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子睹父刑

由於戲志才在宮牆上的那一番感慨的話，讓曹操決定把從長安城南街坊市接到如意樓的如意夫人束之高閣，再也不敢動什麼心思。

曹操為了避免引起戲志才的誤會，他甚至都不願意踏足如意樓方圓三十丈的範圍。他是想要告訴戲志才——君臣之誼大於一起，他的初心從來都沒有更改過。

曹操可以為了戲志才放棄如意夫人，心中難免會有一些不爽。天亮之後就是長安城南街菜市口的刑殺了。本來不打算親臨現場的他，突然心血來潮的想要觀禮。

在書房中悶坐了一夜的曹操，臨時決定讓如意夫人帶着張十斤，乘坐魏王府的馬車，前往長安城南街菜市口刑場，給即將受刑的張觸活祭送行。

曹操出門的時候，恰巧碰見了押送張觸的長安城守備隊，兩隊人馬順路而行，倒也別具一番滋味。

曹操為了給司馬懿添堵，故意掀起了馬車的帘子，讓張觸恰到好處的看到了魏王宮馬車中坐着的如意夫人，以及她懷裏的張十斤。

曹操見張觸像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先是冷冷的一笑，隨後又讓人把摸金校尉收集的揚州成家最近兩天的情報冊子交給了張觸。

這是曹操故意挑釁，他是在向司馬懿宣洩不滿——一個如意夫人，差點兒讓他和戲志才離心離德。這個他仇必須要報。

這才有了在曹操的有意安排之下，張觸讓成倅了解揚州成家的命運的那一幕。想讓他們三人就這樣用無聲的配合，等到了長安城南街的菜市口刑場之後再發難，起到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曹操看來，讓司馬懿主持的刑殺變成一場鬧劇。即便是不能讓司馬懿驚慌失措，也可以讓更多的人了能司馬家的出爾反爾。從而削弱司馬家在世家聯盟的威望。

張觸的謀划註定了要失敗，司馬懿行事一向小心謹慎。怎麼可能讓他有空子鑽呢？曹操利用張觸，也只不過是想讓司馬懿稍微的不爽而已，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想法。

司馬懿提前得到了消息，當即就做了新的安排。當囚車駛入長安城南街菜市口刑場之後，他率先宣佈了張觸三人的罪狀。隨後又趕在犯人自辯環節之前，命令劊子手割掉了張觸等三位死囚的舌頭。

如意夫人從馬車中現身刑場的那一刻，恰巧看見了劊子手用尖刀削掉張觸的舌頭那慘烈的一幕。她的眼淚止不住的爬滿了臉龐。

司馬懿驗看了三位死囚犯的舌頭，然後就宣佈進入犯人自辯的環節。其實供書早就已經落實了，刑場自辯只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張觸三人沒了舌頭，想要翻供都沒有機會了。司馬懿肆無忌憚的解讀了他們三個的意思，最終判處了張觸三人：斬立決，立即執行！

宣判完畢之後，離午時三刻還有一刻鐘的時間，是留給犯人做最後的告別的時間。有親人觀刑的死囚，還可以享受最後的天倫之樂。

活祭死囚是長安城南街菜市口刑場一直以來的傳統。據說源自於當年春秋戰國時期的商君執法。無論多大的罪過，一頓斷頭飯和一壇壯行酒，那都是刑場的標準配置，也算是盡了人世間的道義。

如意夫人單手抱着張十斤，另外一隻手顫抖著替張觸斟上了一碗酒。他替罪羊的命運已經註定了，更何況失去了舌頭，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開口說話。

張觸一脈的其他人，已經提前上路了。如意夫人倒是成了唯一的漏網之魚。她這才有機會活祭曾經的夫君。

雖然說她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夫妻名份，但是卻有貨真價實的夫妻關係。張十斤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見證。

如意夫人見張觸用無限留戀的目光望着張十斤，忍不住的開口對張觸說：「你不用擔心，兒子和我都不會有事情！」

張觸淚流滿面，如意夫人見到了曹操，那是羊入虎口。只是為了血脈不絕，他也不敢反對。再說他連舌頭都失去了，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東西嗎？更何況張觸知道，反對也無效，也就不用表達出來給人添堵了。

一碗烈酒下肚之後，那酒水浸透了口中的傷口，令張觸感覺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這是倒數第二次體會到痛的感覺，他似乎格外的珍惜。

只不過為了多跟如意夫人呆上一點兒時間，再多看一眼兒子張十斤，張觸忍着劇痛喝完了酒。示意如意夫人再來一碗。

一壇酒的功夫，根本就不足以拖上一刻鐘。劊子手等張觸把最後一口酒喝完，就把他帶到了預定的位置。

可憐的成倅和成濟兩兄弟，相對無言的吃完了斷頭飯，喝完了斷頭酒。張觸還有一個如意夫人前來活祭。成家已經沒有活人了，他們兄弟只能孤獨的上路。

如意夫人登上馬車的時候，恰巧聽見了人頭落地的聲音。她沒有回頭，心中也沒有恨意。她只想給張十斤找到一片安身之地。

由於戲志才的關係，曹操選擇了對如意夫人敬而遠之。日常的標準配給一樣都不少，只不過曹操一直都沒有踏足如意樓。

曹操早就沒有心思漁色了。他比刻滿腦子都是如何挽回戲志才的心。他倆君臣相得三十年了，到頭來也要上演一出不能從一而終的悲劇嗎？

曹操不恨如意夫人。這是命運在跟他和戲志才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漫不經心欽點的一個女人，居然讓戲志才一見鍾情。這是怎樣坑人的狗血橋段呀？

曹操知道，戲志才擁有七竅玲瓏心，個人心思也是特別的重。如今出現的君臣共爭一女，這樣的死結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開。

曹操甚至想賜死如意夫人，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可是戲志才出身寒門，為人重情重義。要是如意夫人橫死，戲志才肯定會暴走。

曹操是投鼠忌器了。對於如意夫人，他不能碰，也不敢放走。美麗的女人總是耐不住寂寞，他可不想「六帝桃花」的故事在魏王宮中上演。

如意樓就這樣成了魏王宮的一處禁地，這倒是引起了被圈禁在朱雀大街的曹丕別樣的心思。如意夫人是一個不得曹操歡心的女人的流言，很快就傳遍了整座魏王宮。

魏王宮裏是非多，女人的羨慕嫉妒恨，為難起女人來那是五花八門。如意夫人為了張十斤，不斷的委屈求全，更是激起了那些人欺凌弱小的心思。

在卞夫人的巧妙安排下，曹丕總是在不經意間成了如意夫人的救命稻草。當一個懷着感恩之心的女人，遇上了一個不太討厭的男人，那結果就水到渠成了。

卞夫人為了徹底的斬斷如意夫人的退路，也是為了加深如意夫人對曹丕的印象，她居然變本加厲的安排人折騰如意夫人，又讓曹丕及時的伸出援手。

有了卞夫人的推波助瀾，如意夫人也怕有人暗害張十斤，她半推半就的跟了曹丕，如意樓才恢復了昔日的寧靜。

曹操不願意碰的如意夫人，卻在卞夫人的安排之下成了曹丕的女人。這回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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