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不會累的鳥兒

第418章 不會累的鳥兒

劍鏡不是寶物,而是一種以劍結成的陣法,其中的山川皆為真實,正是影射如今雲劍宗的情形,很多弟子都在其中看到了自己。

一股無形卻玄妙的力量從劍鏡中散發出來,緩慢搜尋着可能存在的貪狼殿兇徒。

天地間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言,沒有風聲,只有此起彼伏的劍嘯聲。

世界充斥在璀璨的劍光中,映透了很多人的眼睛。

劍勢之下,劍氣森然,群山崖壁上出現了深淺不一的裂痕。

在如此強烈的光芒之下,下方那無數道身影的光澤都顯得那般暗淡。

厲刀刀和王詭的對話被突如其來的劍鏡打斷,然後便徹底安靜下來,只是二人的眼神皆變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雲劍宗上空的劍鏡依舊如同太陽一般懸掛着,一道身影飄然而至,帶來些許破碎的劍光,然後隨着風散盡。

王詭看着他,笑意森然。

厲刀刀看着他,神色微怔,然後趕緊低頭行禮。

任劍青說道:「可有想法?」

王詭知道這話不是不問他的,因為二人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厲刀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抬起頭,平靜說道:「弟子可能知道是誰,但……也只是猜測。」

王詭神色莫名的看着他。

任劍青說道:「誰?」

厲刀刀說道:「江承。」

……

……

江承曾隨巫清、厲刀刀和尤季辰一同代表雲劍宗參加登雲窟大會,后在桐鄉一役中失去雙腿,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聽到這個名字,任劍青沒有任何反應,王詭眼中的深意卻越來越濃,甚至帶着一絲癲狂。

厲刀刀看着任劍青說道:「師叔可有在尤師弟的身上發現劍魔的氣息?」

劍魔乃是雲劍宗的一道禁忌之術,早已封禁多年,修鍊此術者必付出損害根基的代價,輕則損耗精元,重則神智迷亂,心神入魔。

任劍青點了點頭。

厲刀刀神色微異,說道:「江承師弟在桐鄉失去了雙腿,修為盡失,歸山之後便開始修行劍魔一道。」

任劍青冷漠說道:「此乃禁術,誰給他的秘籍?」

「或許是……宗主默許的。」

厲刀刀垂首說道:「自桐鄉歸來后,江承師弟心如死灰,修為盡失可比身死,所以他向宗主求了劍魔之術。」

王詭唇角微翹。

任劍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怎麼知道的這些?」

厲刀刀說道:「一個偶然的機會,弟子無意間撞見江承師弟在修鍊此術,他才將一切和盤托出。」

任劍青看了一眼上空的劍鏡,問道:「他的神智可還清醒?」

厲刀刀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見到他時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雖看不出大礙,但眼神似乎多了幾分邪氣。」

任劍青無意間看了王詭一眼,不知有沒有看到他眼中的莫名情緒,然後又看向厲刀刀說道:「他在何處?」

厲刀刀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在風雨林里。」

……

……

風雨林是雲劍宗一處普通的地方,因為環境惡劣,幾乎沒有人路過此處,更別說是修行了。

任劍青沒有去風雨林,而是回到了劍洞前的廣場上。

鍾岳又一次回到劍洞裏閉關,看起來並不關心尤季辰之死。

廣場上只有一個男子,表情有些木訥,在看到任劍青的時候直接跪了下去。

「弟子見過師父。」

丁亦非是任劍青唯一的弟子,天資出眾,因為性格低調的原因,所以名聲並不怎麼顯露。

任劍青看了他一眼,眉頭微挑,然後示意他起身說話。

丁亦非的眼神在短暫的恍惚之後才恢復正常,對着上空的劍鏡看了一會,然後看向任劍青說道:「師父,劍鏡還是沒有用找到貪狼殿兇徒的蹤跡。」

對於這個弟子微小的情緒變化,任劍青盡收眼底,他說道:「那人能夠藏身在雲劍宗,定是不凡之人,不會這麼輕易被找到。」

丁亦非默然點了點頭,沉默下去,被師父的眼神盯着,他有些彆扭,索性直接望向了劍鏡。

一道細微的嘆息聲響起。

很多年了,任劍青已經很久沒有嘆過氣。

丁亦非也是第一次聽到師父嘆氣,驚訝的轉過了頭。

「你入我門下幾年了?」

任劍青突然問道,聲音柔和了許多,像一個真正的長輩。

丁亦非認真說道:「弟子自幼跟隨師父,還差兩個月便整整十六年。」

「十六年啊……」

任劍青望着蒼穹下的巨大鏡子,有些悵然說道:「十六年的時間足以看清一個朝夕相處的人,更何況還是一個由稚童長成的人。」

丁亦非低下了頭,心臟突然猛烈的跳動起來。

任劍青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為師便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從來都不會撒謊,可有話要告訴為師?」

丁亦非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垂首沉默了很久。

某個時刻,他猛然抬起頭,說道:「弟子都看到了,是貪狼殿離懨和……和江承師兄殺死了尤師弟!」

……

……

說完那句話之後,任劍青便讓丁亦非離開了劍洞前的廣場。

他曾問師父他還能幫什麼忙?

任劍青只是平淡的回了一句。

隨意。

丁亦非思考了一會,然後又看了一會兒劍鏡里的山川劍池,便一頭扎進了群山中。

山中有一座天地元力極為充盈的山谷,谷內青山綠水,薄霧瀰漫,一副人間仙境的模樣。

劍氣瀰漫在霧氣中,構成一座強大的劍陣,除了丁亦非和任劍青,誰也進不來。

因為這裏是任劍青的居住和修鍊之地。

丁亦非利用秘法穿過劍陣,落在了青色氤氳的草地上,再也忍受不住,整個人直接癱坐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顯然是心有餘悸。

雲劍宗有幾個人重要的地方是劍鏡照不到的,比如這座山谷,所以他才可以徹底放鬆下來。

丁亦非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身下是柔軟的草地,卻感覺不到任何輕鬆,薄霧從臉頰上飄過,冰冷如北境寒冰。

一抹紅光從山谷深處飛了出來,靠近一些,竟是一隻紅色的鳥,撲騰著翅膀,盤旋在丁亦非的目光里。

紅鳥的眼睛比血濃,比火艷,透著機敏與凌厲。

丁亦非舉起左手,紅鳥落了上去,靜靜的看着他。

「我怎麼就招惹到你這麼個人?」

他是看着紅鳥說的,卻是說給遠在幾萬里之外的那人聽的。

紅鳥眼中浮現一團血霧,似乎在說這是你自找的。

丁亦非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怔怔的望着蒼穹,不知過了多久,目光微移,再次看向紅鳥說道:「我已經按照你的指示做了,別忘了你的承諾,我可以死,但一定要保住我師父的命。」

紅鳥盯着他看了一會,就像在看一個可憐的少年,然後便揮動翅膀,化作一道紅光飛進了山谷深處。

那裏有一條極為隱秘的通道,可去往外界,還不被劍鏡發現。

丁亦非依然躺在草地上,將雙臂枕在腦袋下,望着蒼穹喃喃自語:「昆崙山血雀,還真是神奇,天上地下飛來飛去的,也不覺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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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問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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