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碎石幫
申玉郭從芸娘的充滿怒氣的語氣中就判斷出來這不是為了配合唐繼撒謊，唐繼真的就是「碎石幫」的幫主。
他只是不怎麼明白，「碎石幫」雖然是小幫派，也有很多江湖種人佩服這個幫派的行徑，尤其是幫主唐繼的所作所為，樂善好施，仗義執言，是「碎石幫」為人所誇讚的。
至於其他，他就不怎麼了解。
可是，他怎麼也無法想像，眼前的人就是「碎石幫」的幫主，幫主的家境如此的寒酸。
申玉郭不說話，轉身就走。
唐繼叫道：「兄弟，你怎麼走了？你交了入幫費，我給你說說咱們『碎石幫』的情況。」
申玉郭腳下不停，淡淡的道：「不必了，銀子我也不要了。」
唐繼追了上去，道：「既然是收了你的入幫費，你就是我們『碎石幫』的人了，我還是要給你說說咱們『碎石幫』的情況，我是幫主，以後你就是二幫主了，咱們幫中弟子七十二人。」
申玉郭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問道：「『碎石幫』不是五百弟子嗎？」
唐繼嘆道：「那是從前，如今幫里都揭不開鍋了，好多弟子退幫了，就剩下這麼點人了。」
申玉郭流出失望之色，對「碎石幫」有種瞠目結舌之感，一切都出乎他的預料。
唐繼興緻勃勃的道：「不過你別灰心，只要我們渡過難關，以後『碎石幫』一定回成為江湖中一大幫派。」
申玉郭皺眉道：「一大幫派？」
唐繼道：「對啊，大幫派中的一個。」
申玉郭愕然。
唐繼熱切的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在江湖上行走，想要建功立業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碎石幫』雖然小了點，目前處境慘了點，人數少了點，還是有很多好處的。」
申玉郭沒聽到任何「碎石幫」的優點，至從唐繼的口中聽的全是目前不利的局面，沒好氣的道：「還有什麼好處？」
唐繼嘿笑道：「咱們『碎石幫』雖小，可是名聲好啊，而且幫派小，又不遭人記恨，容易偷偷的壯大。你以為一個幫派想要生存就這麼簡單，幫派太大，就會損失別人的利息，比你強的幫派一定會打壓你。想讓幫里的弟子跟着你，就要讓大家吃飽飯，大幫派直接砸了你的飯碗，幫里的弟子就一鬨而散了。飯都吃不飽，你還怎麼建功立業。」
申玉郭看他的眼神有點變化，認真的道：「其實，飯碗有很多，想讓幫里的弟子吃飽飯並不難。」
唐繼哼道：「我要幫里的弟子吃乾淨的飯，不乾不淨的飯，我們就算餓死也不會吃。」
申玉郭問道：「當真？」
「當真！」唐繼氣道，「要不是我們的飯碗被別人搶了，幫里的弟子也不會那麼多退幫的。」
申玉郭有點好奇，道：「『碎石幫』的飯碗是什麼？」
唐繼道：「石頭吧！山上的石頭可是有大用，我們就『碎石幫』就是砸了石頭，然後給那些建房修橋鋪路的人用，石頭舊事咱們『碎石幫』的飯碗。可是最近來了一些人，官府也說山上的石頭是他們的，我們這些兄弟就這麼丟了飯碗。」
申玉郭冷道：「那好，從今以後我就是二幫主。」
唐繼喜道：「真的？」
申玉郭道：「我申玉郭從來不說假話。」他又話鋒一轉，「不過，你也別打我的主意，我也是囊中羞澀。」
唐繼狐疑的看着他。
申玉郭將剩下的銀子翻出來。
唐繼拿起來仔細數了數，道：「只有二十兩。」隨即，他就不動聲色的揣進了自己懷裏。
申玉郭哼道：「你的算盤落空了。」
唐繼肯定的道：「不，我看兄弟一定不是尋常人。」
申玉郭神色一動，問道：「你怎麼看的出來？我只是一個混江湖的人而已，和別人沒什麼區別。」
唐繼笑道：「我看你順眼，你就不是尋常人，就當賭一把了。」
申玉郭莞爾。
唐繼賭對了。
申玉郭其實也從看似無賴的唐繼身上瞧出了與眾不同的東西，所以才決定留在「碎石幫」碰碰運氣。他加入了「碎石幫」，劉不會再讓幫里的兄弟去碎石，做這種苦力討生活。
他要水路。
水運。
江湖上水路七十二道，但那都是大的水路，小的河還他們還瞧不上眼，可有時候也很重要，卻無人問津。相比這些小的河道來說，大一點的幫派有更好的財路，也沒人打這些小河道的主意。
於是，申玉郭說服了唐繼，唐繼背着妻子芸娘，將宅子賣了，賣了很多船，拉起僅余的七十二名兄弟從水路上討生活。
從此，「碎石幫」開始時來運轉。
再往後，申玉郭又開闢了其他的門道，使「碎石幫」逐漸成了真正的大幫派。
唐繼後來喝醉了，問他：「我當時就想借你的銀子救濟自家兄弟，你這麼聰明，難道就看不出來了嗎？」
申玉郭道：「看出來了。」
唐繼奇怪的道：「那你怎麼還留下了？」
申玉郭笑道：「我也是無路可走，碰碰運氣吧。」
唐繼大笑道：「好一個碰碰運氣，你這一碰，『碎石幫』就轉了運了。」
再後來，芸娘懷孕了，唐繼的兒子不到一年也出生了。這本應該是開心的日子，唐繼卻經常笑容里藏着哀愁。
申玉郭很奇怪。
唐繼又偷偷的喝悶酒。
申玉郭忍不住就想的有點歪了，難道芸娘生的孩子不是唐繼的？
最後，還是唐繼忍不住找到了申玉郭，說了一件事。
他先說了四個字：有借必還！
他又提到了一個門派：「小夢樓」。
那是，唐繼剛踏入江湖，想在江湖裏建功立業。
原來，唐繼和芸娘是師兄妹，當年一起跟隨師父習武，師父病逝后，他們兩個就開始行走江湖。
唐繼想開宗立派，但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看到周圍有一幫採石的人，就和他們一起成立了「碎石幫」，大家一起討生活，總好過一個人在江湖裏飄搖。這期間，正是由於「小夢樓」的幫主，他才能夠聚攏了幾百人在一起。
因為唐繼為人樂善好施，經常救濟他人，將師父留下來積蓄，還有「小夢樓」派來的那個人給他的銀兩很快就「揮霍一空」。
這時，已經成為他妻子的師妹舞芸娘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唐繼當時請幾個「碎石幫」的弟子在酒樓里吃飯，原本就是打算告訴他們，從此「碎石幫」就不存在了。
他有一個江湖夢。
但是，在抵達這個夢之前，他需要的是如何生存。很多事他又偏偏不願意做，才導致他走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沒想到，申玉郭替他結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