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登雲窟內的劍光
北山山頂上鴉雀無聲,無人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是微弱了許多。
各宗派領隊神色不一,靜觀其變。
弟子們雖然有些驚懼,卻抑制不住好奇心,想看看這個傳聞中的昆崙山傳奇小師叔究竟該如何應對?
山河扇有寒意溢出,布天言在想一會該以什麼姿勢出手。
唐戈終於慢慢的抬起了目光,雙手扶著大椅的扶手,靜靜的看着黑袍男子,眼神平靜如深井。
「你要如何?」
黑袍男子說道:「你不配坐在這裏。」
唐戈說道:「那你配嗎?」
「霸氣啊!」
七念書院的一個弟子不受控制的驚呼出聲,在被領隊的老者瞪了一眼之後才意識到失言,趕緊捂住了嘴。
黑袍男子一愣,旋即森然一笑,道:「貪狼殿和雲劍宗哪個不比你昆崙山更配?」
唐戈看了一眼在一旁冷笑連連的何念,說道:「雲劍宗和貪狼殿穿一條褲子了?」
何念臉色一寒。
黑袍男子說道:「你不想死就給我滾開!」
唐戈垂下目光,沉默不語,手指輕輕的敲著。
「他是怕了嗎?」
「是在猶豫要面子還是要命嗎?」
有人在心中揣測唐戈的心思,更有人露出了譏諷的神色,早知如此,之前又何必充大?
紀遺風早已經站了起來,臉色慘白如紙,心想那兩位怎麼還不來?
對面第三位的黑裙女子看了過來,眸子忽而一凝,她看到了唐戈手指敲打着的是一柄劍。
很多人也看到了這一幕。
何念眉頭一皺。
黑袍男子面色更沉。
金鐵摩擦的聲音一點一點的傳開,很慢,但是很清晰。
劍緩緩的出鞘……
傳聞中唐戈的劍名為鬼泣,是一柄血紅之劍,在場也有人見過那柄劍。
但是出鞘的劍卻不是血紅的。
紫金色的劍光掠過所有人的目光,也映在了黑袍男子那張震驚的臉上。
劍身之上的紋路縱橫交錯,方寸之間宛如天降金光。
「這是……天律劍!」
說話的是萬象宗的那個名叫姜辭的年輕乾元境領隊,他的瞳孔中映着紫金之劍,抑制不住激動之意。
「師兄,你剋制一點。」
身後有弟子感覺他有點激動的過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懂個屁!那可是劍聖前輩曾經用過的劍!」
那個萬象宗弟子獃滯住了,所有的弟子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一眾領隊的神情變得精彩起來。
何念的笑意凝固了。
黑袍男子沉默了。
如萬象宗姜辭所言,天律劍的確是劍聖曾經用過的劍,他只用過一次,那是在他出山的首戰上。
劍聖已經隕落,諸人自然是不再懼怕天律劍,可怕的是天律劍的現任主人。
首戰之後,劍聖便是將天律劍贈予了一個紫衣少女。
她是劍聖的師妹。
那個紫衣少女起初並不出名,直到數日前昆崙山腳下的那場大戰,已經繼承了天律劍許多年的紫衣女子一戰成名。
她與羅剎海劍仙未分勝負,用的便是天律劍。
修行者與自己的兵器從不會距離太遠,尤其是劍道修行者更是嗜劍如命。
「難道她也來了?」
各大宗門的思緒有些混亂,那可是無相境的修行者,若是動起怒來豈不是得將這雙雲峰毀了。
「我不配?你又憑什麼?」
唐戈的聲音很輕,卻彷彿劍氣一般刺進了黑袍男子的耳朵里。
他死死盯着唐戈,眼中的黑氣漸漸消失不見,露出了眼窩凹陷極深的眼睛,許久之後,他冷漠的轉過了頭,坐到了左邊的第一個位置。
何念冷哼一聲,袖袍一甩便是轉過身去,看到黑袍男子的座位后,眼底一寒,卻沒說什麼便坐到了第二的位置。
席定。
有大周府的隨從沿着石階上來給桌子上的茶杯添滿了茶。
紀遺風長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了下去,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咚,咚……
又有腳步聲傳來,一個中年男子走了上來,身軀略顯佝僂,氣質卻沉穩深邃。
紀遺風看了他一眼,面露不悅之色,我在這裏承受完了壓力,你才來到?
「諸位,不好意思,朝天堂事務繁多,我來晚了。」
此人正是朝天堂堂主池靖,他沖着眾人欠了欠身,然後便坐到了首座的右邊位置。
各宗門的領隊沖着池靖微微點頭,畢竟他不像紀遺風一樣是個普通人。
唐戈依舊垂着眼帘,一動不動。
貪狼殿的黑袍男子冷漠深沉,偶爾會看一眼唐戈。
何念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作假寐之狀。
此時池靖和紀遺風的中間位置依舊是空着的。
池靖看了一眼紀遺風,微笑說道:「紀大人辛苦了。」
紀遺風說道:「池堂主,各大宗門的人都到齊了,流雲神將何時來?」
諸人驚呼,原來中間的位置是留給流雲神將的。
池靖說道:「神將大人此次坐鎮南山,若是有緊急情況,也可提前預防。」
聞言,紀遺風竟是感覺放鬆了許多。
「諸位,各派的年輕弟子都已經在南山腳下匯聚,既然咱們這邊人已經到齊,那麼便開始吧。」
池靖說着話,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面鏡子。
這是眾生鏡,散發着古樸氣息,乃是用北境的天山寒玉打磨雕刻而成。
只見池靖輕輕一拋,眾生鏡便是飄到了空中,璀璨的光華綻放,瀰漫着大半個青天,一道巨大的光幕從眾生鏡中投影而出,其中的景象正是南山腳下。
各宗派的年輕一輩皆是匯聚於此,在他們的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上幽光瀰漫,散發着強大的能量波動,乃是流雲神將親手設下的禁制。
在山洞兩側,數十位身着黑甲的流雲軍團士兵一字排開,表情冷漠,氣息深沉。
遠處,身披天山藍晶鎧的流雲神將在看到天空中的巨大光幕後,緩緩的朝着山洞走了過來。
每一步,都有霸道凌厲之意。
無論是山洞前的年輕一輩,還是北山山頂上的一眾強者皆是面色微異,這個久經沙場的殺神不經意間散發的氣息便是令他們心生畏懼。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流雲神將的手掌輕輕的覆在了石洞前的禁制上,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席捲而出,直令山川激蕩,蒼穹變色。
山洞前的幽光消失了,各宗門弟子先前感受到的那股壓力也隨之消失不見。
「好運。」
流雲神將的聲音淡漠,然後便讓開了位置,走到了山洞一側。
各宗門弟子對視了一眼,帶着緊張與憧憬陸續走了進去。
登雲窟大會,啟。
……
……
今次的登雲窟大會共分為兩個兩個階段。
第一輪便是闖過登雲窟,無法抵達南山之頂的直接淘汰。
第二輪則是優勝者之間的決鬥,這是最令人期待的事情,各宗門年輕一輩孰強孰弱也將會明了。
也許很多年後的武道界格局也會因為他們而改變。
一片黑暗。
所有人的視線在一瞬間都被黑暗覆蓋而去,不多時便是亮起了數道光芒。
年輕弟子的手中有的握著月光石,有的提着長明燈,更有甚者直接舉起了手中的劍。
劍芒四射,驅散了些許黑暗。
北山山頂上的人透過眾生鏡的投影看到這一幕,有人覺得好生驕傲猖狂,也有人覺得有何不可?
那些弟子大多數都來自雲劍宗、羅剎海和昆崙山。
在那些弟子進入登雲窟之後,眾生鏡投射出的光幕便一分為二,一半是弟子們的情景,一半是登雲窟的地圖,從山腳下蜿蜒盤旋直到山頂,猶如一條巨龍,而這巨龍又生有無數龍爪,那些是登雲窟中的暗道以及分叉路。
各種光芒閃爍,各宗門的弟子雖然匯聚在一起,卻依舊涇渭分明,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戒備的盯着其他宗門的人。
他們是對手,一個不小心或許就會被暗中伸出的手觸摸。
「我們怎麼走?」
聞卓提着黑劍,黑劍上也有光芒,只不過是黑色的,他看着自己的三個同門,同時還不忘警惕的掃視着四周。
古之月的視線落到了某個角落,那裏有四道身影,皆是身着道袍,隨即回過神來,說道:「我提議聽鄔師兄的。」
「同意。」澹臺漓淡聲道。
聞卓想了想,道:「好,那就聽滄雨的。」
書生模樣的鄔滄雨表情微滯,旋即輕輕點頭,他深諳各類典籍,而且沉着冷靜,即使是在昆崙山的玄機秘境中也能時刻保持着清醒的頭腦,這登雲窟應該也不在話下。
忽有腳步聲傳來,四個身着道袍的少年走了過來。
古之月小臉微寒,眸子裏有些閃躲不定,他們是古月洞天此次來參會的四名弟子。
「古師妹,聞師弟,鄔師弟,澹臺師妹。」
為首的一位少年一一問好,言語之間不矜不伐,溫和至極。
聞卓說道:「怎麼了,羽陽師兄?」
這個少年道士名為羽陽,是古月洞天的天才弟子,境界頗深。
羽陽看了一眼古之月便收回目光,微笑說道:「來的時候家師曾交代過,登雲窟內有頗多兇險,我們希望能和昆崙山的諸位一起行動。」
聞卓一愣,微感驚訝。
古之月搓著小手,有些緊張。
澹臺漓眼帘微垂。
鄔滄雨平靜說道:「多謝羽陽師兄美意,不過我們已是有了選擇,此事還是罷了吧。」
古之月悄然鬆了口氣。
羽陽嘴角一抽,用微笑化解尷尬,便和幾位同門轉身離去了。
咻!
一道劍光刺破了黑暗,比所有的月光石、長明燈甚至是劍芒都要亮,照亮了漆黑的山壁。
聞卓看着那道朝着他們四人飛馳而來的劍光,臉色瞬間一沉,手中的黑劍迅速抬起。
然而一道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
咣鐺!
一柄寒冰之劍擋住了那道劍光,直接倒飛了出去,光芒散去,化作一柄劍落回了尤季辰的手中。
「你想死嗎?」
澹臺漓的聲音冰冷,如同她手中的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