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借劍
朝天城,問劍閣。
寧知秋躺在竹椅上,看起來很是愜意,今日不僅陽光好,似乎還有好戲看。
上官隱和那個白衣男子已經在庭院裏站了很久,一樣的背着雙手,一樣的仰望蒼穹,沒人說話,安靜至極。
「師兄,這些年可還好?」某個時刻,白衣男子終於率先開口。
上官隱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說道:「挺好的,離開之後,我總算是有時間研究棋道了。」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說道:「看來離開天機谷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
寧知秋突然睜大了眼睛,耳朵豎了起來。
上官隱眼底浮現一抹悵然,說道:「師……谷主呢?」
白衣男子說道:「師父去大明宮見女帝了。」
上官隱默然點頭,嘴角微動,卻還是沉默了下去。
「原來你以前是天機谷的人。」
寧知秋突然出現在二人面前,細細打量了一番上官隱,然後又看向白衣男子說道:「難道你就是鄔風?」
白衣男子點頭微笑道:「你好。」
鄔風是天機谷唯一傳人,跟着師父漂泊了幾年,如今出現在朝天城內,難免讓有心之人多想。
寧知秋若有所思的摩挲著下巴,目光閃爍,片刻后又看向上官隱說道:「天機谷一代一師一徒,你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叛變了?」
聞言,上官隱臉色微變,眼底有寒意一瞬即逝,忽然又黯然說道:「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
寧知秋微感驚訝,瞳孔微張。
「師兄不是叛變,只是天機谷並不適合他,所以師父才准許他離開。」
一旁的鄔風開口說道,言語之中雲淡風輕,沒有任何責怪之意。
寧知秋說道:「原來如此啊……」
上官隱忽然說道:「你們來朝天城是為了幫女帝對付山主?」
鄔風的臉色逐漸肅然,說道:「師父說大難之前,即便是天機谷也不可置之事外。」
「大難?」
上官隱心生駭然,說道:「難道山主真的會令崑崙界生靈塗炭?」
鄔風沉默了一會說道:「師父是這麼說的,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的境界可不是你我能夠比擬的。」
上官隱默然點頭,然後一聲不吭的朝着門外走去。
「你去哪裏?」
寧知秋不解問道。
沒有回應,他已經離開了問劍閣。
鄔風無奈說道:「他應該是去大明宮吧。」
寧知秋說道:「找你師父?」
鄔風說道:「不,是找女帝。」
……
……
自從女帝與山主一戰重傷后閉關,便只見過夜淵神將一人。
這一日,天機谷主呂聽山親臨大明宮,竟是在御書房內見到了這個卸下一身王者氣息的女子。
簡單的赤衣,簡單的妝發。
女帝的臉色有些白,輕輕放下手中的狼毫軟筆,看着寫下的數百個字,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呂聽山白髮如雪,卻神采奕奕,更有一種神秘意味隱藏在浩瀚雙眸之中,他看着女帝的狀態,心中的擔憂也是卸下了大半。
「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居然會親自來見朕。」
許久后,女帝才坐到了鳳椅上,微微放鬆了嬌軀。
呂聽山輕輕點頭說道:「山主出世,世間恐怕將陷深淵,在下身為天機谷主,自當盡一份力。」
女帝眼神微閃,說道:「你是來相助朕的,還是想讓朕幫助你?」
呂聽山說道:「一切都是為了崑崙界的安寧。」
女帝說道:「你可是知道了山主要做些什麼?」
呂聽山眼中浮現一抹極淡的光澤,看不出悲喜,他平靜說道:「狼王、尤宗主、北易掌教皆已突破太清,而且皆已臣服於山主。」
「果然如朕所料。」
女帝細眉微挑,看着呂聽山說道:「山主雖然被逼遁逃,但他以降神陣的力量還是將誅仙陣捅了個窟窿,一時間難以復原,你應該能夠知道如今的情況,可有解決辦法?」
呂聽山沉默片刻,說道:「若是那三位來襲,陛下可能攔住?」
女帝說道:「自然攔不住。」
呂聽山說道:「已經過了一個冬天,他們為何不趁著誅仙陣破損、陛下重傷出手呢?」
女帝眼神微異,說道:「你是說他們被其他事情耽擱了,或者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呂聽山認真說道:「他們既然臣服山主,那麼山主的事情便是最重要的事情,可為何不趁機向朝天城出手?」
女帝目光微垂,片刻后霍然抬頭說道:「山主在誅仙陣下受了傷,他們在幫他療傷?」
呂聽山說道:「只能這樣解釋。」
女帝沉默下去,目光無意間落到桌子上的那篇新賦上,眼神逐漸冷了下來,她說道:「山主如今在何處?」
呂聽山說道:「昆崙山。」
女帝又問道:「那三人也在?」
呂聽山點了點頭,說道:「莫不說山主和三位太清境強者,僅是源陣結界便進不去,陛下還需做好準備。」
女帝說道:「昆崙山自然進不得。你是想讓朕先行修復誅仙陣?」
呂聽山說道:「是的,而且不僅要修復,還要進化升華,變得更強。」
女帝眉頭微皺,說道:「你可是有辦法?」
呂聽山說道:「古姑娘應該在大明宮吧,她身上有一物可以幫上忙。」
女帝想了想,說道:「你是說那枚充滿劍氣的符?」
呂聽山認真作揖,說道:「那道符名為祖劍之符,超脫聖物之列。」
……
……
今日女帝的心情和狀態似乎都特別好,在呂聽山走後又接見了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御書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異樣。
上官隱跪在地上恭敬行禮,彷彿是世間最虔誠的臣子。
「如今不僅是朝天城,甚至整個崑崙界都籠罩在山主的陰影下,你還回來做什麼?」
很明顯,女帝的聲音中蘊藏着怒意。
上官隱誠惶誠恐,說道:「危難之際不能伴君左右,請陛下恕罪,在下偶得棋道奇遇,方才耽擱了些時間。」
女帝的神色緩和了一些,揮手帶起清風將他扶起,又說道:「你來找朕可是有事?」
上官隱雖然站着,卻仍舊恭敬至極,垂首說道:「陛下,您是否已經見過呂谷主了?」
女帝說道:「是啊,說起來你們曾經也是師徒,不打算見見了?」
上官隱說道:「有緣會再見的,在下想知道他跟您說了什麼?」
女帝將呂聽山關於修復誅仙陣的事說了一遍,在這個過程中,她一直觀察著上官隱的神色變化,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上官隱認真聽着,片刻后說道:「不愧是天機谷主。」
女帝眼神微凝,說道:「你可知那祖劍之符究竟為何物?」
上官隱沉默片刻說道:「在下曾偶然窺得天機,觀察到祖劍之符一角,卻也是一無所知,不過是唐戈發現了此物,也是必物成就了唐戈。」
噠、噠、噠……
女帝敲擊著桌面,修長玉指緩緩抖動,在安靜的御書房內回蕩著。
許久后,她說道:「所以你來只是為了重複呂聽山的話?」
上官隱眼帘微垂,赤紅色的水晶地板映着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如流水,又似深淵。
略做沉吟后,他說道:「請陛下不要信他。」
女帝唇角微揚,冷漠一笑,說道:「那你認為朕該信誰?」
上官隱抬起頭,毫不畏懼的看着她的眼睛說道:「唐戈。」
「哦?」
女帝眉頭微揚,說道:「有點意思,那你就替朕把他找回來吧。」
上官隱作揖道:「請陛下賜在下神兵鬼神怒。」
女帝臉色微異,隨即恍然道:「原來他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