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憔悴,齟齬

第406章 憔悴,齟齬

她嗓音沙啞,容顏憔悴,「你怎麼在這?」

她問這話的時候手心握的十分緊,指甲摳的手心的皮肉疼痛難忍,她看着魏城璧的臉,眼神里藏着太多情緒,拚命讓自己冷靜。

「先把葯喝了...」清綰看看他手裏的碗,下意識排斥,她搖搖頭,「不必了,我沒事!」

魏城璧坐在她床邊,靜靜地盯着她的臉,總感覺她今天有些怪,但是他想到她父親的死訊剛剛傳來,她心情必定不好,也就沒有多想。

「真的不喝?」魏城璧問。

清綰堅定地搖搖頭,魏城璧飛快地喝了一口碗裏的葯,吻上她的唇,將葯悉數渡到她嘴裏,然後逼她咽下。

清綰意識過來的時候葯已經進了肚子,她羞惱,想要去咬他的舌,魏城璧又在意識到她的意圖之前退了出去,清綰雙眸沾怒,魏城璧看着她眼中的羞怒,然後低聲一笑,「你這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清綰反手則是一個巴掌打到他臉上,魏城璧一怔,臉色緊接着一變,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轉過頭看着她,眸光冰冷,聲音也淬著冰:「打也打了,這葯可以喝了吧...」

清綰打完他自己也是一愣,然後下意識有些後悔,但是看到他的反應,又想起自己夢裏見到的一切,她什麼也沒說,握緊了拳頭,取過他手裏的碗,仰頭喝了。

魏城璧取過碗,放在桌上,清綰自顧自的躺下,側着身子面向內側,兩人誰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魏城璧轉過身看向床榻,她背對着自己的倔強模樣,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清綰其實睜着眼睛,也感覺到背後有兩道冰冷的視線,令她如芒在背,她咬着下唇,枕着手臂,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卻感覺沒有絲毫溫暖。

魏城璧看着她,覺得兩人分明近在咫尺,卻好像又遠在天涯,魏城璧本想問問她,陪陪她,但是她一幅不想說話的樣子,他也沒有勉強她,轉身走了出去。

門板關起來的聲音傳到她耳朵里,她閉了眼睛,一滴晶瑩的淚也從她眼角滑落了下來。

她說不上自己心裏到底什麼感覺,明明很想他回來,很想抱着他哭個天昏地暗,很想告訴他她很想父親,很想問問他為什麼父親明明答應了自己會回來,卻到底回不來了。

但是她更恨自己,明明夢裏他已經承認了上一世就是他跟阮彥一起害死了父母,她看見了一切,為什麼心裏對他還有依戀!

心底深處竟然還存着僥倖,想着或許自己看見的只是片面,所以被誤導了。

她彷彿把自己撕裂了,身體里分裂出了兩個小人,一個狠狠的罵着自己,還在為仇人開托,手裏好像拿着鞭子一下下狠狠的抽著自己,一個無助著,掙扎著,好想父親。

她抱着頭,不想理會這一切,最後哭的累了,人也昏了過去。

「下雪了!下雪了!」清綰再醒來的時候,是被院子裏丫鬟們的聲音吵醒的。

她眼睛火辣辣的痛,但是她卻沒有理睬,她掙扎著坐了起來,看向窗外,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覆蓋了院子裏的花草樹木,一絲絲冷意也隨之侵襲而入。

她怔怔的看着,心裏想着,父親,連天也為你的離開而悲傷!

她握緊了拳頭,撐起身子下了地,卻因為什麼也沒吃,而沒有力氣,身子一軟,摔倒在地,她咬牙自己爬了起來,虛浮着步子,推開門走了出去,靜靜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父親,我不相信你會是戰死的!我一定不會讓你無聲無息的離開!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她在心底隱隱發誓。

就在第三天,胡之遙、郎白、容隱、陸揚幾人帶着沈遲的棺槨回來了。

雪一直沒有停,清綰跟着鸞飛一襲素白在城門外等着他們歸來,遠方一點點漆黑,漸漸越來越大,她默默的站着,一言不發。

鸞飛眼角看見女兒站在那孑然獨立,一言不發的樣子,好像身邊的其他都與她沒有關係,她心中有悔,但是卻不知道怎麼跟女兒開口。

這些日子,她看着女兒面容蒼白、不言不語,不眠不休,甚至沒怎麼吃過東西,人也一天天消瘦下去,但是卻處處安排妥當,無論是照顧自己,還是安排家裏的事宜、出城接沈遲一應妥帖,清綰這是在自我折磨,她明白自己說的話太重了,傷害了女兒,丈夫死了,女兒又何嘗不難過?

她心裏又酸又澀,看着女兒站在那一言不發,都快被風吹走了的樣子,她剛想走過去,給女兒披上披風,這時視野里出現了一支隊伍,從遠方一點點及至近前,她眼角湧上了濕意,心頭瀰漫了澀意。

這支隊伍越走越近,為首的是容隱三人,然後便是前後兩輛馬車緊隨其後,走有兩邊走着兩隊身着黑甲的士兵,胸前氈著白花,肩頭上積著雪,走到近前,第一輛馬車裏,下來了人,是胡之遙。

清綰見他便是眸光一寒,當下卻不動聲色,胡之遙披着大氅,一張臉有些蒼白,由下人扶著走到鸞飛母女面前,面容愧疚,「長公主,是我沒有照顧好大將軍!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皇上的囑託!對不起楚國百姓!」

說到激動處甚至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下人忙幫他順氣,還忙說:「大將軍是被懷柔人殺死的!這怎麼能怪您!而且您自己也在戰爭中受了傷,又因為自責加重了病情...」

胡之遙搖搖頭,「不,是我的錯!大將軍呀!您這一走,我楚國哪有人還能擔當抵禦外敵的重任!」

鸞飛整個人沉浸在悲痛中,沒有回復他任何話,繞過他走到了後面的馬車處,那輛載着沈遲屍首的馬車四處拴著白綾緞和白花,郎白幾人迎了上來:「夫人...」,鸞飛全部注意力都在這馬車裏,她顫抖着手去撩帘子,手幾度收了回來,又再拿出來。

清綰則沒有急着走,看着胡之遙,眸光極為凌厲,「胡大人,我父親是怎麼死的?您能跟我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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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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