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天真無邪
何念看着突然出現的布天言，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巫清的眼神倒是平靜很多，似乎對此間之事早有預料。
布天言處處幫着唐戈，唐戈又處處幫着紀歡，而唐戈和紀歡又都在各自的宗門裏身居高位，這兩個宗門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何念深吸了一口氣，道：「布天言，你為何處處與我雲劍宗為敵？」
布天言摺扇輕點，道：「我並不是與雲劍宗為敵，只是在幫我的朋友，滄吾劍你們今日是帶不走了。」
何念目露凶光，身體表面隱約有劍氣呼嘯激蕩。
「桀桀，你們都在這裏啊，看來不用麻煩了！」
陰森恐怖的聲音突然傳來，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驟然一變，只見十數道黑影從密林上方的隱蔽處落了下來。
黑衣遮掩，唯露出深邃雙眸。
布天言平靜如常，摺扇輕揮間拂動了他的髮絲。
何念的眼神微凜，他看向為首的三人，他們身上散發着強大的氣息，顯然已是入了乾元境。
忽而，他的目光落到了中間一人的身上，他的胸口處有一枚金色的火焰圖騰，看似光明，卻散發着幽異之氣。
「幽靈，九幽……」
……
桐鄉城距離朝天城千里之遙，乃是通往南陸大地的必經之路。
貪狼殿離懨等人在即將進入桐鄉城的時候，被數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尤其是為首兩個，更是有乾元境的修為。
其中一人的胸前有一枚金色的火焰圖騰，更是令貪狼殿的那個中年男子都感到心悸。
……
不僅僅是雲劍宗、貪狼殿和斷天閣，一天之內，其他參加過登雲窟大會的宗門皆是遭遇了幽靈的圍攻，只有極少數人逃了出來，其他人沒有死，但是不知被抓去了何處。
只有一個宗門例外。
昆崙山的三人沒有遇到幽靈，安全的回到了昆崙山。
景鹿沒有跟在他們邊，或許是幽靈忌憚景鹿的實力，害怕她突然出現，所以才未對昆崙山的弟子下手。
但事實是如此嗎？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很快便在武道界傳開，各大宗門更是紛紛派高手尋人，但是他們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蹤跡。
……
……
唐戈在去天海樓赴約之前，還不知道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
包廂里，唐戈和池靖隔着大圓桌相對而坐，二人對於桌子上的饕餮大餐皆是不為所動，杯子裏的酒溢出酒香，也無人品嘗。
池靖看着唐戈，唐戈盯着杯子裏的酒，這般狀態持續了有一段期間，房間里一片安靜，門窗緊閉卻依然能夠隱約聽到街道上的嘈雜聲。
「池堂主有話直說。」
唐戈動也不動，頭也不抬，不知道酒里有什麼在吸引他。
池靖微駝的身體直了直，道：「唐...閣主，或許你喜歡這個稱呼，請你來是因為女帝有些事情要傳達一下。」
唐戈嗯了一聲。
池靖說道：「首先，昆崙山鄔滄雨在此次登雲窟大會上拔得頭籌，陛下很欣慰，特命我傳達祝賀之意。」
唐戈說道：「說重點。」
池靖一滯，又道：「女帝陛下希望你能幫她做件事。」
唐戈問道：「做什麼？」
池靖說道：「她要見岑夫子和如音公主。」
唐戈終於把視線從酒杯上移開，他緩緩的抬起了頭，道：「她要見岑夫子大可書信一封直接送往昆崙山，何必通過我？」
池靖搖頭說道：「一個月內，三封書信從朝天城送往了昆崙山，但是都沒有迴音，想來應該是岑夫子他老人家有難言之隱，所以想請你幫忙。」
唐戈目光微微閃爍，片刻之後便點頭道：「好，但需要時間。」
池靖面露喜色，道：「沒關係，此時並不着急。」
唐戈說道：「可以說說你的事了吧。」
池靖笑道：「唐閣主果然是聰明人，既然你快言快語，我也便直說了，小兒的腿受傷之後，日日悲憫，就差一心求死了，還請唐閣主幫忙。」
唐戈看了他一眼，道：「朝天堂和雲劍宗走的這麼近，難道雲劍宗的靈丹妙藥沒有給你？」
池靖微愕道：「你怎麼知道？」
唐戈說道：「天海樓最大的背景便是雲劍宗，上次的懸賞令也是雲劍宗所為，這些我都知道。」
池靖壓制住心中駭然，道：「看來我還是小看唐閣主了，但是小兒的腿唯昆崙山的小菩提丹不可解。」
唐戈嘴角微揚，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池靖靜靜的看這他，雖然是請求，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請求之意。
唐戈說道：「條件。」
池靖淡淡一笑，剛要說話，包廂的門卻被打開，萬申走了進來，他在池靖的耳邊耳語着什麼。
唐戈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只是看到池靖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萬申在外面把門關上，唐戈沉默不語，心想池靖應該會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池靖看着唐戈，沉吟了片刻，道：「參加登雲窟大會的各大宗門被幽靈的高手圍攻，皆是不知下落，只有極少數的人逃了出來。」
唐戈盯着他，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池靖又道：「除了昆崙山的三位安全回去了。」
唐戈沉默了一會，然後道：「有景師姐暗中保護，幽靈自然不敢出手。」
他知道景鹿並沒有在暗中保護那幾個弟子，這麼說只是為了擺脫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池靖目光微閃，又道：「我們先不說此事，還是說說我們之間的事吧。」
唐戈平靜說道：「昆崙山不會過問日後朝天堂在武道界的行事。」
簡單的一句話，卻足夠分量，池靖大喜，這一句話便足以抵過很多條件。
池靖說道：「以後朝天堂會是昆崙山唯一而又堅實的盟友。」
唐戈冷笑道：「雲劍宗呢？」
池靖說道：「朝天堂的消息比任何地方都要準確而且及時，我知道小王爺念黎已經拜你為師，以後的武道界大勢或許會偏向昆崙山，我承認有賭的成分，但萬一賭對了呢？」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是在說家常之話一般。
唐戈眼帘微垂，道：「朝天堂諜者遍佈天下，應該知道如何雇傭幽靈的吧？」
池靖淡聲道：「我們既然已經是盟友，自然可以告訴你，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薛儒的身份。」
聞言，唐戈的眸子忽然亮了。
……
……
念黎雖然地位尊貴，但畢竟年紀尚小，在與母親分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很垂喪，經常能見到他的臉上掛着淚痕。
好在他還算穩定，又受世家貴族氣息的熏陶，不像其他孩子一般淘氣。
唐戈在教會他簡單的呼吸吐納心法之後，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修鍊過通天道法，所以找來了古之月傳授他這一門驚世駭俗的功法。
武道修行一途便是將天地元力煉化吸收，並轉化為自身真氣，這一切都離不開武道功法。
道法、劍道、殺道、符道等等皆是武道各種修行的方向，但都是異曲同工、殊途同歸。
通天道法是世間數一數二的功法，僅僅是入門便可令無數修行者望而卻步，但念黎的根骨超乎了唐戈的想像，他用了很短的時間便初窺門徑。
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個孩童，未來不可限量。
「師父……」
念黎的聲音脆生生的，即便過了好些天的時間，他看到唐戈的時候還是有些膽怯。
唐戈想沖着他笑一聲來緩解師徒之間的陌生氣氛，卻感覺有些彆扭，只好保持着一貫的淡漠，道：「怎麼了？」
念黎昂起頭，小臉憋的通紅，猶豫了半天才說道：「師父，我也想學習劍道。」
唐戈一愣，問道：「為什麼？」
念黎說道：「弟子看過書上記載的劍客劍俠，他們瀟灑肆意，遊行天下，我覺得很酷。」
唐戈搖了搖頭，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過或許這樣的人才會對生活充滿希望吧。
念黎見到唐戈的反應，以為師父不高興了，眼皮立刻是耷拉了下來，小臉上滿是沮喪。
唐戈說道：「我看看你練的通天道法。」
念黎重重點頭，旋即岔開雙腿，擺起了架勢，小臉凝重而堅毅，目視前方，直接一掌推出。
氣勢十足。
他的手被淡淡的白光包裹着，掌心之下有微弱的氣流一瞬即逝。
收勢。
念黎看到唐戈面無表情，以為師父不滿意，嘟著嘴低下了頭，小臉再度露出了沮喪。
唐戈看到他的模樣，伸出手想要放在他的腦袋上，卻又收了回去，道：「不錯。」
念黎抬起頭看着唐戈，臉上終於展露笑顏，眼睛裏滿是孩子的天真。
唐戈又道：「手給我。」
念黎開心的舉起了手。
唐戈握着他的小手，感覺很軟很嫩，一道劍氣悄無聲息的沒入了他的身體中，劍氣很柔和，對四肢百骸的經脈沒有任何傷害。
「這道劍氣我送給你，等你什麼時候能夠凝聚出十道劍氣，我便教你劍道。」
唐戈鬆開了念黎的手，他知道這個過程很長，而且在不知道任何劍道理念的前提下便要凝聚劍氣，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
念黎高舉著小拳頭，大聲道：「知道啦師父，弟子不會讓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