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棄子安民

喬樓儲備的糧草物資不算太少，本來可以滿足五千人馬的守軍，長達半年的消耗。

然而在多了兩千五百虎豹騎老兵的人吃馬嚼之後，能夠堅持的時間就呈幾何倍數的縮減了。坐吃山空的感覺就意味着看不見勝利的希望，喬樓的形勢對曹洪等人越來越不利了。

本來在虎豹騎鞏固了喬樓的防線之後，曹操應該在第一時間調集大軍，對盤踞在高山以及米河的劉立和麒麟軍進行有效的打擊。即便是不能打敗麒麟軍，也可以佔據戰略上的主動權。

誰知道「虎豹騎新兵事件」的發生，不僅讓長安城中的朝局發生了劇烈的震蕩，還讓主持大戰的戲志才分心，忙於與司馬懿周旋。

錯失良機的嚴重後果，就是麒麟軍在速成防線的基礎上構築了永固工事，徹底的斷絕了曹魏突破高山的希望。再加上文丑和顏良帶領晉軍撤退的時候，留下了大量帶不走的攻防器械。

劉立憑藉着充足的後勤保障物資進行排兵佈陣，滎陽城周邊的有利地形都被他安排人馬佔據了。這樣一來，曹洪等人就成了包圍圈中的一支孤軍。

再加上糧草方面的巨大消耗，曹魏大軍缺少糧草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由於後勤保障的通道被趙統切斷，曹洪等人得不到必須要的物資補充，再也無力固守喬樓一帶，只得找准機會突圍。

只不過拖的時間太久了，喬樓周邊的麒麟軍各部都已經建立起了堡壘。劉立徹底的做到了進可攻，退可守。喬樓的守軍已經失去了銳氣，根本就沒有裏應外合的能力。這就讓洛陽城中的曹操有了棄守喬樓的打算。

洛陽城中的曹操本以為司馬懿到任之後，可以找到重創麒麟軍的辦法。他卻沒有想到——司馬懿只是公私兼顧的謀劃了一番。然後就提出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建議——壁虎斷尾式的撤軍。

司馬懿的算計其實很簡單，以喬樓三位曹魏將領的重要性排列，曹安民是棄子的唯一人選。只要司馬懿隨隨便便的推波助瀾一回，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償所願。

曹洪是曹操的救命恩人，曹彰又是曹操的親兒子。至於曹安民，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一個人，被拋棄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有了這樣的把握，司馬懿的壁虎斷尾計劃就有了用武之地。

曹操找來戲志才，對司馬懿的壁虎斷尾計劃進行討論。他的心中其實很不甘心，想要真正的掌握曹安民算計曹彰的所有隱情，可是時局的發展已經不允許他意氣用事。

洛陽方面借喬樓地利重創麒麟軍的戰機已經消失了。曹洪等人已經成了瓮中之鱉，想要突圍就必須要付出代價。曹安民就是那個最小的代價，曹操也不能拒絕這樣的合理建議。

戲志才早就摸透了曹操的心理活動，於是乾脆就直接了當的對他說：「主公，在戰場上犯錯誤的代價，就是流血犧牲。子廉將軍身份特殊，不容有失。這壁虎斷尾計劃必要立即執行，到底是由彰公子，還是由安民都尉來執行斷後任務。主公必須要做出決斷，晚了就麻煩了。」

曹操並沒有掩飾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遺憾的嘆息說：「志才，我不甘心！」

戲志才說：「主公，難得糊塗一回吧！司馬懿已經乖乖的就任文學掾了，『虎豹騎新兵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其實都不重要了。現在的關鍵是長安城大後方的絕對穩定，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主公必須要學會取捨才行。」

曹操沉默了很久，才決定執行壁虎斷尾計劃。曹安民被當成了斷後的棄子，就是曹操對他的懲罰。一個人可以犯錯誤，也有機會得到上位者的原諒。可是曹安民站錯了隊，跟錯了人，就沒有辦法全身而退了。

戲志才得到了曹操的完全同意之後，立即把壁虎斷尾計劃的具體內容派快馬送到了喬樓。並且督促曹洪等人立即執行，千萬不要猶豫不決，以免錯失良機。

曹洪看完計劃之後，忙找來曹彰和曹安民。曹洪看着獃頭獃腦的曹安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死去的兄長曹德。沒爹的孩子最可憐了，曹安民被當成了棄子，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曹彰見曹洪的神情有些傷感，忙問：「洪叔，是洛陽方面有什麼指示嗎？」

曹洪回答說：「子文，你猜得不錯。洛陽方面計劃用喬樓重創麒麟軍的計劃已經破產了。原本準備進攻麒麟軍的三路大軍，都已經退回了駐地。咱們現在是名符其實的孤軍了。」

曹安民忙問：「洪叔父，既然喬樓失守已經成了定局，洛陽方面有什麼突圍的計劃嗎？」

曹洪看着天真的曹安民，他是真心的不想公開壁虎斷尾計劃。只是洛陽方面催得緊，必要的犧牲，誰也沒有辦法拒絕。

曹安民看完計劃之後，甚至可以看到計劃中司馬懿那濃濃的惡意和十拿九穩的算計。這就是跟錯了人的悲哀，曹安民的覺悟有些太晚了。

曹彰堅決不同意讓曹安民留下牽制，麒麟軍已經做好了攻打喬樓的準備，誰留下就等於兩條腿邁進了鬼門關。可是喬樓已經危若累卵了。不留下足夠的牽制力量，就沒有辦法衝破趙統的攔截大軍。

曹洪說：「子文，你是魏王的兒子，要是落入麒麟軍的手中，那就是整個曹家的恥辱。更何況虎豹騎不容有失，你有義務把兩千五百虎豹騎老兵帶回洛陽城。」

曹安民也說：「洪叔父，虎豹騎的任務是救援您。這是我的使命，你必須要離開喬樓。我是虎豹騎的新兵都尉。沒有同五百虎豹騎新兵並肩戰鬥，就已經是一錯了。我可不想錯上加錯。留守喬樓斷後的事情，就由我曹安民來完成吧！為了曹家人的榮耀，我死而無憾。」

曹洪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更何況魏王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他曹洪想要改變曹安民的命運，估計也是徒勞無功。即便是曹安民活着回到洛陽城，也只不過會是一個病逝的結局。

一個活着的曹安民就是一根鋒利的刺，以司馬懿小心謹慎的性格判斷，他已經沒有機會活着進入洛陽城了。既然曹安民都已經有了覺悟，想要轟轟烈烈的戰死在喬樓，成為曹家人的英雄。作為擁有話語權的曹洪，也只能熱淚盈眶的成人之美了。

曹洪把五千喬樓守軍留給了曹安民。他和曹彰只打算帶着兩千五百虎豹騎老兵撤退。畢竟虎豹騎新兵事件的惡例在前，虎豹騎與喬樓守軍協同作戰，很可能會導致配合上的失誤。甚至是雙方之間互相拖後腿，直接打亂整個壁虎斷尾計劃的執行。

曹安民總算是好受了一些，有五千喬樓守軍陪綁，還算是曹操有點兒良心——他轟轟烈烈戰死的願望有機會實現了。

曹洪卻有些過意不去，只不過曹安民已經走錯了道路，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曹安民的唯一出路就是戰死沙場，做一個有價值的犧牲品。

三更時分，兩千五百虎豹騎老兵已經秘密的準備好了三天乾糧和人馬的飲水，曹洪也悄悄的進入了虎豹騎的營地。

喬樓西面的關卡早就在虎豹騎的掌控之中，倒也給了曹彰的撤退行動便宜行事的餘地。

曹洪終於離開了喬樓，這個他守了十幾年的地方。那些代表着八門金鎖陣的堡壘，似乎在跟所有撤離的人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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