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橫亘天地

辛渝的身體如冰雕一般僵硬，動彈不得，他驚恐的看着那張嬌艷絕美卻殺意沉沉的臉，手中仍然握著那塊冥玉，卻再也松不開半分。

古之月的手扣住他的手腕，散發着冰冷而鋒銳的劍氣，在稚嫩潔白的皮膚上留下幾道極細的血線。

海晴兒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臉色微異，身形一動便掠了過來。

上官隱朝着這邊望了過來，仍然盤坐在原地。

「你想死嗎？」古之月的聲音冰冷如霜。

辛渝身軀微顫，眼中流露着恐懼的神色，顫巍巍的說道：「我……我沒想過要害他。」

古之月看了一眼他手中黑色玉石說道：「他若煉化了冥玉，體質定會改變，加上他體內生死鬼獄書的劍氣，便會徹底與鬼界之人別無二樣。」

辛渝的瞳孔猛然一縮，說道：「我……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想幫他，你……你相信我。」

古之月冷漠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你受何人指使，但這件事絕不可能。」

辛渝咬着嘴唇，隱隱有血絲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透著淚光，看起來極為可憐。

海晴兒亦是皺起眉頭，目光從他手中的冥玉移開，落到漆黑的湖面上，隱約還能看到些許劍光。

「之月，無礙。」

忽有極其細微的聲音傳來，沒有任何情緒。

古之月視線一轉，緊盯着湖面，那聲音是從水下傳來的，正是唐戈，而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再也沒了聲音。

海晴兒說道：「聽他的吧。」

古之月深深的看了一眼辛渝，後者的臉上除了可憐和痛苦，看不出其他任何隱匿的神色。

片刻后，她緩緩鬆開了辛渝的手腕，留下幾道泛紅的印記。

辛渝一臉無辜可憐，小聲嘀咕着什麼，然後像打水漂一樣把冥玉扔進了湖泊里。

撲通一聲。

只有聲音，沒有濺起任何水花，冥玉便沒了蹤影。

遠處的上官隱臉色微變，在冥玉沒入湖水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水下的波動發生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古之月看了一眼辛渝手腕上被劍氣割傷的血痕，什麼都沒說便回到原處再次盤膝坐下。

海晴兒無奈的搖了搖頭。

辛渝狠狠地瞪了一眼古之月，然後便逃也似的跑進了黑霧裏。

斷靈山巔又恢復了安寧。

「女帝、尤東桀等人皆是用了數年才突破太清境，他又會用多久呢？」

海晴兒小聲說着，似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某人。

古之月看着湖面，目光平靜，水面亦平靜，她說道：「很快。」

海晴兒說道：「你怎麼知道？」

古之月說道：「他有很多寶物，最重要的兩樣皆已到位，現在又加上那一塊冥玉，應該是有催化作用。」

海晴兒一愣，說道：「哪兩樣？」

古之月抬起頭看着她說道：「陰陽太清涅和靈韻。」

「靈韻？」

海晴兒微感訝異，旋即想到了什麼，說道：「大雪山的第三道靈韻落到了他的手上？」

古之月螓首微點，想起那道幻化為獸狀的靈韻，心中生出些許懷念，她還曾給它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

小夢。

後來離神澗下的空玄門現世，靈韻隨之消失，再次有消息時便是從古之月口中說出的這句話。

靈韻落到了唐戈手裏。

「陰陽太清涅和靈韻，再加上冥玉，極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突破太清。」

上官隱的聲音響起，他看着湖面，頗為讚許的點了點頭，這樣或許會加快突破的進度，卻也面臨着極為兇險的處境，比其他修行者衝擊太清境要兇險數十倍甚至百倍。

古之月和海晴兒聽到他的言語，心中那些憂慮竟不約而同的減少了一些，但僅僅是一些。

再無人說話，湖畔三人各懷心思，準備迎接那個破境成功的人和那個隨時都會降臨的大人物。

而此時的昆崙山，已經掀起風暴。

……

……

那一道貫穿天地的寒意驚醒了所有的昆崙山門人，無數視線鎖定藏青洞的方向。

一道嬌小倩影立於藏青洞上空，周身籠罩着冰雪風暴，鋒銳強大，彷彿任何事物落入其中都會被瞬間碾碎。

白光閃爍，山主現出身來，看着來人淡笑道：「雪丫頭，你的境界倒是令我很意外。」

他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好像在誅仙陣下的傷勢已經痊癒。

雪姑娘唇角微翹，輕輕一揮手，面前的冰雪風暴分開一條通道，剛好能夠讓她直視山主。

她說道：「老頭，讓你意外的事情還有很多，要不要見識一下？」

昆崙山裏響起無數聲驚呼。

原來她就是雪姑娘。

傳聞中劍聖未隕落之前曾與她打過一架，未分勝負。

劍聖被稱作太清境下第一人，能與他不分勝負，足見雪姑娘的境界與修為。

說完那句話后，回應她的是山主的淡淡微笑。

雪姑娘一拳轟了過去。

她是少女模樣，拳頭很小很精緻，裹挾冰晶，像炮彈一般飛馳而出。

霎時間，罡風席捲，波及了方圓數千丈的範圍，雲霧擴散至極遠的地方，空間瞬間通透了起來。

山主平靜的伸出手，迎了上去。

簡單的一隻手。

風聲漸弱，隨後湮滅。

風雪驟停，冰晶拳頭停止在二人中間，然後崩碎開來，化作漫天碎屑落進了山林里。

一招便破了雪姑娘的強大攻勢。

這便是山主的手段。

這便是山主的強大。

即便他的傷勢可能未痊癒，他仍是世間最強的人。

雪姑娘只是愣了一瞬，沒有任何懼意，反而戰意驟燃，如雪般的雙眸里開始有野火燃燒。

無數道冰晶破空而出，卷向山主。

無盡的寒意，乃是世間最冷最深沉的存在，一些境界稍低的弟子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山主的指尖生出數十道白光流蘇，猶如飛舞的絲帶一般，迅速拉長，纏繞在身體四周，擋住了那些如劍矢般的冰晶。

昆崙山弟子們滿眼敬畏與懼怕的觀看着，雖然沉默，卻極為緊張地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絕大多數人都能猜到最終的結局，但雪姑娘表現出來的戰力卻令人不敢小覷這個少女外貌的強人。

源陣之下，山巔之上開始落雪，在風暴的裹挾下混亂了視線。

山主的身形驟然虛幻，出現在千丈之外，通天真氣凝結而成的白光絲帶纏繞在身體上，使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鶴髮童顏的仙人。

雪姑娘的視線鎖定了他，冰雪風暴隨之而至。

溫度越來越低，一些弟子已經忍不住險些昏死過去，好在被境界高深的長老救下。

天地開始結冰。

山川、樹木、小草……

整座昆崙山，甚至連那條蜿蜒的大河都結了一層冰晶。

雪姑娘的太清域竟可以籠罩如此範圍的地域。

山主看着她，淡淡一笑。

就在漫天風雪將整座昆崙山都即將化作冰雕時，忽有龍吟之聲響徹而起。

所有人都望向了山主。

他浩瀚般的雙眸中忽然湧出璀璨的青光，一道蒼龍虛影迅速放大，橫亘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