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神像

十幾年前，梅嶺巫族兩大分支，在芮洋的幕後操控下，滄瀾族和魁林族爆發戰爭，包括兩族族長在內的無數高手皆是身隕。

加上險些斷了傳承的烏桓族，巫族三大部族徹底一蹶不振。

年輕的族人們正默默地並且努力着追尋着昔日榮光，這將會是一個漫長而艱苦的過程。

梅嶺的千里梅花依舊在盛開，花香淹沒了十幾年前留下的血腥之氣，仍有殘垣斷壁存留，時刻提醒著族人們曾經的血禍。

那場戰爭之後，滄瀾族和魁林族便再無聯繫，沒有和好，也沒有爭鬥，各自休養生息。

但近年來，滄瀾族卻突然活躍起來，隱隱有打壓魁林族之勢，因為他們出現了一個年輕的無相境強者。

當年那個在兩族戰爭中起到了關鍵作用的年輕人，幾年前已經突破無相，成為真正的強者。

魁林族也不甘落後，數位修行高手重新佈置了護族之陣，就算是無相境強者也難以輕易攻破。

雙方仍在僵持。

巫族大陣早已在那兩道巫靈泉碎裂的時候湮滅，所以念黎和孟今煩可以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梅嶺中。

花海中，兩個人隱藏着蹤跡，極為小心。

「孟叔叔，你之前不是來過嗎？」念黎拾起一片花瓣，輕輕捻著。

孟今煩瞪了他一眼，說道：「來過，不過兩族都有陣法護著，什麼人也沒見到。」

念黎將花瓣扔到半空中，又看着它緩緩飄落，劃出美麗的弧線。

孟今煩眼神微異，看着他問道：「你是不是有辦法？」

念黎背着雙手，淡笑道：「那時候在芮家，師姐帶着我去見芮洋前輩的時候，他對我說過一些東西。」

孟今煩一怔，隨即道：「進入魁林族的辦法？」

念黎點了點頭。

孟今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跟你師父還真是一樣，做任何事之前都會留後手。」

念黎說道：「師父說這樣可以多一些活下來的機會。」

孟今煩沉默了一會兒，眼中浮現些許悵然，說道：「是啊，當年我在萬山之地時，每日想着的便是如何活着。」

念黎盯着腳下的落花，朝前走了幾步，留下淡淡的腳印，又向後退了幾步，如孩童舉止。

「誰？」

孟今煩突然一聲冷喝，念黎隨之看去。

花海盡頭，一道瘦削的身影走了過來，皮膚呈古銅色，四肢裸露，掛着各種各樣的獸骨紋飾，微卷的頭髮隨意披散著，年輕的臉龐卻佈滿滄桑。

念黎向後退了幾步，來人身上散發的氣息絲毫不比孟今煩弱，顯然已經突破無相。

整個梅嶺中，只有一人。

那人緩緩走來，伴隨着獸骨碰撞的聲音，孟今煩盯着他說道：「你就是滄瀾族長憐泗？」

他停住腳步，視線從二人身上掃過，冷漠說道：「我是憐泗，你們是從北面來的？」

孟今煩說道：「是的。」

憐泗直勾勾的盯着他說道：「你們和烏桓族可有關係？」

孟今煩鄙夷道：「你以為憑他們能請來本大爺？」

憐泗暗暗鬆了口氣，問道：「那你們為何而來？」

孟今煩雙臂抱胸，看了一眼念黎。

念黎眼帘微垂，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聽聞滄瀾族內有一座神像，我們想去看看。」

憐泗聞言，臉色驟然一冷，說道：「神像乃是我族先祖之像，不可隨意祭拜，更何況二位還是外人，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念黎卻是微笑道：「滄瀾族和魁林族偏安一隅僅是為了生存？」

憐泗說道：「什麼意思？」

念黎說道：「七星劫難若是降臨，巫族可還能保全？」

憐泗臉色一僵，說道：「七星劫難和神像有何關係？」

念黎肅然說道：「那座神像很可能是開啟空玄門的關鍵之物。」

……

……

當憐泗聽到空玄門三個字的時候，仍舊猶豫了很久才帶着念黎和孟今煩進入了滄瀾族地盤。

念黎不足為懼。

孟今煩卻是無相境強者，萬一他有所圖謀，滄瀾族勉強恢復的底蘊將毀於一旦。

所以即便進入了滄瀾族結界內，憐泗仍舊一直提防著孟今煩。

巨大的神像足有百丈之高，手握權杖，支撐著天與地，立於懸崖之巔，俯瞰著整座梅嶺。

憐泗在神像前恭敬跪拜，俯首帖耳，做着世間最虔誠的舉動。

「這便是滄瀾族最大的先祖神像，魁林族有一座，烏桓族以前的地盤也有一座，但已成廢墟。」

憐泗最後朝着神像鞠了一躬，邊說邊起身。

念黎和孟今煩對視一眼，說道：「不知巫族可有關於空玄門的記載？」

憐泗搖了搖頭，神色莫名的看了念黎一眼，說道：「你是誰？年紀輕輕為何如此關心空玄門之事？」

念黎認真說道：「唐戈是家師。」

唐戈之名早已響徹崑崙界，就算是在這南陸偏遠之地，也有其消息傳遞，憐泗聞言，臉色再變，眼睛睜得極大。

念黎繼續說道：「師父他為了空玄門之事遊走世間，我作為徒弟，總要做些什麼。」

憐泗說道：「為了天下蒼生？」

人人皆知唐戈修鍊生死鬼獄書，和鬼界同謀之事，怎麼會為了天下蒼生不停尋找空玄門？

念黎沉默了一會，說道：「不論是因為什麼，至少他現在在做這件事，蒼生總要因為他的舉動而活下來。」

憐泗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蒼生能否活下來，還另當別論。」

念黎盯着他一對漆黑雙瞳，眼神逐漸變得冷冽起來，說道：「難道滄瀾族長和世間庸人一樣，只會憑着自己的主觀臆測出言？」

憐泗沉默下去。

梅嶺的風格外凄冷，雖然不是寒冬，卻刺入皮膚，浸入骨髓。

孟今煩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神像的雙眼中彷彿有聖光浮現。

念黎的目光從憐泗身上移開，平靜的望着梅嶺的一草一木。

某個時刻，憐泗突然開口道：「如果按你之言，魁林族和烏桓族的神像會不會也和空玄門有關係？」

念黎說道：「試過才知道。」

……

……

既然要尋找空玄門，念黎自然早有準備，唐戈和古之月曾先後向他透露過空玄門的信息，此時也派上了用場。

神像之下，他像一個神棍一般做着各種詭異的動作，周身不斷散發着劍光和柔和的白光，極為神秘。

劍光是劍淵功法。

白光是通天道法。

兩大聖術竟已趨近於爐火純青的境界，足見他的天資。

許久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念黎安靜下來，轉過身對着孟今煩和憐泗說道：「的確如此，需合三座神像之力才能令空玄門現世？」

憐泗臉色微異，說道：「烏桓族的地盤早已成無人之地，可魁林族你要如何進入？」

念黎摩挲著下巴，想了一會說道：「進入魁林族的地盤倒是小事，只是你們雙方能否和平相處？」

憐泗眼底有冷意一瞬即逝，說道：「若是能夠令空玄門現世，這些恩怨可以暫時放置。」

念黎輕嘆一聲，說道：「可就怕他們不這麼這想啊。」

憐泗說道：「他們有何底氣？」

的確，魁林族沒有無相境強者，又如何與滄瀾族相爭，他乃無相境強者，這就是滄瀾族的底氣。

念黎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明知道你已經突破無相境，卻仍然沒有懼意甚至絲毫求和之意，難道僅僅是因為心中一絲執念？你信嗎？」

憐泗一怔，眼帘微垂，沉默下去。

孟今煩看着能言善辯的念黎，又驚又讚許，隨即說道：「你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麼辦法？」

念黎說道：「辦法是有，只是不知憐泗族長是否能夠配合？」

憐泗問道：「什麼辦法？」

念黎淡淡一笑，說道：「巫族聖物巫靈泉一分為三，滄瀾族那一份應該還沒有下落吧？」

憐泗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念黎從懷中掏出如意袋，光澤閃爍，一塊黑石便是浮現而出。

黑石古樸滄桑，其上銘刻着古老的圖案和文字，邊緣如同被刀切過一般光滑整齊。

憐泗見到此物，臉色驟變，道：「巫靈泉怎麼會在你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