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蘇州周家
外面傾盆大雨，倆人在樓上吃酒談情，好不愜意。不想樓下卻又闖進了一幫不速之客，老鴇還真是驚喜，像這種鬼天氣，一般人都不會出門的，沒想到自己的生意卻沒有耽誤。
不過來的人還真不是一般人，一位身穿華服的中年人操著一口地道的京城腔調。旁邊那位老鴇自然認識，那是蘇州最有權勢的周家家主周平。
平常這周平走路都是眼睛朝天的，像蘇州知府之類的官員碰到他都要先行讓道，而這周平對這中年人卻是極為恭敬。身後跟着是周家一幫護衛。
周奎，蘇州人，其女周氏在崇禎皇帝朱由檢為信王的時候，被選為信王正妃。崇禎皇帝朱由檢登基後周氏立為皇后，周奎封為嘉定伯，賜第於江蘇蘇州葑門，這周家就是當朝的國丈，來的中年人是周奎的小兒子名叫周建。
由於周家在蘇州擁有數萬畝田產，所以這裏由周奎的侄子周平代為打理，每年周奎會派自己的大兒子周鵬前來收取錢糧，今年因為周鵬做了官，只好派自己的小兒子周建前來。周建在京城就是出了名的風流客，來到蘇州正好品嘗一些江南女子。
周平想着來到蘇州，自然要找個最好的招待堂弟，這樣大伯周奎才會更加放心的讓自己打理蘇州周家產業，於是帶周建來到雅藝院尋這聲名遠播的董小宛。
老鴇腆著笑臉熱情的招呼周平一行人，口中殷切的問道：「周爺，這是喝酒還是聽曲啊？奴家這就安排人去準備。」
周平熱情的招呼堂弟周建做好，然後不耐煩的嚷道：「你她娘的，真是聒噪，讓董小宛把她最拿手的好菜端上來，然後陪這位爺喝酒唱曲，當然今晚我這兄弟可是不走了，就讓小宛陪他，侍候好了，周爺有賞，若是侍候的不到位，別怪我砸了你這小樓。」
老鴇聽得真真切切，不住的點頭稱是，廢話，這周家誰不怕。在蘇州最大的勢力就是他周家，大明周皇后的堂兄，最大的皇親國戚，哪個敢管，老鴇如今沒有任何想法，只是乖乖的照辦。
老鴇慌慌張張的跑到了小宛屋內，看着兩個卿卿我我的才子佳人，不覺有些無趣，但是也顧不得許多，只得按照周平的要求吩咐小宛去做拿手菜肴，轉身對冒襄說道：「辟疆公子，小宛只怕無法陪你，下面來的可是當朝周皇后的親弟弟，當朝的國舅爺，今晚吩咐小宛侍寢」。
冒襄一聽嚇得是魂飛魄散，雖然才子們口口聲聲是高風亮節、錚錚鐵骨，可實際上卻是膽小如鼠，慫包一個。「我暈，自己是倒了什麼霉運，在南京就碰到卓青楓那廝，在蘇州眼看就要得手了，結果卻是碰到了皇后的弟弟。」
不待老鴇再說什麼，冒襄沖着小宛抱拳一禮道：「小宛姑娘，看來我們是有緣無份了，在下這就告辭。」這變臉也太快了，冒襄自己都不好意思待了，飛一般的逃出了雅藝院。
看着冒襄的離去，小宛火熱的心再一次冰涼，這就是戲劇中的六月飛雪嗎？自己始終是看走了眼，這冒襄竟然沒有絲毫安慰自己，首先的選擇就是逃走，難道這就是復社名士的作風嗎？難道這就是自己要託付終身的男人嗎？
四月的天氣為何會冷到了冰點，小宛不明白，其實窗外的風雨無論如何大，室內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溫度，畢竟已經是暮春。內心的無助與傷痛全部積蓄在一起，她是很堅強，但是人經歷了很多的苦難，不斷的堆積，當到了一定的程度，一個小小的事情就會引爆這一切，她淚水不斷的流下，彷彿要蓋過這窗外的風雨。
死亡是很簡單，她還有一個生病的母親需要照顧，這世間的很多事情由不得她任性而為，雖然她是一個追求自由和個性的女子。按照老鴇的吩咐，擦乾眼淚，強顏歡笑，去后廚給來的周家老爺親自烹飪。
今夜註定是周家的包場，老鴇可不敢在接待他人。雅藝院的歌妓們伴着音樂翩翩起舞，一曲霓裳羽衣罷，周平高聲的說道：「好，不錯，有賞。」
「堂弟，你看這蘇州舞娘個個窈窕嫵媚，可不比京城的青樓姑娘差到哪裏？」周平手拍桌面緩緩說道。
「江南女子和京城風味就是不同，個個皮膚白嫩，如出水芙蓉一般，今晚我定要嘗嘗這蘇州第一名妓董小宛的味道。」周建一邊捋著自己的兩撇鬍鬚，一邊輕佻的笑道。
「放心，今晚的事情全包在哥哥身上了，這蘇州哪個敢不給我周家面子，只要是蘇州地面上有的，老弟只要你開口，哥哥我都給你找來。只是回京以後，在大伯面前多給我美言幾句。」周平不屑一顧的放肆笑道。
「放心，堂哥，這裏的事情還是交給你打理，回去后，定會上報堂哥的功勞與成績。」周建現在哪裏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一把拉過一個歌妓，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摸摸這個女子的臉蛋，又偷偷的掐了幾下女子的屁股，害的女子尖叫幾聲，隨即全身都癱在了周建的身上。
雅藝院內的歌舞昇平與窗外的雷雨交加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輛馬車向著雅藝院的方向慢慢駛來。如果有心人注意，一定會驚訝趕車人竟然是蘇州大廈的當家人阮二。車內一人打開車簾不經意的撇去，竟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只是這廝渾身濕透，垂頭喪氣，一副斗敗的公雞模樣，哪裏還有一絲才子的形象。
「咦，公子，那個人是冒襄啊！」旁邊的李岩一臉驚訝，「這怎麼可能，復社四公子怎麼可能混到這種地步了，不過看方向，可是從雅藝院那個方向來的啊！」
青楓雙眉微蹙，淡淡的道：「看來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啊，小宛必然要和這冒襄見上一面，就如同當初在眉樓內龔鼎孳見到顧橫波一樣的情形。」
「嗯，公子你說什麼，命中注定，這可把屬下搞蒙了，不過這等風月之事，喊我跟着就對了，不像文忠，傻傻的不懂風月。」李岩呵呵笑道。
「還喊你，我是無人可喊，你看看自己見到紅娘子就如同老鼠見到貓一樣，還風月之事。」青楓撇撇嘴開玩笑的說道。不過內心卻是感慨，「哎，董小宛之事要趕緊處理，不然命運的天平還是會向它本來的軌跡偏移的。」
李岩無奈的答道：「公子，你這是笑話屬下啊，不過提到紅娘子，在下感覺蘇州的事情應該儘快完結，我們的目標還是上海，那裏一定會變成公子給我們描繪的那樣，這也是屬下為之奮鬥的目標。」
「是啊，上海，只有這裏會成為引領大明前進的旗幟。」
隨着馬車的緩緩離去，冒襄冷冷的站在路旁盯着這輛朝雅藝院而去的馬車，剛剛馬車中那個那人的一瞥是那麼熟悉，僅僅是瞬間的眼神，他就敏銳的發現，這人就是他，心中不禁罵道：「陰魂不散，真是哪裏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