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夜與歌

第73章 夜與歌

北山上的風更冷了。

那日在朱雀將府前發生的事情早就已經在黎山院中傳開,所以當唐戈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所以人都愣住了,原來他真的打算不留面子的啊。

「你不要太過分!」

此事參與的不僅有雲劍宗,還有大悲門,不過唐戈的目光並不在劍司徒身上,或者說根本不重視他道不道歉,他的目的是雲劍宗何念。

布天言微嘲道:「你閉嘴,難道就不知道為你大悲門的那些弟子考慮考慮?」

劍司徒臉色一僵,回頭看了一眼衣衫破碎、一身狼狽的三名弟子,他們看似無礙,但是體內卻被唐戈種下了隨時可能爆發的劍氣。

何念看了一眼身後被雲劍宗弟子攙扶著卻依舊昏迷不醒的尤季辰,臉色陰晴不定,體內有一股渾厚的氣息若有若無的釋放出來。

唐戈坐在大椅上,安靜的等待着。

其他宗門的人現在也不着急走了,以一種看戲的心態笑而不語。

甚至就連貪狼殿的黑袍男子此時似乎也不想為何念說一句話,只是有淡淡的黑氣在他的眼中氤氳。

何念盯着唐戈,寒意與殺意幾乎難以掩飾,他的視線掠過布天言,又是心頭一凜。

布天言是在場的最強者,就算是貪狼殿的黑袍男子和池靖也難以勝他。

何念又看到了唐戈手邊的天律劍,基本上已經放棄了繼續爭辯。

巫清走了出來,面色平靜沉穩,沖着唐戈微微抱拳,道:「前輩,那日是尤師弟冒失了,我願意代替他向您道歉,還請不要為難何師叔。」

數道視線落在巫清的身上,有些人甚至面露欣賞之意,他不愧是雲劍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此等心性與城府也不怕雲劍宗後繼無人了。

唐戈平靜的看着他,說道:「你配嗎?」

場間一片嘩然,這昆崙山小師叔也太不給雲劍宗面子了。

巫清臉色一僵,旋即笑着道:「不知前輩覺得怎樣才算配?」

唐戈說道:「等你當上雲劍宗宗主還可以。」

巫清的眼底悄無聲息的閃過一抹寒意,唐戈所言有一些道理,雲劍宗宗主與他從某種方面來說算是平輩。

唐戈看着他,又道:「不要當面揣測我的心思,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巫清看到了唐戈眼中極為明顯的殺意,而且沒有絲毫想要掩飾的樣子。

何念心頭一震,說道:「巫清,退下。」

唐戈看向古之月,示意她走出來。

巫清退了下去,何念走上前來,面對着古之月,目光閃爍,猶豫了片刻,然後直接雙手抱拳,身體前傾,說道:「古小友,那日的事情,我代尤季辰道歉了。」

誰都能看出來,也能聽出來,何念是有一百萬個不願意,但是又能怎麼辦?只要他道歉了,不管是不是真心實意,這便是唐戈要的效果。

古之月美目微凝,靜靜的看着低下頭的何念,沒有任何言語。

劍司徒帶着不甘與憤怒走了過來,何念都道歉了,他還能怎麼辦?他看着古之月剛欲說話,卻聽到了冰冷的清喝聲。

「你的道歉有用嗎?」

古之月直接回到了唐戈身後,留下了羞惱難堪的劍司徒。

一些弟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昆崙山的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霸道。

劍司徒的道歉沒用,便是說大悲門不配給昆崙山道歉,連道歉的資格都沒有,你又有什麼資格跟昆崙山大呼小叫?

只有唐戈知道古之月為什麼這麼做,他想到那天在天海樓的一二事,輕輕搖了搖頭。

但是他感覺到古之月有些不一樣了,是因為經歷了登雲窟嗎?

此間事已了,沒人再去在乎何念如何憤怒,也沒人關心劍司徒如何屈辱,只知道那天晚上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劍司徒一個人在北山之頂駐足了良久。

……

……

登雲窟的第一階段已經結束,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所有人都知道,第二天的登雲窟武戰才是重頭戲。

各宗門年輕一輩一決高下,甚至可以看到多年後武道界的地位,誰的天賦高且實力強,只要不中途隕落,日後極有可能成為武道界的大人物。

鄔滄雨、聞卓和澹臺漓留在了黎山院,古之月則跟着唐戈回到了問劍閣,布天言在下山之後便是沒了去向。

朝天城的夜空比北山上的夜空要高很多,但是一樣美麗。

古之月躺在竹椅上。

唐戈在她身邊負手而立,望着夜空。

「那團白光是什麼?」

「幻境。」

「你看到了什麼?」

「過去。」

「古月洞天?」

「嗯。」

一問一答,很流暢,也很平靜,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但是唐戈知道,古之月和之前有了變化。

「唉……」

唐戈望月興嘆,許久之後,他轉過身在古之月身邊蹲下,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道:「無礙,別怕。」

「嗯。」

古之月用力點了點頭,小臉上終於露出了笑顏。

……

……

黑夜,能讓人清醒,也讓人迷醉。

各大宗門的弟子在修行之後都進入了夢鄉,以休養生息準備迎接明天的武戰。

黎山院后的大湖漆黑幽深,就算是星月之光也難以照亮其中的黑暗陰霾,湖面偶爾盪起漣漪,但轉瞬即逝。

兩道身影在湖畔並肩而立,二人已經沉默了很久,身着雲劍藍衫的少年舉頭望月,另一個黑袍少年眼帘微垂。

許久之後,巫清嘆了口氣,收回了目光,說道:「今天是有些憋屈了。」

離懨說道:「不過他很對我胃口,不像那些老傢伙,迂腐懦弱,一味地委曲求全,固步自封,動輒自誇卻毫無建樹。」

巫清看了他一眼,說道:「沒想到你的怨氣還挺深的。」

離懨目光微微抬起,說道:「我說的是事實。」

巫清知道他說的是何念和貪狼殿的黑袍老者等這樣的宗門長老,他們的思想和性格自然是和這些少年人不同。

少年就是少年,雖莽撞欠智、自命不凡,卻依舊有胸有城府、志向遠大之輩,比如巫清和離懨便是這般人。

而那些修行了無數年的修行者,大多數都是固守山門,甚至為了一時安定不惜一讓再讓。

這也是離懨厭惡那些人的原因。

巫清說道:「唐戈帶着天律劍,身邊又有布天言那等高手,在場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離懨寒聲道:「想打敗他自然有的是辦法,就算那位無相境高手真的來了,流雲神將也不會置之不理。」

巫清苦笑着搖了搖頭,天邊的那輪明月似乎更亮了一些。

他說道:「各宗門的年輕高手皆是境界極深,明日的武戰你可有打算?」

離懨直視前方,平靜說道:「我希望最後遇見的是你。」

巫清說道:「羅剎海的魚三夜、聽潮靈谷的白魚、古月洞天的羽陽等人都不是泛泛之輩,想取勝很難……」

離懨說道:「你把昆崙山忘了?」

巫清一滯,昆崙山封山十年,沒人知道他們年輕一輩的實力究竟如何?在之前他們暴露的修為並不能看出真實水平。

但鄔滄雨、古之月等人皆是神秘且不凡。

巫清說道:「倒是把他們給忘了,他們應該也是進入了幻境,能夠從裏面出來也足見實力了。」

離懨背負着雙手,說道:「但是都沒用。」

巫清點頭說道:「希望如你所願。」

又是一陣安靜之後,巫清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你找到天外之物了嗎?」

離懨平靜說道:「沒有。」

夜空中有烏雲飄過,巫清的目光冷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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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問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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