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尾聲 下
朝中基本完全完善了，太子和以前的皇后在半月前在京都城門處以斬首之行，趙笠沒有親自去看，不過聽二月說，當時來的人格外多，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為過，太子腦袋落地的那一刻，無數人都拍手稱快。
趙笠不知道二月說的是不是誇張了，但是他聽完只是淡淡一笑，半點也沒放在心上。
京都的一月比起北地要冷很多，雖然沈先生完全不認同，但赫連耀卻很堅持這一點，北地也冷，但卻不是南周這樣直鑽骨頭縫的冷。
赫連耀打了個噴嚏，張開雙手，讓赫連夫人幫他系好腰間的朝服腰帶。
赫連夫人忙着手上的動作，嘴裏也不忘叮囑道：「今日是笠兒的登基大典，這就不是原先的北周了，你可得懂點規矩，不能再和以前那樣小子小子的叫笠兒了。」
赫連耀揚起眉頭：「你放心，我又不是那傻的，在群臣面前我肯定不叫。」
赫連夫人的手掐了一下赫連耀的腰，瞪眼道：「私下也不能叫了，登基大典一過，笠兒就是皇帝，你只能叫陛下，不管你們舅侄關係多好，今日之後，你就只能記着守着君臣有別的道理。」
赫連耀有些愣住，握住赫連夫人的手輕笑：「夫人你也是看着那小子長大的，你該了解那小子，他不會在意這些虛禮的。」
赫連夫人搖頭，嘆了口氣：「夫君，這不是笠兒在不在乎，而是你身為臣子必須要有的謙虛。」
赫連耀不說話了，他明白赫連夫人的意思了，只跟着也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做出笑臉道：「我知道了，那我就走了，待會要是趕不到大典就不好了。」
赫連夫人點頭，給他整理了最後一下衣領，才送赫連耀出了門。
赫連耀入了宮，宮中早一派喜色，大殿外的已經站滿了朝臣和裝扮肅然的御林軍，再不遠站着樂師，編鐘肅立，牛皮大鼓，幾人合抬的長管號角，看着格外盛大。
赫連耀如今身份很高，執掌實權而且還是趙笠唯一的舅舅，一到場便有很多人上來打招呼。
赫連耀不太愛和人打交道，只禮貌點點頭，就不再多說話，大家也知道他的脾氣，也都沒怎麼在意。
還沒到吉時，大典還要等一會才能開始，赫連耀回頭，見難得正經穿一次朝服的沈先生慢慢悠悠走來，他便開口打招呼：「沈老，來的挺早啊。」
沈先生對着周圍行禮的人拱拱手，含笑走到赫連耀身邊：「赫連將軍不是來的更早。」
赫連耀哈哈大笑，視線看了大殿門口一眼，爽朗說道：「沈先生，你我看着陛下受了多少苦長大的，那您也知道如今這一天我們盼了多久，也不怕您笑話，我昨夜是一宿都沒睡着。」
是啊，沈先生感慨的點頭，只不過眼神有一絲異色，並不易察覺，他沒接赫連耀的話，只笑了笑，算是回應了赫連耀。
兩人又說了一些別的話題，不知不覺間時間也到了，只聽一聲穿透天際的號聲響起，隨後跟上的就是鼓聲編鐘，偌大的殿外每一處都貫穿到了，驟然間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赫連耀精神一震，之間大殿中走出一人，不是別人，正是武王周旭。
武王站在百官面前不急不緩舉起手上的黃綢，先看了一眼，才氣運丹田，聲音莊嚴的照着上面念了起來。
赫連耀是標準的武將，格外不喜歡文縐縐的東西，武王正經念了很長一段，赫連耀一點也沒認真去聽，直到武王說完最後一句。
「禹王次子趙罄，德才兼備，得安慶王趙笠所託，奉為新主，吾皇萬歲！」
赫連耀猛的睜大了眼，整個人如遭雷劈，只傻愣愣看着武王側過身子，讓後面一個身穿龍袍的少年走到中間。
那少年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雖然面貌和趙笠有幾分相似，但絕對不是趙笠。
「這是怎麼回事！趙笠那小子呢！」赫連耀直接跳了出來，看的周圍的大臣們都愕然不已。
早上赫連夫人叮囑他的話赫連耀頓時忘得一乾二淨，瞪着眼珠子就跨步就往大殿門口那個茫然少年哪兒沖。
沈先生嚇一跳，一見赫連耀一副要打人的樣子，忙拉住他開口：「哎呀赫連將軍，你冷靜一點，這是殿下的意思！」
「放狗屁！」赫連耀是真的氣急，他平時雖然不拘小節，但沈先生很得他敬重，不是着急他不會直接爆粗口。
赫連耀扭頭去看沈先生，見沈先生臉上一點也不意外自己這反應的表情，他反而冷靜了一點，扭頭往邊上看了一圈。
他比較熟的人里，不說武王，沈先生還有鄭躍和楚錦山表情都沒有什麼激動的，他頓時回過神，壓着火氣給自己氣笑了：「等等，合著你們都知道，趙笠那個兔崽子讓你們都瞞着我一個？」
沈先生尷尬的咳嗽了一下：「也不能這麼說...赫連將軍，老夫可以跟你解釋的......」
......
此刻距離京都遙遠的一處山間小道上，一輛簡單的馬車悠哉悠哉的往前走着。
二月坐在車前趕着馬，瞧了眼頭頂的日頭，轉頭對着馬車裏開口道：「殿...不是，少爺，晌午了，前面有個村子，咱們要不要找家農舍用飯？」
二月駕駛的這輛馬車外面看着平平無奇，其實裏面空間很大，而且內有乾坤，擺着一張小巧的桌几，趙笠握著一本書，姿態慵懶的半靠在車壁上，神色淡然開口：「嗯，你看着辦吧。」
旁邊的楚錦河坐的筆直，臉上有種很不現實的表情，聽到趙笠的聲音，扭頭實在忍不住開口：「趙大爺，你是不是有點太淡定了。」
「嗯？」趙笠收起書本，眯眼笑着去看楚錦河：「怎麼了夫人？」
楚錦河道：「爺，你翹了登基大典，龍椅你不坐了？」
趙笠把書扔開，伸手去抱楚錦河，很隨便回答楚錦河：「不坐了，滅了南周我的責任就完成了，至於治理國家，不用是我也行。」
楚錦河沒有說話，沉默了起來。
趙笠拿下巴去蹭楚錦河的脖子，輕笑着開口：「我知道你在考慮什麼，趙罄是禹王的次子，也是除開我以外，當初唯一逃過那人屠殺的孩子，雖然和我的血脈關係遠了一下，但絕對也算皇室血脈。」
感覺到楚錦河身體還是沒有半點放鬆，趙笠壓低聲音在楚錦河耳邊道：「那少年雖然有些膽小低調，但沈先生和武王一定能好好輔佐他的，他會比我更適合成為一位賢明的皇帝，而且沈先生他們也尊重我的選擇。」
聽到趙笠說到這裏，楚錦河身體才放鬆一點，不過她撇撇嘴，避開趙笠的眼睛傲嬌道：「你倒是難得謙虛一回，不過我覺得你說得不對，你不走的話一定比那少年好。」
趙笠輕笑出聲，抱着楚錦河的動作更用力了，他把頭埋在楚錦河的頸間，楚錦河看不到他是什麼表情。
笑了有一會，趙笠才抬起頭，在楚錦河耳邊輕聲說道：「阿雅，我不是謙虛，我留下不會是個好君主的，因為我的心不在朝綱上，而是在你身上。」
楚錦河一愣，趙笠沒有給她說話的空隙，繼續說道：「你不用覺得對我愧疚，皇位對我而言根本就是無所謂，皇宮是權利的中心，也是囚籠，我可以不在乎，但我不想看見你永遠困在四四方方的宮牆裏，你在安南首府王府的落寞表情，我發誓不想再看到第二遍，這不是我求娶你時的初衷。」
楚錦河別過頭，不想給趙笠看到自己已經有點泛紅的眼角，假裝語氣輕鬆的說道：「你想多了，我可沒有愧疚，既然上了我的賊船，那你就別想下去了，我可是很愛玩的，你未來的一輩子可別叫累。」
「夫人只管玩得盡興，為夫絕不叫累。」
「吹牛吧你，看你現在就懶洋洋的。」
「夫人在懷疑我？」
「懷疑你怎麼了。」
「嗯......看來昨夜夫人忘了怎麼求我停......嗚......」
「住口！住口！住口！」
聽着車廂里兩位主子不小的動靜，二月嘆了口氣，熟練的摸出兩個耳塞把耳朵堵上。
開滿不知名小草的田埂，在正午溫暖的陽光里，馬車晃晃悠悠的走遠，帶着一派的悠閑和輕鬆，奔著永遠不知道是什麼的新風景，慢慢的消失在視野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