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玄靈之鏡
山主是已經覆滅的隱龍殿之人，自從朝天城一戰之後便已經不是秘密，從那時候人們便已經知曉，他最精通的不是通天道法，而是隱龍殿的功法神通。
雪姑娘的目光微顯凝重，嘴角卻仍然掛着笑意，她伸出右手放到了風雪裏，輕輕一握。
天地間，狂風驟卷，無盡冰雪朝着她的右手上匯聚，一股磅礴無比的力量迅速瀰漫開來。
風雪化作一條巨大的冰晶之鞭，被雪姑娘握在手裏，猶如蚍蜉撼樹一般，卻顯得那般輕巧。
山主站在龍首上，眼中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天光驟暗，雪鞭從天而降，撕裂風雪與空氣，轟然朝着他落下。
雪鞭的力量堪比聖物，無視任何阻礙，即便是山主也沒有硬接，他消失在原地，雪鞭直接貫穿了蒼龍虛影的巨大透露，然後劈開了整條身軀。
轟的一聲！
天地震顫。
無盡青光席捲而出，震散風雪。
震動持續了好一陣，青光才緩緩散去，風雪再次覆蓋下來。
山主出現在極高的天空裏，俯首看着雪姑娘說道：「堪比聖物的雪鞭，這便是冰雪之法的極致吧。」
雪姑娘說道：「若是同等境界，你定躲不開這一鞭。」
「唉……」
山主突然發出一聲嘆息，有些可惜，也有些可憐。
可惜的是自己始終找不到對手。
可憐的是對方似乎把自己低估了。
一道難以形容的威壓，從他的身體里瀰漫出來，沉悶的龍吟聲響起，帶着彷彿實質般的青光，朝着下方落下。
白衣飄飄，白髮飄飄，無風而動。
雪姑娘握著巨大雪鞭，白裙起伏，毫不畏懼的望着上方傾瀉而下的青光瀑布。
準確的說，她望着的是青光盡頭的那道身影。
天地異常安靜。
沒有任何人敢發出聲音。
景鹿、葉滸等人在昆崙山各處緊張的望着這一幕。
雪姑娘握著雪鞭向上揮去，瞬間捲起數道風暴。
視線已經模糊，沒人能夠看到發生了什麼，即便是那幾位無相上境修行者也不知道其中情形。
……
……
茅草屋前，葉拂沒有看青光盡頭的山主，也沒有看風雪裏的雪姑娘，而是盯着那條大河。
咔咔咔咔咔！
已經結冰的大河突然出現一道裂紋，然後迅速蔓延至遠方。
他的臉色突然變了。
山主當真如此強大嗎？
那可是在雪姑娘的太清域內啊！
「發生了何事？」
花曉從身後出現，看着葉拂凝重的臉色問道。
「河面的冰裂了。」
葉拂說道：「整座昆崙山都被雪姑娘的太清域籠罩，山主身處其中，可他尚未施展太清域，便已經快要破了雪姑娘的神通，冰面上的裂痕便是證明。」
花曉瞳孔微縮，說道：「而且這裏是昆崙山啊。」
葉拂沉默片刻，說道：「是山主的昆崙山。」
……
……
風雪漸息，平靜而厚重的懸浮在天空裏。
雪姑娘手裏的雪鞭縮小了數倍，而且仍舊有冰屑不斷脫落，肩膀和手臂上浮現血跡，染紅大片衣衫。
山主仍舊站在高空裏，俯視着那個少女，眼裏沒有任何情緒，他說道：「臣服吧，我不想殺人。」
雪姑娘眼中仍舊沒有任何懼意，血染紅了衣衫，戰意也燒紅了眼睛，右手微微用力，雪鞭瞬間破裂。
碎屑如同冰雹般落進下方的山林里，掀起一陣風暴。
「我嚮往自由，可以戰死，卻絕不可能臣服於任何人！」
冰冷的言語滲透進每一個昆崙山弟子的心裏，寒意更深。
雪姑娘染血的雙手迅速結印，變幻複雜，彷彿古老印記，一面巨大的冰鏡在極高的天空裏悄然形成，恰巧將山主籠罩進去。
冰鏡表面遍佈着晶瑩剔透的冰晶，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塊縫補起來的鹿皮，每一片冰晶里都映着那道白衣白髮的身影。
「玄靈之鏡嗎？」
山主抬起頭，眼神平靜的望着自己的數百道倒影，眼底浮現一絲訝異。
雪姑娘露出嗜血的笑容，說道：「這才是冰雪之法的巔峰。」
「有點意思。」
山主輕聲說道，白衣無風自鼓，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與數百個自己對視。
「那是……」
下方的念如音面露震驚之色，說道：「是冰雪之法修鍊到極致才可以凝聚的玄靈之鏡。」
她同樣修鍊的是冰雪之法，尚不能凝聚雪鞭，更別說玄靈之鏡，不可謂不震驚。
景鹿默然讚歎道：「不愧是雪姑娘，傳聞玄靈之鏡早已超脫聖術範疇，沒想到竟有幸得見，只是不知能否敵得過山主的絕世之姿？」
念如音的玉手緊緊握了握，眼底隱有憂意。
……
……
「來吧。」
冰冷的聲音從雪姑娘口中闖出，雙手結印的空間里浮現一道複雜玄奇的冰印，霎時間，一圈帶着無盡寒意的光幕從玄靈之鏡上籠罩而下，淹沒了山主的身影。
天地間沒有了任何聲音，猶如石沉大海，又像時間靜止。
風停雪止，那些雪花與冰晶沒有落下，而是懸浮在空中，雪姑娘站在冰雪裏，望着那道從天而降的光柱，視線停留在山主消失的地方。
「怎麼回事？山主的氣息呢？」
景鹿心頭微凜，山主的修為何其強大，現在竟然察覺不到一絲氣息，難道他也敵不過玄靈之鏡？
念如音眉頭微皺，她一直在看着雪姑娘，後者雖然看似戰意凜然，狀態卻極為不好，這也表示著山主並沒有出任何事情。
飛雪崖前，葉滸的雙目如同凶虎一般，心思隱有些糾結。
山主會贏嗎？
雪姑娘會打敗他嗎？
他若死了該多好。
想到這裏，葉滸臉上竟然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下一刻，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天空裏傳出一道咔嚓的聲音，彷彿有什麼碎裂了一般。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雪姑娘瞳孔驟縮，一塊冰晶從極高的天空裏落了下來，從她眼前飄過，映着那張蒼白的臉。
咔咔咔咔咔咔！
伴隨着接連不斷的聲音響起，無數冰晶碎片落下，摧毀了下方的數座山頭和森林。
玄靈之鏡崩碎了。
光幕緩緩散去，山主現出身來。
只見他高舉著右手，血液染紅了整條手臂，鬢間的白髮也變成了血色，神色卻依然平靜。
他擋住並且擊潰了雪姑娘的最強攻勢，僅憑一隻手。
無數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直到現在，很多人才意識到，山主還尚未展現自己的太清域，而且他一直身處在雪姑娘的冰雪之域中。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贏了。
噗嗤！
雪姑娘噴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然後不受控制的朝着下方群山裏墜落。
山主平靜的看着她變作一個黑點。
念如音心神一動，剛要有所動作，忽有一道沉重的獸吼聲從遙遠的天空裏傳來。
一道白衣倩影瞬間出現在昆崙山上空，沒有任何停留，在無數震驚的目光中毫無阻礙的穿過源陣，以極快的速度接住了險些墜落群山中的雪姑娘。
山主一怔，眼底浮現莫名之色。
白衣倩影抱着垂死的雪姑娘，在一棵參天大樹上駐足，抬起頭望着山主，帶着妖異色彩的雙眸中浮現詭異的笑意。
女子擁有着絕美的臉龐，精緻的如同神話傳說里的狐妖化作人形之後的樣子，一對妖異的眸子令人深陷其中。
「不愧是人族第一。」她說道。
山主沉默了一會兒，想到剛剛的獸吼聲，又說道：「你是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