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謀劍仙
世間的發展總是伴隨着矛盾。
大周帝國有矛盾,比如女帝和念天下,又比如女帝和齊王。
昆崙山有矛盾,比如懸空島一脈和其餘四崖。
羅剎海內部自然也免不了矛盾,而矛盾的雙方便是海主和與之政見不和之人,比如無傷,比如劍仙十一。
雖然仍舊是一副風平浪靜的狀態,但從上層來看,海主處於劣勢,支持他的頂尖強者並不多,從羅剎海無數百姓子民來看,海主擁有着絕對的地位。
唐戈目光深邃的看着井昊天,後者平靜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就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殺死十一。
十一是何人?
羅剎海劍仙,和昆崙山劍聖齊名之人,他的劍道修為就算是雲劍宗宗主尤東桀都不敢說能夠取勝。
世間劍修無數,能夠站到高處的寥寥無幾,能夠登上頂端的便只有那麼幾位。
劍聖當之無愧在此列。
尤東桀傳承劍宗正統,自然也在。
劍仙十一的地位亦是不可撼動。
就算是任劍青和景鹿也無法在他手中討到任何好處。
劍仙之名絕不是世人褒獎,亦不是空穴來風,其劍,其劍道,皆是天下無雙。
井昊天看着唐戈說道:「我聽說過你的劍道,可謂是冠絕古今,年紀輕輕便已是無相上境,可敢與他一戰?」
唐戈說道:「談不上敢不敢,至少殺了他要有意義。」
井昊天說道:「他現在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唐戈說道:「找你的?」
井昊天說道:「在找我之前,他會先找你,世間能夠讓他看上的劍道修行者可不多。」
唐戈眉頭一挑,說道:「所以我不殺他,他也會來殺我?」
井昊天說道:「可以這麼理解。」
唐戈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盯着他的眼睛說道:「你所謂的突破太清之法究竟是什麼?」
井昊天正色道:「戰到極限。」
唐戈問道:「誰與誰戰?」
井昊天說道:「你和十一。」
唐戈眼皮微動,說道:「誰活着誰便有機會突破?」
井昊天說道:「是的。」
唐戈說道:「他若贏了,你也會幫他突破?」
井昊天略做沉吟,說道:「勝方自然會尋得契機,而我也攔不住他,但我相信,你會戰勝他。」
唐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這句話倒是實話。」
井昊天一怔,無奈的搖了搖頭。
唐戈又說道:「你不死,我無法跟山主交代。」
井昊天看了一眼遠處溪畔的井輕靈,嘴角露出柔和笑意,然後說道:「放心,一切都會如你所願。」
唐戈臉色微異,道:「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
井昊天望向頭頂的湛藍天空,說道:「這世間總要有人來守護啊。」
唐戈沉默不語。
許久后,井昊天收回目光,看向他說道:「要不要比試一下?」
……
……
一個成名多年的老牌無相上境強者。
一個新晉的劍道天才,亦是無相上境。
二者相鬥,的確勝負難料。
二人隔着數十丈的距離對峙,沒有任何徵兆,便有氣息瀰漫出來,在二人之間的空間內形成一道無形的能量場。
井輕靈將手中的石子全部丟到水裏面,望了過來,眼神平靜而深邃。
井昊天修行羅剎魂術,真氣之中充斥着如灰霧般的顆粒,看似普通,卻玄妙至極。
那是一種特殊的真氣,乃是羅剎海國國主一脈真傳。
唐戈看着那一圈圈纏繞在井昊天身體表面的灰色真氣,心裏忽然生出一種感覺,此人好像已經融於天地之間。
劍光隨即充盈雙眼,然後迅速覆蓋了整個身體。
下一刻,灰色真氣經由青翠草地,綠色瞬間暗淡下去,變得毫無生機。
唐戈只是被劍光籠罩着,他還沒有動。
灰色真氣突然化作無數道灰線爆射而出,猶如滿天灰色的雪,從四面八方朝着唐戈包圍過去。
他沒有要離開原地。
劍心通明。
劍光激蕩。
劍氣冷冽如風。
劍隨心動,心隨意動。
無數道劍氣迎著灰線斬去,將空氣分割成無數碎片。
井輕靈的平靜不再,臉上充滿了震驚之色。
劍光將灰線割碎,化作光點消失不見。
灰線將劍光腐蝕,慢慢暗淡下去。
……
……
青翠草地重新恢復綠意,但是地面上卻多了一道漆黑的痕迹。
那道痕迹極長,連接着二人的腳下,有半丈左右的寬度,就像是直接被烈火燒過一般。
空氣中並沒有灼燒的味道。
那是劍氣和灰色真氣留下的痕迹。
歸於平靜。
井輕靈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向唐戈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忌憚和欣賞。
井昊天背起雙手,黑眸深處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變化,唇角微微泛起笑意,說道:「你的劍道,不輸劍聖,亦不輸劍仙。」
唐戈說道:「過獎。」
他的左手隱藏在衣袖之中,淡淡的劍氣瀰漫而出,震散了最後一道殘留的灰色真氣。
羅剎魂術乃是世間最詭異的功法,可擾亂心神,損害根基,施術者的境界越深,威勢便越明顯,對於被施術者來說,簡直就是跗骨之蛆。
好在唐戈並未讓那些灰色真氣靠近身體。
二人的對決已經結束,唐戈轉身走到清溪畔,盯着水面看了一會兒,說道:「我見到了獵魂人的屍體,上面有十一的劍氣。」
井昊天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寒意,卻仍舊很快恢復平靜,說道:「他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狠,下手還要快。」
唐戈背對着他,說道:「你打算怎麼辦?」
井昊天一怔,隨即淡笑道:「傳聞中說你從不關心世事,怎麼操心起來我羅剎海之事了?」
唐戈眼帘微垂,說道:「我只是隨口一問。」
井昊天斂去笑意,認真說道:「所以你一定要贏。」
唐戈轉過身看着他說道:「把命運交給一個外人,你也敢?」
井昊天說道:「你們二人都是對方的墊腳石,也只能死在對方手裏,你可以理解為宿命。」
唐戈嘴角微動,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井昊天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問道:「怎麼了?」
唐戈說道:「他連當劍聖的宿敵都配不上,又怎能比得上我。」
井昊天轉身走向茅草屋,不願理會他。
井輕靈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心想你這傢伙怎會如此自戀?
……
……
遼闊的海面上,天光盡數灑落,將海面映得如同一面巨大的明鏡。
原本平靜的海面被一道從遠方而來的湛藍劍光飛速破開,海浪不斷朝着兩側翻卷,在後方留下一道長長的白線。
細細看去,湛藍劍光中藏着一道紅衣倩影,雪白的額頭上有一道黑色古鯨紋路若隱若現。
數萬里之遙的距離,古之月直接選擇了踏浪而行。
因為她有鯨神符,不怕消耗太多的真氣導致氣海匱乏。
如此這般前行已經過去了數日,她偶爾會在途徑的礁石或孤島上駐足,大多數時間都在趕路。
這一日,明媚的天光里忽然露出一道陰影,陰影之中有一道冷冽劍光徑直落下,直襲古之月面門。
強大的劍氣令她腳下的海浪瞬間翻起巨浪,浪花擴散至百丈之外,形成一個雪白的圓。
古之月便在圓的中心。
她直接朝着上空一指刺出,無數道湛藍劍光迎了上去。
雖然強大無比,但陰影里落下的劍氣更加強大,所以在湛藍劍光的後方,還有一道真正的劍緊隨其後。
藍之極致,極湛劍。
鐺的一聲,湛藍劍光瞬間暗淡下去,極湛劍落進了海里。
古之月瞬間重傷,一口鮮血噴出,亦是跌落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