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借物換物

大明宮東牆外有一間不起眼的小院，院子裏有一個種花養生的中年男子，平日裏幾乎無人問津的院子裏，今日來了兩個客人。

一個少年，一個孩童。

「大伯。」

少年認真行禮，目光從花叢移動到中年男子身上，眼中透著些許光澤。

中年男子將水瓢放入水桶中，幾滴水濺落至地面上，他微笑看着少年，淡聲道：「長大了啊。」

黑袍孩童從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躲在少年身後，身體瑟瑟發抖，看起來極為害怕。

他是鬼界接引使者，辛渝。

少年是念黎。

能夠居住在大明宮東牆外的只有一人，念天下。

念黎輕輕拍了拍辛渝的肩膀，然後走到念天下面前，說道：「大伯，多年未見，您身體可還好？」

念天下欣慰的笑着，直接坐在竹椅上，眯縫着眼睛望着天光，格外愜意，說道：「舒服的很，在這宮牆之外，也無人滋事，只是有些無聊罷了。」

念黎嘴角微揚，但：「那大伯可否想活動一下？」

念天下一怔，睜開眼睛盯着念黎看了一會，視線又落到辛渝身上，目光逐漸變得莫測起來。

「你這小子，跟你師父還真是一個德行，說吧，想讓我幹什麼？」

念黎笑了笑，說道：「侄兒想讓大伯去昆崙山腳下做些事情。」

……

……

朝陽勾勒出蜿蜒的紅色線條。

天光落在海上群山上，拂動雲霧。

海晴兒站在崖畔，腳下是翻騰的海水，望着海平線，沉默不語。

白魚從雲霧中走了出來，看到她的時候，有些意外。

海晴兒的視線不是落在海平線上，那裏有一座山。

白魚說道：「師姐，身為同門，我們是不是不該如此猜忌？」

海晴兒的眸子裏泛著微光，卻如劍一般鋒銳，彷彿要把那座山看透，還有那些最隱秘的畫面。

那座山是貝止瀾的洞府。

她突然咳了起來，臉色驟白。

白魚心頭一緊，急忙道：「師姐，你受傷了？」

海晴兒緩了緩，說道：「昨夜被神秘人襲擊了。」

白魚看着她的臉色，又看向她視線的方向，驚聲道：「貝老？」

海晴兒點了點頭。

白魚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難道貝止瀾是想趁著谷主重傷閉關做些什麼？

她望着海面，微感惘然。

……

……

聽潮靈谷的內部恩怨已經冒出頭來，其實整個崑崙界，包括崑崙界的每一個角落裏都有恩怨。

念黎和辛渝離開那座小院的第三天，念天下便沒了去向。

第十日清晨，念黎離開了朝天城，與之同行的是孟今煩，辛渝不知道去了哪裏，如鬼魂般縹緲無蹤。

二人沒有任何停留，一口氣趕了很遠的路，數日後出現在東陸鳧城。

鳧城不大，也不豪華，卻因為喬家的存在而興盛，尤其是在大周帝國接管城池之後。

「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酒樓里，孟今煩盯着酒杯里泛起的漣漪，有些不解。

念黎望着窗外的浮華世界，說道：「師父曾言，遊離世間是最好的修行，比閉關要好很多。」

孟今煩抬起頭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那傢伙的話可信嗎？

「孟叔叔。」念黎突然喊了一聲。

孟今煩一怔，隨即心生怒意，道：「你叫我什麼？」

念黎尷尬一笑，道：「你與師父平輩論交，我自然要稱呼一聲叔叔。」

孟今煩咽了口唾沫，無奈又無言，直接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望着窗外暮色，久久沉默。

念黎又說道：「孟叔叔，還有幾道空玄門尚不知下落，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找找？」

孟今煩猛然轉頭，瞪大眼睛盯着他說道：「你知道下落？」

念黎說道：「知道一處。」

孟今煩問道：「在何處？」

念黎指著窗外說道：「梅嶺。」

「巫族地盤？」

孟今煩一怔，隨即說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的？」

念黎說道：「師父說的。」

孟今煩說道：「他怎麼知道？」

念黎自信說道：「師父知曉世間萬事萬物。」

孟今煩撇著嘴，望着窗外漸入夜色的天空，說道：「既然要去梅嶺，幹嘛要繞道鳧城？」

「嗯……」

念黎說道：「我們需要去喬家借一樣東西。」

「什麼叫我們？」孟今煩後知後覺，驚聲道。

念黎嘿嘿一笑，道：「聽說孟叔叔和喬家大小姐關係不錯。」

……

……

喬家有一物，名為靈梭，神兵榜上排第六十三位，具有極其玄妙的作用和功能。

念黎要借的便是此物。

孟今煩很是無奈，心想自己為何總是被這師徒倆欺負？

喬家大院中，二人見到了喬俏，修長潔白的雙腿在燈火下格外耀眼，卻無人有心觀賞。

「二位深夜造訪，就是為了在這裏大眼瞪小眼，一言不發的？」

喬俏打量著二人，睫毛微動，一對明眸閃著異樣的光澤。

孟今煩低着頭不敢言語。

念黎抱拳道：「喬……姑娘，晚輩想借貴府靈梭一用。」

喬俏微訝異道：「何用？」

念黎說道：「梅嶺尋空玄門。」

喬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可以，不過……」

念黎緊接着說道：「前輩有什麼條件儘管提便可。」

喬俏輕咳一聲，目光掠過一直低頭沉默的孟今煩，說道：「總要用一些東西來替換吧。」

念黎抿著嘴，思慮片刻，看向了孟今煩。

察覺到目光，孟今煩抬起了頭，看着念黎說道：「什麼意思，你談條件，讓我付出代價？」

念黎一臉無辜的說道：「孟叔叔，靈梭乃是神兵，也就只有你的劍能夠與之匹配了。」

孟今煩臉色突然，怒喝道：「臭小子，你敢打我朽劍的主意！」

念黎攤手說道：「叔叔，只是換，從梅嶺歸來之後，還會換回來的。」

孟今煩一腔怒意，怒火隨時可能爆發，狠狠瞪了念黎幾眼，又看到喬俏一副看戲的姿態，無奈的搖了搖頭，手掌一翻，一柄如枯木般的劍便是現出身來。

喬俏見狀，嘴角微微翹起，露出魅惑笑意。

……

……

大道之行，殊途或許同歸。

念黎和孟今煩出發去往南陸梅嶺，喬俏對那柄如枯木般的劍研究了三天，最後帶着它去了聽潮靈谷。

海晴兒見到她的時候，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

「幹什麼？」

海浪拍擊著海岸，就像是世間最難聽的鼓聲。

喬俏拉住海晴兒的手，來回晃着，一臉諂媚的笑容，說道：「幫我煉一枚驚雷符可好？」

海晴兒眯着眼睛，微笑道：「喬家大小姐也會求人？」

喬俏嘟著紅潤小嘴，說道：「為蒼生計，你也得幫我。」

海晴兒甩開她的手，說道：「你要驚雷符做什麼？」

喬俏取出朽劍橫於身前，說道：「嵌在這柄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