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游天
無盡青山，七十二洞天。
一個青衫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群山之間，竟沒有被任何古月洞天的弟子發現。
青山之上有一座洞府，洞府前是花圃、草地和小溪，山明水秀，一幅世外桃源的樣子。
青衫男子踏過草地，穿過花圃，盯着腳下的小溪看了一會兒，自己的容貌映在其中，依舊如往昔一般。
不多時，他走進了洞府。
青簾將洞府分割，霧氣憑空升起，又消散於空氣里。
一道蒼老身影盤坐在青簾後面，滄桑而深沉，浩瀚如滄海。
老人安靜坐着，左手裏摩挲著兩顆黝黑的核桃。
青衫男子掀起青簾，在老人面前的蒲團上坐下，說道：「天辛長老已經很多年沒去見見外面的世界了吧。」
老人正是古月洞天五大鎮山使之一的天辛。
山洞很安靜，青簾輕輕擺動着，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說道：「你沒有死在方希齡的計劃中，為何來了這裏？」
青衫男子眸子一凜，隨即淡笑道：「長老既然知道我被方希齡算計了，應該知道我為何來吧？」
數日前，方希齡帶着唐戈留下的手札去找了季青雲，希望他幫忙解決幽靈之事，卻突然失去了音信。
再出現時，便是在這座古月洞天的山洞裏。
青衫男子便是季青雲。
天辛說道：「我不想知道。」
作為崑崙界最出名的卜算者，他的一舉一動雖然比不上天機谷的天機，卻仍可以改變某些格局。
季青雲淡笑道：「長老可否算出如今山主所在何處？」
天辛抬起頭來，眼神深若滄海，安靜的看着他，洞府內變得極為安靜，就連風都靜止了下來。
某個時刻，他突然開口道：「天機無法透露。」
季青雲臉色微異，天辛說的是天機無法泄露，不是不可泄露，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山主的下落。
山主的蹤跡堪比天機？
他究竟是誰？
……
……
「山主的蹤跡都無法泄露，那麼他的身份更是秘密了？」
季青雲輕輕捻着手指，看起來有些緊張，又像是孩童般的憧憬。
天辛說道：「是的。」
季青雲又沉默了。
天辛突然問道：「你和唐戈很早就認識？」
季青雲愣了一瞬，隨即點了點頭。
天辛又問道：「他是誰？」
季青雲眼角微微抽搐，道：「你不知道？」
天辛搖了搖頭，說道：「曾經算過，沒算出來。」
季青雲說道：「也是天機？」
天辛說道：「或許吧，老夫還想知道你是誰？」
季青雲抬頭看了看漆黑的穹頂，說道：「要不你猜猜。」
天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看着季青雲。
季青雲安靜的回應着他的目光。
天辛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了，眼睛異常詭異，彷彿能夠吞噬所有光線。
季青雲安靜至極，平淡至極。
洞府內的空間彷彿凝固，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青簾不再隨風輕擺，因為風也靜止了。
一片寂靜，如同死亡。
季青雲看似無恙，但思緒卻在一點一點的變慢，就像是屋檐上滴下來的水珠一般，最後一滴要用很久才能墜落。
忽然間，他眼神微凝，一道青光閃過，伴隨着一聲龍吟。
風聲傳來，青簾微動。
……
……
天辛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看起來極其痛苦。
「為什麼我連你也看不清？」
他不會懷疑自己的本領，但崑崙界中接連出現了好幾個連他都看不清的人，實在是匪夷所思。
季青雲輕嘆一聲，說道：「世間迷茫之事不下二三，長老不必介懷，請長老再盡一言。」
天辛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聲回蕩在洞府內，說道：「你說吧。」
季青雲正色道：「三神峰內可是有空玄門存在？」
天辛猛然抬頭，盯着他說道：「或許有，我曾卜算過那裏有一絲空玄門的氣息存在，但是否真實，又如何讓其現世，還需要另想辦法。」
「多謝。」
季青雲默然點了點頭，起身便朝着洞府外走去。
天辛說道：「不送。」
……
……
萬里無雲，星辰暗淡，萬物皆是冷清。
「死亡和不朽哪個更可怕？」
念黎立於山巔，望着暗淡的星空喃喃自語。
孟今煩從一棵樹下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我怕死，但如果死了，最好還是飄然於天地間，只存在一具不朽的屍體實在是無趣，甚至可怕。」
念黎搖了搖頭，心想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孟今煩看着他的側臉，心想你還需要很遠的一段路才能追上你那個師父，他可是比深淵還深的人。
念黎轉過頭看着他說道：「孟叔叔，你是不是在想我師父？」
孟今煩一怔，隨即使勁搖了搖頭，甩掉所有思緒，趕緊說道：「你這臭小子，心思倒是比他多了太多。」
星空下，念黎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再過幾日就能到梅嶺了。」
孟今煩點了點頭。
念黎緊接着說道：「從小母親就告訴我，不應該說謊，孟叔叔，有件事我騙了你。」
孟今煩臉色微異，道：「何事？」
念黎眼底浮現劍光，手指一點，一道寒光便是浮現而出，他的手中多了一柄長劍，劍身之上的星空璀璨至極。
孟今煩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柄劍，艱難說道：「這是……」
念黎說道：「其實我有神兵，這是游天劍……」
「你大爺的！」
無相境強者的一聲怒罵響徹山林，震退了方圓數千丈的野獸生靈。
……
……
游天劍在神兵榜上排在第十一位，上一任劍主是劍聖，曾在誅仙陣下折損成兩截。
唐戈攜帶斷劍進入雷霆之源將其修復，威勢更勝從前。
玩歸玩，鬧歸鬧，孟今煩對於神兵，尤其是劍都是鍾愛有加的，自從念黎召出遊天劍，他已經觀摩了許久。
「劍聖之劍，果然不同凡響。」
孟今煩的手指輕輕劃過劍身，一道道劍光浮現而出，猶如夜空中綻放的焰火。
念黎看着痴迷於游天劍的孟今煩說道：「游天之劍，游於周天，單以速度而論，游天劍在崑崙界所有的劍中，都能排進前三。」
孟今煩直勾勾的盯着游天劍，說道：「所以呢？」
念黎說道：「如果真的找到空玄門，以孟叔叔的能力恐怕對付不了龍息聖蓮的伴生守護獸，但以游天劍和靈梭的雙重加持，應該可以。」
孟今煩無奈說道：「那你呢？」
念黎一臉無辜的說道：「我還沒突破無相境，恐怕幫不上忙。」
孟今煩望着暗淡的星空，眼中的所有神色盡數化為虛無，如老者般長嘆道：「小爺本該開啟傳奇一生，卻栽在了這一對師徒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