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喝了一點小酒,又舒舒服服地泡上一個溫水澡,使得張康祺一躺在床上即沉沉入睡,這一覺真是睡得又香又甜。

在他意料之外的,蜜雪兒竟在他夢境中出現,所有的鏡頭皆是限制級的畫面。記憶中他已許久不曾做過類似的夢,何況他也已過了思春期。

迷迷糊糊之間,一股十分熟悉的發香沖入他的鼻息,他慢慢的醒來,赫然發現蜜雪兒又躺在自己的懷中,他整個人在眨眼間迅地清醒。

「你……」張康祺坐了起身,一臉驚訝地深望着她,「你什麼時候跑來這裏睡的?」

「早啊!爹地。」蜜雪兒睜開雙眼,坐起身,接着伸了個懶腰。

「你什麼時候跑來這裏睡的?」張康祺又重複問了一遍。

「昨夜啊!」蜜雪兒下了床,「昨夜你熟睡的時候。」

張康祺一愣,「我們不是說好各睡各的……」

蜜雪兒自顧自的說:「爹地,人家……人家喜歡你抱我的感覺嘛……」

張康祺還是一愣,「這又是所謂的小女兒跟爹地撒撒嬌?」

蜜雪兒想了一下,「其實也不完全算是啦!」說着她便大搖大擺的走去浴室,洗臉刷牙去了。

張康祺凝視着她的背影,眼珠子一瞪,彷佛正在噴火。

上回她穿着一件長及膝蓋的大T恤,這回一樣也是穿着T恤,只不過這回的T恤只到肚臍眼。當她轉過身時,他清楚的見到她那雙筆直修長的美腿,還有那圓潤豐滿、微微上翹的玉臀。

張康祺不由得申吟了一聲,老天爺!她一次穿得比一次短,萬一哪天祼裎相見了,我……我真的不是聖人啊!

這間屋子一共二十五坪,兩房一廳,只有一間浴室在主卧房。張康祺想想不對,正準備走到浴室跟她把話說清楚時,浴室內已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沖水聲。

「天啊!她淋浴也不關門,難道她真的不怕我心存不軌?」張康祺一陣心猿意馬,腦海里一下子浮現出幾千幾百個假設。

正當張康祺在那兒胡思亂想之際,浴室內忽然傳來一句銀鈴般的脆響:「爹地,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浴巾。」

張康祺一愣,「喔。」隨即下床,拿起架上的浴巾,站在浴室外,轉頭將手伸入浴室內。

「謝謝你,爹地。」蜜雪兒接下浴巾,約莫二分鐘之後,只見她頭髮濕淋淋的,神清氣爽的走了出來。

「我們……」張康祺本想問她「我們是否該好好的談一談」,話猶未落,又見她一臉不在乎的表情,只得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蜜雪兒介面道:「爹地,我們去逛市場,買些菜回來煮好不好?」她以詢問的眼光望着張康祺。

「好。」張康祺實在怕透了接觸她的目光,隨口應了一聲,然後抓起架上的浴巾,趕忙快步走入浴室內,關上門。

他在浴室內磨蹭許久,最後還是乖乖的走了出來,只是蜜雪兒並不在房內。他先將卧房的門關上,然後換穿衣裳。

其實早在他走入浴室時,蜜雪兒就已經走出了卧房,來到客廳一角的小桌旁,為他沖泡咖啡。

經過她昨天細心的觀察他的生活習慣下,不難發現昨日他上班后,茶几上所遺留下的那隻咖啡杯。

咖啡剛泡好,一旁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蜜雪兒很順手的拿起話筒,「喂,請問你找誰?」

彼端沉默了約三秒,才傳來一名女子冷冰冰的聲音,「你是誰?」

蜜雪兒不想理她,又問了一遍:「請問你找誰?」

「我找張康祺!」對方的口氣似是吃了炸藥。

「請你等一下。」蜜雪兒將話筒放在一旁,正準備去卧房叫他前來接聽時,只見卧房的大門一開,他已走了出來。「爹地,你的電話。」

「咦?才早上八點多,是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張康祺想着,邊拿起話筒,「喂,我是張康祺——」

「你王八蛋!」對方叱喝了一聲。

「糖糖?你聽我說——」

「你這個大騙子、渾球。連女人都帶進門了,還『爹地爹地』叫得那麼親熱,你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糖糖怒不遏抑的吼著。

「糖糖?你聽我說——」張康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糖糖就把電話掛了,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她的火氣。

昨天他們瞎混了一整晚,可是張康祺並沒有告訴她他的屋子裏住着蜜雪兒的這件事,他自認清白,況且做任何事,也沒有向她報告的必要。

「隨她去吧!」張康祺暗暗思忖著,實在也沒法子掌握這種事。

蜜雪兒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送到他的面前。「爹地,咖啡泡好了,不知道泡得合不合你的口味。」

張康祺先是一愣,想不出她為什麼會知道他每天早上有喝咖啡的習慣,爾後才伸手接下那杯咖啡。「謝謝你,蜜雪兒。」

「別客氣,應該的。」蜜雪兒甜甜一笑。

張康祺輕啜一口,忍不住讚歎:「為什麼一經過你的手,咖啡就會變得如此好喝?嗯……真是好喝極了!」

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別人的稱讚,但蜜雪兒並沒有意料中的那樣高興,因為她心中有了疑惑。

「爹地。」蜜雪兒神色自若,小心翼翼的試探,「剛才是你女朋友打來的電話?她生氣啦?」

張康祺想了一下,「她對我似乎有些誤會,談不上什麼生不生氣。」

他並沒有正面答覆「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蜜雪兒心中疑惑未解,因此再一次的試探:「爹地,你女朋友一定長得很漂亮啰?」

張康祺完全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隨口說:「還好。」

接連二次他都沒有否認,那麼剛才那通電話里的那個女人肯定是他女朋友。蜜雪兒只覺得一顆心不禁往下沈……一直沉落谷底。

「她……她是你的同事?」蜜雪兒暗暗盤算自己是否該捲入這場戰爭,還有多少勝算。

「不是,她是我老闆的女兒。」張康祺一口喝光剩下的咖啡。「其實她人不錯,只是個性強了點。」

完了!一切都完蛋了……蜜雪兒心中十分的沮喪,但她的神色仍是沒什麼改變。

那個女人是富家千金,自己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她憑哪一點捲入這場戰爭?她能拿什麼來當籌碼?

蜜雪兒強壓住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流下,那種錯綜複雜的心情,令她難過心痛到了極點。

算了……結束了……我不配啊!蜜雪兒真想好好痛哭一場,為自己所做出的決定痛哭一場。

依照眼前的情勢研判,她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戰士,她連上戰場與對方搏鬥的條件都沒有,其他的一切什麼都不必再談。

也罷!我不如安安分分的當他三個月的女兒,我不能再在自己編織的夢境裏掙扎,算了!一切都結束了……蜜雪兒在剎那間似是想通了,但她真能做到嗎?

人世間的感情之事、愛恨情仇,真的如她想像的那樣容易割捨?

這時,張康祺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慢慢的站了起身,「你不是想上市場嗎?咱們先把話說清楚,以免到時又產生誤會。」

蜜雪兒心神一斂,仍是擺出一張笑臉,「爹地,什麼話?」

張康祺皺眉苦笑,「我只會吃,到時你可別找我幫忙,因為我只會幫倒忙。」

「你放心吧!爹地。」蜜雪兒淺淺一笑,「你只要等著吃就好,其他的我來,我不會讓你插手的。」

十四年來,她無一日不想見他一面,如果她事先沒準備的話,怎敢貿然前來與他相見?

「好極了!」張康祺展顏一笑,隨即邁開腳步,走向大門。「我們走吧!」

兩人走至大門。張康祺伸出的手尚未握住門把時,一陣門鈴聲突然響起。

張康祺打開大門,隨即見到一張充滿憤怒的、扭曲的臉。「糖糖——」

驀地,啪的一聲,空氣中傳來一聲脆響,張康祺的左臉頰上立時顯現出一道五爪印。

「你這個無恥之徒!」糖糖嫌給他一巴掌不過癮,還得給那個「淫婦」一巴掌才行。

她正準備伸手揮向蜜雪兒時,張康祺看出她的企圖,迅地腳步一跨,擋在她的身前。

「糖糖,你瘋啦!」

蜜雪兒站在他身後,偷偷打量眼前這個「敵人」;就在這極短暫的一剎那間,她先前所做的決定已然改變。

在蜜雪兒的心目中,「爹地」是一個何其尊貴神聖的人物,這個潑婦怎麼可以當着自己的面甩他一巴掌!

也因為這一巴掌打出了蜜雪兒的戰鬥意志,儘管她手無寸鐵,但她已暗下決定,準備跟自己的情敵周旋到底,無論她往後的命運如何,即使她輸得徹徹底底,輸得頭破血流、肝腸寸斷,她也無怨無悔。

「你……你竟敢護着她?」糖糖火冒三丈,臉都氣歪了。

「你可不可以冷靜點?」張康祺一臉無奈,「有事不能進門再談嗎?」他隨即轉身,走回客廳。

「張康祺!今天你若不把話說清楚,我一定跟你沒完沒了!」糖糖啐了一聲,氣呼呼的來到客廳坐定。

雖然,有所謂「對敵人仁慈即是對自己殘忍」這句話,可是蜜雪兒或多或少也得在乎張康祺的處境,因此,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端來兩杯水,放在他們二人面前的茶几上,表面上則不動聲色。

張康祺先溜了蜜雪兒一眼,才凝視着糖糖,「事情是這樣的……」

他將蜜雪兒來台的事情經過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但從糖糖的臉上表情得知,她顯然不怎麼相信。

「現在我正式介紹你們認識,她叫蜜雪兒。」張康祺再用手一指,「蜜雪兒,她叫糖糖。」

蜜雪兒其實是恨得牙痒痒,但還是風度十足的叫了一聲:「阿姨——」

「我沒這麼老!」糖糖打斷蜜雪兒的話,斜眼瞟着她,開始一陣打量。她的輪廓很深,怎麼看也不像台灣人,雖看似有菲律賓人的血統,可是他們之間真的是認養人與被認養人那麼單純的關係?

如果他們是清白的,那麼張康祺昨晚為什麼不告訴她有蜜雪兒這一號人物存在的這件事?

嗯,有鬼!他們一定在搞什麼鬼!糖糖一頭鑽入牛角尖,怎麼樣也轉不出來。

張康祺見她沉默不語,只好開口說:「糖糖,我們要上菜市場,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不了!」糖糖搖搖頭,「剛才我氣瘋了,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冷靜一下。」

「也好,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張康祺與蜜雪兒站起身,走向大門;砰的一聲,大門已關上。

凝視着已關上的大門,糖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詭異。

「哼!跟我來這套,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的狐狸尾巴!」糖糖陰陰一笑,忽然站起身,朝張康祺的卧房走去。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只要物證齊全,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糖糖來到卧房,直接走到床邊的垃圾桶前,低頭一瞧,裏頭空空的,連一張衛生紙也沒有。

「咦?奇怪,難道真的是我多心了……」糖糖咕噥一聲,最後才摸上床,開始仔細搜尋。

瞧她那副專註的神情,好像是將隱形眼鏡遺落在床上,而她正仔細找尋般。

突地,她忽然大吼了一聲:「張康祺!」她同時從床上抓起幾根頭髮,幾根捲曲的長發。

從以上的物證可以輕易得知,他們二人曾經睡在一起過,至於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尚無法判斷。

要她相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同床而眠,卻什麼事都沒發生,那實在是很難;但光憑這幾根頭髮,光憑二人睡在一起就證明他們一定發生關係,這個理由又太過牽強。

一時間糖糖整個人都迷惑了。

「算了!反正也想不出什麼結果,等他回來再好好的問問他,看他的回答是什麼再說。」糖糖先將頭髮甩入垃圾桶內,爾後回到客廳,坐在沙發,開始耐心的等待。

「爹地,你痛不痛?」蜜雪兒站在張康祺的身前,兩人靠得很近,她心痛地輕撫着他的臉頰,一臉哀怨的表情。「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不關你的事,你千萬別自責。」張康祺輕輕地拉下她的手,四處掃了一眼,接着又說:「這裏是超級市場,你別這樣。」他實在抵擋不住她隨時隨地表現出來的關懷,只好趕緊往前走。

「好嘛!」蜜雪兒移動腳步,來到他身邊,伸手勾住他的手肘。「爹地,你喜歡吃什麼菜?我們去買。」

「嗯……蔥爆牛肉,再來一個香菇雞湯、豆瓣魚,還有……」說話間,兩人一邊閑逛,一邊已挑選好了許多所需的材料。

他喜歡吃什麼菜並不重要,因為蜜雪兒此行前早就想好自己該做什麼拿手菜。而且「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既已決定加入這場戰爭,那麼首先她必須了解敵人,這才是真正的致勝之道。

「爹地,你女朋友長得很漂亮,你一定很喜歡她啰!」蜜雪兒是想了解糖糖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張康祺拿起一大塊姜放入購物車內,漫不經心的說:「我跟她認識不到半年,才剛剛開始交往。至於喜歡她……嗯,是有一點喜歡,只是我有點壓力,還在調適中。」

「壓力?什麼樣的壓力?」

「你不明白的。……自從我們交往之後,便惹來一大堆的閑言閑語,總之我無法忍受別人把我說得一文不值,我更無法承受別人那種充滿猜忌的眼神。」張康祺無奈的嘆息著。

「爹地,你好幼稚喔!」

「什麼?你說我幼稚,我哪裏幼稚了?」

「既然喜歡一個人,又何必去在乎別人的眼光;更不必在乎別人說些什麼,只要你認為……」

張康祺打斷她的話,「我看你才幼稚咧!社會是由多數的個體組合而成的,如果我們想要融入這個社會,那麼我們成為這個社會的一份子時,就必須在乎別人的眼光和言論,因為是我們去適應它,而不是它來適應我們。」

蜜雪兒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喜歡了就去愛,這樣才會愛得徹底,愛得無怨無悔。爹地,你的思想落伍啰!」

「我的思想才沒落伍,是你還小,你什麼都不懂啦!」

「人家不小了,二十三歲了呢!」蜜雪兒嬌嗔的說道。

當她提及「二十三歲」這個字眼時,張康祺猛地回過神來,心想: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小女孩……天啊!我跟她說這些幹嘛!

他們邊買邊聊,感覺好像才一眨眼工夫,一輛購物車便都已裝滿。

他們二人毫無芥蒂的聊天,就好像是一對許久未見的朋友般的輕鬆;彼此都談了些真心話,因此,張康祺在不知不覺中招供了許多,這倒給了蜜雪兒不少情報。

「都買齊了吧!」張康祺已經不想和她深談下去,便抓住一個空檔,趕緊結束話題。「買齊了,我們回家吧!」

「喔。」蜜雪兒點點頭,表示同意。

結完帳后,兩人來到入口處一旁的冰店,蜜雪兒忍不住的用手一指上頭的招牌。

「爹地,什麼是『青蛙下蛋』啊?」

「就是一種冰嘛。」張康祺猜測得出她的用意,「想吃就去吃一碗,反正時間還早。」

蜜雪兒拉着他走入店內,點了一碗青蛙下蛋,片刻工夫,當老闆將一碗青蛙下蛋端上來時,她已忍不住地笑開了。「哈哈,真有意思。這個名字取得真是有意思極了……」

「好吃嗎?」張康祺笑望着她。

「當然好吃啊!」蜜雪兒舀起一湯匙,送到他的嘴前。「爹地,你也嘗嘗,不錯喔!」

張康祺大嘴一開,心中思緒波濤洶湧,按捺不住地望着她,不自覺的有些看痴了。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都能令自己感到如此的貼心?她無疑的是一個相當純情的女人,她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真情流露,而不是虛假做作……她為什麼會是自己認養的女兒?他的心中已經開始有了掙扎。

正當他渾渾噩噩的沉思之際,蜜雪兒忽然開口打斷他的思緒,「爹地,你在想什麼?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哦……」張康祺慢慢地回過神,站起身,放了三個硬幣在桌子上。「怎麼樣?吃過癮了沒有?」

「真的很好吃,可是……」蜜雪兒手一伸,勾住他的手肘,俏皮的說:「爹地,下次我來吃冰,可不可以只選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可以啊!」張康祺點點頭,又有些不解。「怎麼啦?是不是口味不合,還是……」

蜜雪兒搖搖頭道:「不是啦!下次我來只要吃蛋就好,不要青蛙。」

「你……」張康祺被她逗得笑翻了。

他倆一路說說笑笑的走回家,只是一回到家之後,張康祺就再也笑不出來。

雖然他和糖糖的交往不是很深,可是他察顏觀色的功夫卻很到家,他能輕易地瞧出她現在擺出的一張大臭臉。

「你過來,我們談談。」張康祺剛進家門,糖糖就拉着他的手,雙雙朝卧房走去。

「什麼事?」張康祺一頭霧水。

「你自己心裏有數,還需要我說是什麼事嗎?」糖糖關上卧房的門,「張康祺,坦白從寬,我聽你說!」

「糖糖,你饒了我好不好?」張康祺哭笑不得,皺着眉說:「你知道我平常最痛恨玩腦筋急轉彎這類的遊戲,若有什麼疑問你明講就是了,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糖糖瞪着他,「你跟她上過床了?」

「沒有。」張康祺心中坦蕩,自是心平氣和。

糖糖本想從他臉上的表情判斷出他說話的可信度有幾分,無奈她無法看出。

「你一定有!」糖糖咬牙切齒的說。

張康祺輕嘆一聲,顯得有些無奈,「你憑哪一點得知我一定跟她上過床?」

糖糖冷笑一聲,「就憑床上的長頭髮!」

「喔,我懂了。原來你指的是那個。」張康祺搖了搖頭,苦笑不已。

「怎麼?你還有話說?」糖糖臉色倏變。

張康祺一臉嚴肅的說:「我不否認這兩天我是跟她睡在一起,但那只是單純的聊聊天而已,我們並沒有做出其他的事。」

糖糖的笑聲更冷冽,「你當我是白痴——」

張康祺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你自己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我們不也曾睡在一起,結果兩人呼呼大睡,一覺到天亮,什麼事也沒發生!」

那是你不肯採取主動!糖糖心想。然而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口,至少她總該保有女人應有的矜持。

見她一語不發,他接着又說:「蜜雪兒雖然二十三歲,可是思想與行為在我看來還是跟一個小女孩沒什麼兩樣,也許因為她是個孤女,從小失去父愛,所以如今一瞧見我才會特別依賴我,說穿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啊!」

糖糖想了一下,「照你這麼說來,我還應該可憐她、同情她啰!」

「那倒不必!」張康祺搖搖頭,「只要你少在我面前發一些大小姐脾氣,別把我跟她之間想得太邪惡,那就上上大吉啦!」

糖糖沉思了許久,就是找不出什麼話反駁,所以也就只能這麼瞪着他,一言不發。

其實,就算他們兩人現在沒有發生什麼關係,但並不表示以後就不會發生關係;如果朝這方面去想的話,不就可以事先做些預防措施了嗎?

「好了,別想這麼多了。」張康祺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糖糖隨着他來到客廳,其實心結未解,她對蜜雪兒仍然抱有某些戒心。她不想迴避這個問題,因此大搖大擺的走進廚房,託辭幫忙為由,行探敵情之實。

「糖糖阿姨,廚房太髒了,你出去坐,我來弄就好。」蜜雪兒笑了笑。

「沒關係,閑着也是閑着,大夥同心協力,總比你一個人忙的好。」

「那就麻煩你啰。」

糖糖開口問:「這次你要在台灣待三個月,準備去哪裏玩啊?」

「我也不知道,看爹地怎麼安排。」

「哎呀!你這個蔥怎麼切花呢,應該切段才對。」糖糖突然說道。

「蔥花比較香——」

蜜雪兒話未說完,糖糖又低呼一聲:「真是的!這個姜切絲也不對,應該切片。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還說你一個人忙就好。」

「糖糖阿姨,薑片太辣了。吃太辣對身體不好,人應該吃清淡一些的食物,這才是養生之道。」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吃東西就是要吃好吃的……」說着說着,她們倆已在廚房內吵開了。

她們所說的每一句話,張康祺在客廳都聽得一清二楚,但對於這種場面,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的腦海里此時一直在想老媽的一句至理名言——一個廚房裏絕容不下兩個女人。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幾個字,可是卻陳述了一個千古不變的事實——女人最大的敵人終究是女人。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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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腿爸爸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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