更是冠絕華夏。

劉正換裝的目的，就是增加諸葛亮的學習難度。

呂猛和文鴛集結長安城，秘密換裝新編製。

劉正搞定了換裝的事情之後，立即開始了內政方面的整飭。

由於司馬炎撤出長安之前燒毀了世家的各種契據，直接導致了產業歸屬混淆不清。

劉正讓龐宏出任雍州刺史，配合刑部釐清產業歸屬。

經過一個月的緊張勘驗，大部分產權歸屬已經搞定，只剩下幾十戶特殊情況。

東城崔家，由於嫡脈家主崔風抗拒興漢軍而死，留下了妻子帶着一個不足五歲的兒子崔勇。庶出叔伯倒是人丁興旺，大有蓋過主脈的趨勢。

按照梅園的分家制度，崔氏和兒子崔勇有理由代表主脈，參與家族產業的分配。

崔風的同胞弟弟崔雨則認為，崔氏娘家也是當地大族，有侵吞崔家產業的嫌疑。崔勇年幼，理應交給族中長輩代管。

刑部也是束手無策，按照興漢國的法律，崔勇年幼，所繼承的產業必須要由家族長輩代管，直至其成年加冠方可接手。

只是在代管人選上，崔氏以生母的名義請求成為代管人。

崔雨則認為，興漢國法律不會禁止崔氏再嫁。崔勇若是隨母，崔家產業就會落入他人之手。倘若留在族中，在加冠之前還得再找代管人。不如一勞永逸，讓家族中的成年男子代管，可以避免後續糾紛。

崔氏心疼兒子崔勇，不願意放棄代管權；崔雨怕崔氏聯合外人侵吞家業，只能針鋒相對。

龐宏倒是提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只要崔氏承諾不改嫁，就可以擁有崔勇所繼承家業的代管權。

刑部官員發話了——崔氏喪偶，擁有再嫁的權利。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

崔家總不能為了崔勇的代管權之爭，就剝奪崔氏再嫁的權利吧？

「刺史大人，兄長辭世，本是大悲；若是再限制寡嫂再嫁，崔雨有何面目立足於世？」崔雨問道。

「二弟，勇兒年不足五歲，距離加冠長達十五年。你懷疑我，我也無話可說！」崔氏說道：「把勇兒的產業交給你代管，你能保證經歷了漫長的十五年，勇兒加冠之後還能保質保量的拿回產業嗎？」

龐宏愣住了。這個問題非常的殘酷。崔氏的話引發了更大的問題——沒有自保能力的崔勇，怎麼樣才能活到接手產業的加冠年齡。

同時還存在着一個能力問題，崔家的產業眾多，崔勇如何掌握管理產業的能力？

崔氏是母親，對於崔勇有着特定的親情。

崔雨已經成家立業。子女成群的他，願意替侄兒崔勇打工嗎？

要知道崔雨和崔勇之間的親情紐帶，註定了很多事情都無法公事公辦。

龐宏也無法處理了，興漢國的法律無法更改，意味着崔勇的產業繼承需要有人代管。只是在代管人選上的分歧，暫時沒有辦法調和。

長安刑部的官員，也沒有辦法臨時修改法律，從而解決崔勇的繼承代管權問題。好在法律並沒有限制代管人選，倒是有了可供操作的餘地。

龐宏只好向劉正彙報。

「奉孝，你認為應該交給誰代管比較合適？」劉正問道。

「十五年時間，滄海桑田，變幻無常呀！」郭嘉回答說：「崔勇實在是太小了，交給崔氏，他帶子再嫁之後會麻煩不斷；交給崔雨，有沒有命活都成問題。」

郭嘉也覺得崔家產業代管案十分的棘手。從崔勇的人身安全方面考慮，交給崔氏是現如今最好的選擇；可是崔氏帶子再嫁，產業代管權的波動，很有可能影響崔勇的生命權。

十五年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這其中存在着太多的變數。沒有自保能力的崔勇，如何應對層出不窮的天災人禍？

郭嘉倒是願意相信人性，然而拿崔勇的生命做賭注，這樣的試探真的很殘忍。

龐宏堅持覺得，讓崔氏用再嫁的權利，換取崔勇產業的代管權，是當前最快捷的辦法。

「龐刺史，你這樣是知法犯法！你雖然解決了崔勇的問題，但是卻侵犯了崔氏的正當權益！這是典型的救一人而害一人。我認為這個辦法不可取。」郭嘉說道。

「莊主，這崔家大案鬧到現在，總得有人做出犧牲。讓崔氏承諾不再另嫁他人，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咱們必須要當機立斷！」龐宏說道。

「龐刺史，男歡女愛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要是事後崔氏反悔改嫁，你又該怎麼辦？」劉正問道。

崔氏的承諾與興漢國的法律起了衝突，維護哪個都是問題！

劉正把龐宏問住了。

崔氏完全可以在拿到代管權之後，推翻之前的承諾，另嫁他人。這樣的結果，即便是長安刑部，也沒有辦法進行追責。

真要到了重新核定代管權的那一步，就會破壞興漢國法律的公平公正。

推翻一樁代管權很容易，只不過長安刑部的威望，將會受到沉重的打擊。

更可怕的是崔勇的生命權沒有保障，同時也會引發信任危機。

法律的權威源於信任，一旦崔勇出了什麼人為的安全問題，就會讓百姓對代管權提出質疑。

當法律受到質疑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本能的自我保護。

讓大多數人信任法律，需要歲月的沉澱。然而破壞百姓對法律的信任，只需要一次不公平的裁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