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曹操自省

洛陽城的魏王宮中，曹操看着摸金校尉的情報。上面詳細介紹了夏侯霸進入上庸和離開上庸的所有細節。

夏侯霸沒有投靠忠漢王劉備，倒是讓曹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夏侯淵的賭氣行動，表明了曹魏宗室對曹丕上位的擔憂。

冰碳不能同器的道理，讓曹操悲哀的發現——曹丕居然在孤家寡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曹魏靠宗族起家，到頭來卻要過河拆橋。這樣忘恩負義的舉動，直接讓曹魏宗族力量下降了七成。

好在曹操手中掌握著三成的宗族力量，倒是可以延緩世家商會的逐步吞噬。夏侯淵的行動，直接表明了屬於夏侯家的宗族力量的命運抉擇。

曹操有些擔心，要是曹丕拿不到曹洪和曹仁的宗族力量，後面的問題就嚴重了。畢竟長安城世家聯盟擺在明面上的力量，相當於曹魏宗族力量的五成。

曹操捶著額頭，對拱手侍立的徐庶說：「元直，難道子桓與曹魏親族真的沒有辦法共存嗎？」

徐庶想了想，仔細的斟酌一番之後，才回答說：「主公，二公子善於守成，只不過他得位不正，有些缺乏自信，這才搞得眾叛親離。」

曹操並沒有否認徐庶的話。知子莫若父，他對曹丕的弱點心知肚明——一個只擅長陰謀詭計的人，容不下貨真價實的人才。總是算計別人的人，疑心病會特別的重。

為了卞夫人可以正位，曹操對於立曹丕為世子採取了默許的態度和釋放了一些推波助瀾的信號。曹昂十餘年不得回長安城，就是給曹丕的上位造勢。

然而曹丕不明大勢，在官渡大戰的關鍵時刻算計親兄弟。直接破壞了前線的戰局不說，還坐實了不孝的的名頭。

即便是如此，曹操也沒有懲戒曹丕的意思。反而讓曹丕有機會單獨領兵，承擔曹魏向南開疆拓土的重任。

鑒於長安城世家聯盟與曹丕的友好關係，曹操對世家商會的處置也是雷聲大，雨點兒小。這幾乎是立儲的信號了，卻沒有換得曹丕的番然醒悟。

中牟大戰，神行軍幾乎全軍覆沒，夏侯淵父子也是死裏逃生。曹丕居然派人行刺，這簡直是破壞大局，吸引仇恨的愚蠢行動。

夏侯淵的毀家報復，夏侯霸也忍無可忍的遠走高原。如今曹丕的身邊，沒有一個可堪大用的曹魏親族子弟。

用人之道在於平衡，互相牽制才是維持長安城穩定的根本保障。曹丕的身邊居然成了長安城世家聯盟的一言堂。這讓曹操後悔莫及。

只是長安城已經成了世家商會的地盤，曹操只是名義上的主人。他根本就不敢深入打擊長安城世家聯盟，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無原則妥協。

徐庶看着蒼老的曹操——一個與世家鬥了一輩子的老人。想不到下一代的傑出人物曹丕，居然成了拆台的不二人選。

曹操很不甘心，長安城世家聯盟的野蠻生長。曹魏大權旁落只是時間問題。為了扭轉乾坤，他想要努力的限制世家商會的發展。

曹丕試探性的問：「元直，要是子脩回長安城主持大局，你覺得曹魏還有機會掌控和限制長安城世家聯盟的發展嗎？」

徐庶無奈，只好顧左右而言他的對曹操說：「主公！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大公子是曹魏真正的底蘊和根基，與長安城世家聯盟同歸於盡只能便宜他人。」

徐慮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曹昂回長安城主持大局，曹丕和長安城世家聯盟願意嗎？畢竟疏不間親的道理大家都懂，有些東西得曹操自行領悟。

曹操無話可說了。以曹丕對付三子曹彰的狠辣，曹昂的回歸只會是手足相殘的開始。內憂加上外患的同時侵擾，長安城的局勢有些騎虎難下了。

徐庶知道曹操猶豫的原因——立曹丕為世子就等於放棄親族，這樣的犧牲讓曹家人難以接受。否定曹丕的地位，就會與長安城世家聯盟徹底的決裂，到頭來雞飛蛋打。

曹操突然想到了一個折衷的辦法——既然冰碳不能同爐，就只有分家一條路可以走了。單獨用曹昂，嚴重的內耗讓人鬱悶；純粹用曹丕的話，夏侯霸離開長安城的一幕會接二連三的上演。

風雨飄搖的曹魏，根本就無法承受宗室流失的災難性後果。曹丕連家人都不愛護，會保護有點兒關係的外人嗎？

看着成熟穩重的徐庶，曹操覺得當初偏袒曹丕的做法大錯特錯。世家可以利用，卻無法成為依靠和底蘊。

徐家也是世家的一員，即便是保持中立，也不會支持曹昂回歸打擊世家。曹丕已經成了長安城世家聯盟的代言人。

不管曹操的想法是什麼，只要不是玉石俱焚，曹丕的地位就無法撼動。這就是曹丕立於不敗之地的真正原因。

曹操用養蠱的方式培養兒子。曹丕就更狠了——居然用引狼入室的辦法鞏固地位。曹丕用與狼共舞的陰狠手段，直接圈住了曹魏世子的繼承權。

徐庶知道言多必失，很多話只能點到為止。他希望曹操在失去戲志才之後，依舊英明睿智。掌舵曹魏的人，必須要時刻保持着清醒的頭腦。

曹操說：「元直，齊家治國平天下，看來先賢把齊家擺在第一位是有原因的。治家不嚴，禍患之源。曹家的這個虧，肯定是沒有辦法避開了。」

徐庶說：「主公，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大公子的存在，足以保證曹家千年的傳承。至於剩下的那些事情，就交給二公子隨便折騰了。」

曹操一聽就明白了，過猶不及的道理，才是天地之間的永恆。既然有了曹昂的光明正大，再用同樣的標準衡量曹丕，那純粹是強人所難了。

曹操想到這裏，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說：「元直，看來人老了，倒是失去了孤注一擲的銳氣。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子桓也是聰明人，就讓他好自為之吧！」

徐庶見曹操終於想通了，才把話題往官渡大戰方向引。論起中原局勢，他建議曹操讓出洛陽城，曹魏退守潼關，全力向西發展。

至於龐然大物興漢軍，就讓孫家兄弟和劉表等人慢慢的消耗。江南地形複雜，肯定會牽制百萬以上的興漢軍。

曹操採納了徐庶的建議，只是數十萬大軍的撤退工作，比打一場超級規模的戰役還要繁瑣。徐庶的任俠經歷，使得他謀略佈局充滿了劍走偏鋒的特色。

徐庶問：「主公，官渡的張方，咱們打算怎麼辦呢？」

曹操心想，無法針對長安城世家聯盟，算計一個附庸世家的黃巾軍餘孽總可以手到擒來吧！司馬家連成濟兄弟都可以犧牲，更何況是惡名遠揚的臭石頭。

官渡大戰的結局，隨着徐庶的謀劃開始向預定的軌道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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