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邪道秘法

聽潮靈谷中，無論是境界還是資歷，只有扁靈泉才能壓制住貝止瀾。

可他受傷了。

幾道光芒掠過海上群山落到峰頂，強大的氣息顯露無疑，正是聽潮靈谷的幾位無相境強者。

他們盯着輪椅上的孩童，眼神都是漸漸冷了下來。

海晴兒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住了，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天地氣息的變化，聽潮靈谷的幾位無相境強者也紛紛出現。

她口中的小師叔祖，便是扁靈泉和貝止瀾的小師叔，也是其他無相境強者的小師叔。

可輪椅上分明是個孩童，雖然有些詭異，而且聽潮靈谷的小師叔早已經在多年前便已經身隕。

貝止瀾平靜說道：「他正是小師叔，米瓏真人。」

雖然早有準備，但當他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在場一些資歷頗深的強者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名字，曾響徹崑崙界，比劍聖還要久遠，卻同樣響亮。

「貝師兄，你在胡說什麼，小師叔的威儀豈能冒犯！」

開口的是聽潮靈谷一位無相境強者，名為孔獻，寬厚的眉毛就像是海里的黑魚。

貝止瀾看着孩童額頭上的黑鯨印記，說道：「其他的都可以作假，鯨神紋可能作假？」

孔獻沉默下去，仍舊一腔怒火。

其餘無相境強者亦是面面相覷，孩童額頭上散發的氣息的確來自鯨神紋，正宗且純粹。

聽潮靈谷七大真符，鯨神符是最神秘最詭異的一道，早已失傳多年，誰也沒有想到竟會以這種方式現身。

海晴兒突然說道：「師叔祖早已仙逝多年，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他又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孩童的雙瞳里泛著符印靈光，卻仍然沒有任何神色。

貝止瀾的目光掃過孔獻等聽潮靈谷的強者，又掠過各宗門的修行者，最後落到海晴兒身上，說道：「想知道師叔他老人家是怎麼活下來的，我想應該先搞清楚他是怎麼死的吧？」

此言一出，極個別人的臉色變得莫名精彩起來。

孔獻眼底更是浮現深邃寒意。

海晴兒說道：「世人皆知小師叔祖衝擊太清境失敗，根基盡毀而隕。」

貝止瀾聞言卻突然笑了起來，雖然笑聲極為平緩，卻透著一股比海底還要寒冷的意味。

他說道：「世人皆知？世人可曾親眼見到，你又可曾親眼見到？」

海晴兒一時語塞，小師叔祖曾是崑崙界的絕頂天才，極有希望突破太清境界，奈何閉關時含恨隕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爭的事實。

但沒有人親眼見到。

世上很多事，就算是親眼看到了也不一定為真，更何況只是以言語相傳之事。

孔獻說道：「你什麼意思？」

貝止瀾冷漠說道：「小師叔那時候的確險些隕落，卻不是因為衝擊太清境失敗，而是有人在關鍵時刻對他出手。」

孔獻的瞳孔驟縮，駭聲道：「誰敢，誰又能對他老人家出手？」

貝止瀾深吸一口氣，冷笑道：「前任谷主是小師叔的大師兄，以小師叔的天賦和境界，本是最有希望繼承谷主之位，你以為他的身隕是巧合？」

孔獻一怔，隨即怒喝道：「貝師兄，休要胡言，此乃大不敬！」

很多人都想到了一處。

無數聽潮靈谷的弟子也反應了過來。

希望米瓏真人死的便是谷主之位的競爭者，指的就是當時異軍突起的谷主弟子扁靈泉。

他雖然是前任谷主的親傳弟子，卻並不受待見，而米瓏真人表現的太過優秀，讓身為谷主的大師兄也格外看中這位小師弟。

至於扁靈泉是否有野心爭奪谷主之位，還是說他是被別人推上高位，皆是不為人知。

貝止瀾說道：「是否是胡言，請小師叔親自說不就行了嗎？」

說完話，他又沖着輪椅上的孩童深鞠了一躬。

孔獻說道：「你連他的身份都證明不了，如何證明他說的話便是真的。」

貝止瀾不慌不忙的轉過身看向某一處，那裏是雲劍宗幾人的位置，前面的大椅上坐着一位鬚髮皆白、如同仙人一般的老者。

他是雲劍宗輩分最高之人，宗主尤東桀的長輩。

人們這才反應過來，他和米瓏真人乃是同輩，交情頗深。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開過口，一直安靜的盯着輪椅上的孩童，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鍾前輩，您說呢？」貝止瀾說道。

鍾岳，雲劍宗僅存的上一輩強者，也是崑崙界稀有的前代強者之一。

他仍舊盯着輪椅上的孩童，確切的說是那一雙瀰漫着符印靈光的眼睛，就連鯨神符都被忽略了去。

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貝止瀾的目光波瀾不驚，一切彷彿都成竹在胸。

某個時刻，鍾岳終於說道：「沒錯，他是米瓏。」

場間一陣嘩然，當前的崑崙界，最了解米瓏真人的除了鍾岳，再找不到第二人，他說是便是。

「可他不是已經身隕了嗎？為何又是現在這般模樣？」靈鸞鎮山使問道。

鍾岳仍舊是平靜開口道：「那雙眼睛是他的，應該是……奪舍。」

「奪舍……」

無數人倒吸一口涼氣，米瓏真人為何要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奪取一個孩童的靈智以求重生，難道他的死真的牽扯到聽潮靈谷大位之爭。

雲霧中安靜了許久，忽有森然空曠的聲音傳出。

像是蒼穹中的一道驚雷。

像是山谷中的一陣罡風。

又像是地獄深處的惡鬼哀嚎。

輪椅上，一直如同木乃伊一般的孩童終於開口。

「老友，時隔無數年，還是只有你認出了我。」

一個稚嫩的孩童身體中住着一個蒼老至極的靈魂，聲音不似人間所有。

所有人如遭雷劈，瞬間安靜，除了貝止瀾和鍾岳。

鍾岳淡笑道：「我再認不出你，這世上恐怕也沒人認得你了。」

「師……師叔，真的是你？」

孔獻等一眾聽潮靈谷長老的聲音顫顫巍巍，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孩童說道：「怎麼，阿獻，不認識我了？」

孔獻臉色驚變，隨即直接跪服在了地上，大聲道：「不孝弟子孔獻，拜見小師叔。」

其餘長老紛紛跪服。

無數聽潮靈谷的弟子如海潮般齊齊跪倒，同時有雷鳴般的聲音傳出。

「弟子拜見師叔祖！」

孩童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自己的下一輩和下下一輩的弟子們，就像是真正的統治者。

他是孩童，更是米瓏。

鄔滄雨、離懨等人心中又驚又懼，一直保持着沉默。

鍾岳斂去臉上的笑意，抬頭望了一眼雲霧深處。

「你這丫頭倒是天資極高。」

米瓏看向海晴兒，她是唯一一個沒有下跪的聽潮靈谷弟子，手中還捧著七符令，平靜而自然。

她說道：「如果你是師叔祖，就算你用邪道秘法奪舍重生，作為新一任谷主，我也會表示支持，但誰能證明你就是師叔祖？難道僅憑鍾前輩的一句話？」

鍾岳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個女子。

「呵呵。」

米瓏輕笑出聲，道：「你這倔強的娃娃，你這一群師叔都已經認定我的身份，你還在懷疑什麼？」

說着話，他的目光掃過仍舊虔誠跪服著的孔獻等人，柔和淡然。

海晴兒沉默了一會兒，卻是看向鍾岳說道：「鍾前輩，您覺得呢？」

她這個問題，無異於多此一舉。

可鍾岳接下來的話卻令所有人臉色再變。

他盯着米瓏的眼睛說道：「原來你真的淪為鬼界的走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