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水之柔（三）

她，停下了腳步。她就這麼站在那裏，腳下有着木板，使得她不會輕易地陷入沼澤之中。此時的她，不願去想，不願去想之後的事情。。。

輕微的噗嗤噗嗤的聲音傳來，卻是楚羽艱難地將腳從沼澤之中拔出來，一步一步走來的聲音。此時的楚羽眼見燕晨已然停止了前行，嘴角似乎又露出了一絲冷笑。他一步一步之中，接近著燕晨，消耗著自己體內，也已然為數不多的靈力。。。

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楚羽走來，燕晨的目光，再度有了柔和浮現。這種柔和，一如她之前一路之上看向楚羽的目光一樣。。。

「唉。。。」鴻蒙空間之中，一聲嘆息回蕩著。開天石頹然地坐在了那裏，臉上滿是頹廢之色：「沒想到啊，沒想到最終仍舊是逃不過這樣的結局啊。。。」

「從此之後，主人便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神志，直至徹底入魔。。。」

外界，楚羽一步一步走向了燕晨。他雖然走得很艱難，但在黑暗之中，嘴角的冷笑卻是更甚了一些。一步一步靠近之中，他已然舉起了左手，五指併攏成掌。。。

燕晨看着楚羽走來，眼中的溫柔更甚：「能夠死在你的手裏，我無怨無悔了。。。」

心中如此想着，她便已然閉上了眼睛。而她閉眼不要緊，卻是在閉上了眼睛之後，隱隱間竟然感受到了體內有着一絲絲的暖流在渾身流淌。這暖流很弱，若是不仔細感受的話，根本就感受不到。但是燕晨感受到這一絲暖流之後，卻是陡然間睜開了眼睛，美眸之中，有着驚訝之色閃過：「這。。。這是。。。突破的感覺？！」

她的心中，還有着一絲奇怪，但更多的，卻是驚喜。若是她此時能夠突破，那麼此事，或許還有所轉機？！

如此想着，她陡然間再度閉上了眼睛。聚精會神中，她此時不再理會那逐漸接近的楚羽，反而去感悟那一絲突破的感覺。而在她做着這一切的同時，她的身上，氣勢陡然變得內斂了起來。

「嗯？這是怎麼回事？」

鴻蒙空間之中，原本也已然放棄了的開天石，眼見燕晨身上的氣勢驟然內斂，而且觀其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好似是在感應感悟着什麼，卻是陡然間發現了一絲異常。

「是了，她的修為已然達到了人元境二重巔峰了，距離那人元境三重，也不過就是一線之隔而已。而在方才，她為了躲避主人的追殺，幾可說是耗盡了體內所有的靈力。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此時，想必是其感應到了一絲突破的契機了吧。。。」如此分析著，開天石的眼中，逐漸閃爍出了光芒：「你可一定要成功啊，主人能否度過這一次入魔，或許就要看你的了。。。」

在燕晨努力尋找著那一絲突破的感覺的時候，在開天石滿懷期待的時候，楚羽，仍舊一步一步在向前走着。已然入魔失去了神志的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此時自己的身體之中，唯一剩下的力量，便是靈力了。且這股靈力，在他的持續性消耗之下，已然所剩不多。如此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被他徹底耗盡。而到了那時，若是沒有外人在此，那麼他便會喪生在這沼澤之中。。。

春季夜晚的風，徐徐吹來，吹動了兩人的髮絲，也吹動了樹葉，發出了莎莎之聲。此時此地，乃是青石城外一片灌木叢的深處，此地極為危險，且青石城又大多都是凡人，再加上此地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卻是不會有人大半夜的閑得無聊來到此地。

月光，透過樹葉，照射在這片沼澤之地，給楚羽提供了一個尋找到燕晨具體方向的條件。他的嘴角，冷笑從未消失，眼中紅芒閃爍之中，心中怒火滔天之際，一步一步地向著燕晨走去。他的左手之上，已然運起了足夠多的靈力，只等待他來到燕晨的身前，而後一掌拍下！

春天的風，總是斷斷續續，很快微風停止，此地的樹葉亦是靜止。四周安靜之中，唯有楚羽走在沼澤地的聲音。。。

時間彷彿很快，又彷彿很慢很慢。他腳下不停之中，終於來到了燕晨的身前。雙目之中的紅芒，在此刻驟然間閃亮到了極點！左手抬起之中，猛然間就要一掌拍下！

「轟！」

而也就在此時，燕晨的身上，陡然間傳來了一股氣勢。這股氣勢十分強大，其內所蘊含的氣息，比之之前強大了不少。不過雖說如此，但這股氣勢對於楚羽來說，卻是根本就不在意。甚至於，在這股氣勢之下，他的髮絲都沒有飄動。。。

「成功了！她突破了，主人此次入魔，或許有救了！」鴻蒙空間之中，開天石看到燕晨的氣勢發生了變化，興奮地一拍大腿。

而在外界，在毫不在意之中，楚羽終於一掌拍下！這一掌落下的速度很快，但此時不知為何，卻彷彿好似緩慢了起來一般。就在其要碰到燕晨的頭頂的時候，燕晨卻是倏忽間睜開了眼睛。其內的精光，一閃而逝。只見她腳下驟然一動，整個人向後退去。其速之快，竟比楚羽的這一掌落下的速度更快。后發先至之中，她躲開了這一掌。。。

目中蘊含了柔情，深深地看了一眼楚羽之後，只見她倏然轉身，向著遠處再度展開了身份而去。許是因為太久沒有抓住她，身後的楚羽，終於是仰天發出了一聲怒吼。但怒吼過後，他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悶頭，繼續一步一步追趕而去。。。

「我剛剛突破，境界並不穩固，且之前在突破的時候，也並非是在最佳狀態下突破的，繼續趕路，恐怕我會跌落境界的。。。」燕晨死死咬着下唇：「但，以我現在體內因為突破而產生的為數不多的靈力，應當能夠堅持到他靈力耗盡了吧。。。」

疾行之中，春風不動，樹葉靜止，此地再度陷入了寂靜之中，唯有兩人的腳步聲。。。

此時的燕晨，由於修為做出了突破，故此能夠得以再度施展身法，而身後的楚羽，雖說在這沼澤地之中，沒有燕晨那麼有優勢，但其畢竟修為不凡，且身法精妙，如此一來，倒也能夠跟得上燕晨此時的速度。兩人之間的距離，基本保持了一個穩定。就這樣，兩人在疾馳之中，向著這片灌木叢之中的沼澤地，越走越遠。。。

「呼。。。呼。。。」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羽的口中，終於開始傳出了喘息聲。這喘息聲起初的時候尚且很小，但卻很快越來越大。而到了後來，就連燕晨都能夠聽得到。聽聞這喘息聲，燕晨的目光閃爍，她知曉，楚羽的靈力，已然快要消耗完畢了！

又過了片刻，楚羽的腳步，逐漸地慢了下來，而他的身法，亦是慢了下來。這一切，都沒有逃過燕晨的觀察，但是她仍舊腳下不停，繼續向前走去。。。

又過了片刻，楚羽終於徹底走不動了，此時的他，喘息聲極重。且腳步很重，甚至可以說，幾乎就抬不起腳步來行走了。而直到此時，前方的燕晨，才緩緩止步，迴轉過身來，向著楚羽一步一步走來。。。

行走之間，她看向了楚羽的目光，再度充滿了柔情。看着楚羽如此樣子，看着他滿身的疲憊，她的心中，忽然一痛。楚羽的目光之中，紅芒更甚，配合著其入牛一般的喘息聲，看起來好似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

他的身上，殺氣不減，反而更濃，就如同他眼中的紅芒一般。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燕晨，若是目光能夠殺人的話，此時的燕晨，恐怕早已在他的目光之下，粉身碎骨了！

燕晨終於來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那雙透露著殺機的眼睛，回想起其之前那丰神俊朗的模樣，心中的痛，更甚了！此時的楚羽，由於入魔，早已恢復了原來的樣貌，但儘管如此，此時其原本的俊臉之上，卻滿是猙獰所。

「前輩，我該怎麼做？」輕聲的話語傳出，她的目光，仍舊看着楚羽，並未移開片刻的距離。她雖然不知道之前兩次，那個陌生的聲音來自於何處，更加不知道其身份，但她卻是知曉，對方此時定然還在此地，還在兩人的身邊！

儘管，她看不到對方。。。

「唉。。。」沉默了片刻后，一聲幽幽的嘆息傳來：「他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之所以會再度入魔，乃是因為他怒火攻心所致。」

「怒火攻心？」燕晨聽聞此言，秀眉微蹙，她不明白，不明白楚羽為何會怒火攻心。

「不錯，怒火攻心。而怒火攻心，顧名思義，乃是火，也就是說，想要讓他恢復神智，唯有用水。。。」

「水。。。」燕晨喃喃自語，眼中閃爍出了迷茫，她更不明白了。

「一般的水無用，須得是極為特別的水方可。」而就在燕晨迷茫的時候，那聲音卻是再度傳來：「他所需要的，乃是人身上的水，唯有人身上那蘊含了愛意的水，方可解決他此時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