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徒弟
平地起風波。
地下深處的大殿裏沒有風，但蘇茉兒的腦海里是卻已是狂風暴雨。
唐戈是三百多年前的第一任霧主？
他還是現在的第十二任霧主。
難道是輪迴？
蘇茉兒盯着那個始終平靜如水的少年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某個時刻才顫抖著唇角說道：「你是想說你死了，然後輪迴之後又活了？」
唐戈點了點頭，說道：「大體上是這樣的。」
他沒有說這是自己的第七世，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事。
或許，也沒必要解釋。
蘇茉兒雖然極力剋制震動的情緒，雙眸里卻仍然泛著漣漪，她忽然眉頭一皺，說道：「你的記憶是在輪迴淵里蘇醒的，出來之後才成為了隱霧之主，與女帝建造這座宮殿又有何關係？」
唐戈說道：「這是個巧合。」
蘇茉兒直勾勾的盯着他。
唐戈的視線掃過大殿，又道：「我一直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請女帝建造這座輪迴殿也是為了布下陣法探尋我身上關於輪迴的秘密，沒想到在輪迴淵時竟是找回了前世的一些記憶。」
第十二任霧主。
十二根石柱。
輪迴皆為命。
蘇茉兒低下頭，盯着腳下的地面，斑駁的痕迹令她的心緒早已經不知飄向了何處。
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唐戈走到一根石柱前，伸出手輕輕摸了摸。
蘇茉兒突然說道：「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事情。」
唐戈盯着石柱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正好趕上了，便與你說說，萬一有一天我突然死了或者消失了，這個故事也總要有人知道啊。」
蘇茉兒撇著嘴說道：「這個故事一點都不好玩。」
唐戈淡然一笑，說道：「有些恐怖，有些匪夷所思，但可以是一個很好的故事，小孩子應該愛聽。」
蘇茉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靠在石柱上，後背隱隱有冷汗浸出，沉思了很久才說道：「上一任霧主是誰？你從輪迴淵出來之後又是怎麼取代他成為了新的霧主？」
唐戈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異樣，說道：「他是誰？他如何找到我的？我又是如何取代他的？這些都不重要了。」
蘇茉兒轉過頭，目光深邃的看着他說道：「所以……你將我們全部召來朝天城的原因是什麼？」
唐戈淡笑道：「傳承。」
……
……
傳承二字，自天地初開時便存在。
父傳子，師傳徒。
宗門之傳承。
帝國之傳承。
大道之傳承。
按理來說，唐戈的傳承應該是在昆崙山。
他看着蘇茉兒說道：「我在昆崙山待了很多年，無論中間發生了何等姦邪惡事，我總歸欠着什麼東西，但我欠的都會還回去，而隱霧是我一手創立，更像是我的孩子一樣。」
蘇茉兒微訝道：「你要將你的東西都傳給隱霧？」
唐戈沉默了會，說道：「有些真相你們需要知道。」
說完這句話，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蘇茉兒向上望去，知道他應該也是隱藏到了黑暗之中，想見他需要等到七日之後了。
……
……
問劍閣已經變作廢墟，雖然有大周帝國的全力搶修，一時間也難以復原，於是青龍區某條幽靜的巷子裏多了一座替代問劍閣的府邸。
青龍區是達官貴人區，所以新的院落無論是豪華程度還是府院結構都比原來的問劍閣要高處幾個檔次。
在唐戈悄無聲息的去往地下宮殿後的第二天開始，這座新的問劍閣便陸續來了很多人。
老規矩，庭院內有三張竹椅，新的。
葉青來時便將自己和蘇茉兒經歷的一切都告知了古之月等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柯葉口中的霧主。
他要出現了。
古之月和海晴兒在聽到霧主時沉默了很久，有很多疑問，卻感覺問了也沒用。
倒是寧知秋不知何解的問道：「霧主是誰？他在朝天城？」
葉青說道：「霧主的身份沒人知道，據柯葉所言，他應該在朝天城。」
寧知秋又問道：「這麼說柯葉和蘇茉兒都在朝天城裏，其他天王、太候和暗影都會出現？」
葉青螓首微點，說道：「應該是這樣的。」
寧知秋臉色微異，小聲嘀咕著：「那大周帝國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沒發現？」
「子夜和紅蓮兩位神將坐鎮，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恐怕其中也是另有隱情。」海晴兒在一旁說道。
寧知秋默然點了點頭，忽然說道：「對了，唐戈去哪裏了？」
幾道視線落到了躺在竹椅上的古之月身上。
她沉默了片刻說道：「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幾人都能夠看出來她眼中的擔憂，卻很有默契的什麼都沒說。
念黎自從回來之後便一直住在大明宮裏，孟今煩雖然覺得無趣，但一想起唐戈的話便只能乖乖跟着他。
他們去往新問劍閣時，看到了三道躺在竹椅上的人影和在院牆上懸腿坐着的葉青。
「師姐，海師姐，寧叔叔。」
念黎認真行禮，一旁的孟今煩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當然是因為最後一個稱呼。
寧知秋直接從竹椅上彈了起來，手指倒扣，直接敲在了念黎的後腦勺上，怒喝道：「你叫我什麼！」
念黎一臉痛苦的揉着後腦勺，向後退了幾步，說道：「禮數不可違，您可是與師父平輩論交。」
寧知秋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師父向來不拘於禮，你倒是沒學他這個壞毛病，還算幸運。」
「這可是大周帝國的小王爺，禮這種東西都是骨子裏與生俱來的。」
孟今煩拍著念黎的肩膀，眼神莫名的看着他。
念黎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孟叔叔說笑了。」
「你現在什麼境界了？」古之月突然從竹椅上站了起來，看着他問道。
念黎說道：「乾元上境。」
孟今煩雖然心有不服，卻還是欣慰的點了點頭，畢竟他可是陪着這小子練了很長時間的劍。
寧知秋瞪大了眼睛，驚呼道：「乾元上境？厲害啊！這可是比你師父師姐，甚至是小孟都要厲害啊！」
念黎面色淡然，看不出任何驕傲自滿的神色。
古之月點了點頭，轉身回到竹椅躺下，忽然又說道：「這是你師父讓我問的，他讓你儘快閉關衝擊無相境。」
念黎眼神微凝，說道：「師父他去哪裏了？」
古之月平靜說道：「這你不用擔心，儘快去閉關吧。」
念黎說道：「他覺得何時？」
古之月說道：「現在。」
念黎低頭沉默了片刻，然後沖着眾人抱了抱拳，當他走到門口時又傳來了古之月的聲音。
「他說玄武湖下適合閉關。」
念黎停住腳步，向後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