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簡單方法

劉大地主說：「我若是把自己說得太謙虛，說自己到了那時就會退出江湖，隱居山野間，你們是一定不信。」

舒中說：「這不是我們信不信的問題，而是你可不可能如此的問題。」

劉大地主說：「那我也就說實話好了。我到時當然是不可能退出江湖，隱居山野間，我費了如此大的心力，用了這麼多年的時光，終於把天下打造成自己的希望看到的樣子，可不會就此拱手將這個天下讓給他人。我到時估計就又要換一個稱呼了，再沒人喊我劉大地主，也沒人喊我劉教主，所有人都要喊我劉大帝。我將是這天下最後一個大帝，也是這天下永遠的大帝。我就是這世間唯一的神。」

舒中說：「換句話說，你就成了這天下唯一的獨裁者。」

劉大地主說：「有獨裁者，也沒什麼不好。羊群需要一個領頭羊，人群也需要一個領頭人，領頭人自然是能者居之。這天下若是由我這樣的人來做領頭人，實在是再幸運不過。」

舒中說：「我已經經歷過你的統治。你當初統治了我的家鄉，是我們家鄉唯一的神。」

劉大地主說：「我敢說，你們村莊在我離開之後，每年死去的人要比現在多很多。」

舒中說：「這應該是事實。」

時不退說：「這確實是事實。」

舒中說：「苟活一輩子，不如絢爛短暫的一生。你統治我們村莊的時候，我們都只能苟活。」

劉大地主說：「那些早早死去的人，怕是不會同意的你的觀點，若是讓他們來選，他們怕是更想要苟活着。你可不要太過小看苟活的快樂，我在村莊的時候，村子裏的人就算是在苟活，也算是生活美滿，不缺吃喝，甚至是不缺娛樂。若是我成了天下唯一的統治者，所有人的生活就會越來越好，就算是苟活，也會活的幸福。」

舒中說：「若你不是在厚著臉皮說謊，那就只能說你只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而沒有看到實際。」

劉大地主說：「實際又是如何呢？」

舒中說：「實際就是人們所需要的並不只是吃喝和娛樂。就算是在那個村莊中，我們許多人雖然有吃有喝，甚至是有娛樂，但酒足飯飽之後，在歡樂之後，我們卻總是覺得人生缺少意義，我們這許多人想要自由地實現人生的價值，你卻是我們的障礙。你成了我們的仇人。」

劉大地主說：「你這是在以偏概全了。你們這種人才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喜歡我提供的一切。」

舒中沒理劉大地主，而是繼續說：「就算是在那個村莊中，雖然人人都明白自己不是你的對手，但也有許多人有着自己的算盤和野心，他們不會滿足於你給予的一切，想要成為你那種負責給予的人。你成了他們的目標。」

劉大地主說：「這些人當然也不是多數。」

舒中依然沒有劉大地主，繼續說：「大多數人，雖然很享受你給予的一切，並且感激你給予的一切，但他們也永遠在想着自己為什麼不是得到了更多，為什麼別人比他得到了更多。大多數永遠都在算計著別人，也在提防著被別人算計。我們那個村莊遠不是桃源，我們那裏的人也遠不是單純質樸的人。」

劉大地主說：「那時因為我當時還沒有像現在這般有一個長遠的計劃，我那時還對功法完善抱有幻想，我那時還想着等功法完善了之後，到江湖中大殺四方。我現在已經放棄了完善功法的幻想，也多虧自己放棄了幻想，才能有了現在的計劃。若是我的計劃成功了，所有人都會變成理性的人，不會再有你說的這些問題。」

舒中說：「你這計劃就算是全部成功了，你也只是讓所有人都意識到打打殺殺不划算，並不是讓所有人都想到了要做一個好人。你這計劃若是成功，也只是淘汰了一批只會打打殺殺的惡人，而剩下的那些惡人，才會是最危險的惡人。你卻是這些惡人中，處於最高位的那一個。你這計劃就算是成功，這天下最多是只是變一變遊戲規則，人們依然是只想利用規則達成自己的目的，會利用規則的人，站在頂端，你劉大地主作為規則的制定者，則在最頂端。」

劉大地主：「你還是太過悲觀了。」

舒中說：「並非是我在悲觀，而是你要把這世界拉入深淵。若是所有人都信了你的理念，沒人再重視尊嚴、理想、正義、理想，人們會說這些東西價值幾乎為零，人們不再依賴此來約束自己的行為，人人都只會算計，算計那些更有價值的事物，通過算計來讓自己變得更有價值。這樣的世界，絕不是美好的世界，而是一個更令人絕望的世界。惡棍所處的世界，就是這樣的世界。在惡棍的那個世界裏，每個人都是嘴上說着律法的神聖，其實人人都只是在算計而已，人人都在想着如何利用律法，沒人膽敢坦誠的承擔自己違法律法的後果。惡棍的世界才陷入了人人撒謊的荒誕境地。若是你劉大地主的計劃成功了，我們的世界，也將成為一個荒誕的世界。」

劉大地主說：「是你把人想得太壞了。」

舒中說：「是你要讓人變得這麼壞，你不是要人人都相信世間萬物都有價值嗎？」

劉大地主說：「我只是要教會人放棄不恰當的幻想。」

舒中說：「不，你是要讓人放棄一切美好的品質。」

劉大地主轉頭問時不退：「時大俠，看來需要你來評判了。你是相信舒中的話，還是覺得我的話更有道理呢？」

時不退對劉大地主說：「雖然我不覺得舒中的話就是對的，但我覺得你劉大地主卻很危險，有除掉的必要。」

劉大地主說：「這又是為何？」

時不退說：「我只能確信一件事情，你劉大地主絕非善類。你的計劃成功了，你成了這天下的主宰之後，絕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既然你是惡，我就斬了你，這或許就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也是最正確的處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