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開創先河的人

從那道盤坐於虛空中的身影出現，並且雙手合十祭出佛印時，有些人便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姜辭此言一出，更是引起軒然大波。

幽靈三仙之一，佛陀控生死。

他是三仙中最神秘，也是出現在世人眼中最少的一人。

佛道在崑崙界中並不盛行，甚至可以說是極其稀有，本是極正之道，卻因為佛陀的背景身份而令世人議論紛紛。

「殺過人難道不能渡惡？」

半空中傳出聲音，氣息綿延悠長。

姜辭冷哼一聲，道：「沾過血腥的雙手，有何資格渡惡？」

佛陀平靜說道：「難道在座的各位都沒殺過人，難道死在你們手上的都是窮凶極惡的惡人？」

此言一出，天地間立刻安靜了下來。

他們突破無相之時，已然成為了崑崙界的大人物，但沒有人敢保證自己的手上沒有無辜之血。

話音落下，佛陀周身的黑霧散去，湧出如漩渦般的混沌之力，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模糊。

「你想如何渡此獸？」

忽有聲音傳來，古之月平靜的看了過來，指尖瀰漫着淡淡的劍氣。

佛陀說道：「本座已不再殺生，自然不會殺它，當以佛法除其戾氣，恢復其本真模樣。」

「哼，說的跟你能殺的了它一樣。」姜辭沒好氣的說道。

當年在大雪山離神澗下，柯葉也僅僅是將那頭石巨人暫時封印，佛陀的道行和柯葉差不了多少，又如何能夠擊殺那頭虎獸？

佛陀說道：「世間萬物，皆遵循相生相剋的原理，想讓對方死，不是完全可以依靠道行的。」

片刻后，他又補充了一句：「俗人之見，本座不屑與爾等溝通。」

話音落下，引起些許怒火，卻只能無故發怒，畢竟那是佛陀，無相上境的頂尖強者。

一陣佛號響徹天地，一圈圈混沌之光沿着佛陀的身體向下擴散，朝着廢墟上的巨大虎獸籠罩而去。

「吼～」

憤怒至極的獸吼聲傳出，虎獸剛要暴怒而起，卻被那一圈圈混沌之光牢牢鎖住身軀，只能在原地掙扎。

霎時間，廢墟中再次激蕩起濃煙。

佛陀口中輕念佛號，如上古梵音，可凈化世間一切邪惡。

在這種聲音和混沌之光的雙重作用之下，虎獸的動靜越來越小，待煙塵散去的時候，它竟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能夠察覺到，佛陀的氣息比之前弱了許多。

人們看向廢墟上的虎獸，它仍然站着，只是獸瞳中的戾氣已經完全散去，變得通透，甚至還有一些獃滯。

它看着龍息聖蓮和不遠處的黃金巨門，竟是感覺極為陌生。

「虎兒，隨本座走吧。」

佛陀沖着下方招了招手，虎獸在短暫的遲疑過後，眼中流露出興奮的的神色，隨即一躍而起，在蒼穹上盤旋了幾圈，便落到了他身後。

兩者相差巨大，看起來極為違和，但虎獸就那麼乖巧的趴在佛陀的身後，像極了寵物。

這也許是世間最大的寵物。

佛陀起身，直接躍到了虎獸背上盤坐，同時說道：「天道輪迴，皆有定數，諸位還需將眼光放長遠些。」

說完話，他輕輕拍了拍身下的黑白皮毛，虎獸一聲長嘯，瞬間化作一道長線消失在天際。

……

……

佛陀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收服了虎獸之後便迅速離去。

他會去哪裏？

或許是這世間最純凈的地方。

我已不再殺生。

這是他剛剛說過的話，幽靈一代強者，竟已看破世間迷惘？

沒人再去揣測佛陀的心思，眾人的目光再次落到空玄門和龍息聖蓮上。

剛剛那個貪狼殿長老被虎獸吞了，威懾眾人，現在虎獸已經被佛陀帶走，龍息聖蓮自然沒了守護。

一場爭奪又開始醞釀。

無數道湛藍劍光閃電般落下，如亂箭一般在龍息聖蓮四周交織成網。

「古掌教這是什麼意思？」來自羅剎海的無相境長老臉色驟然一沉。

還有一些人露出不滿的神色。

古之月說道：「龍息聖蓮不可奪，否則將有大禍。」

離懨說道：「你如此做難道不是在爭奪？」

古之月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會說道：「好啊，你們誰覺得自己有本事，可以來搶。」

離懨嘴角微揚，露出一抹邪異笑容，古之月此舉，無疑是在樹敵，他的掌心中有黑光在凝聚。

鐵面人輕握雙手，準備隨時發起雷霆一劍。

雲劍宗和羅剎海的長老也開始蠢蠢欲動，大有將古之月包圍之勢。

大部分人的態度仍舊晦暗不明。

「你們想死啊！」

釋一站到古之月面前，視線掃過眾人，露出冰冷目光。

「廢話真多。」

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即便只見滔天劍氣壓迫而來，目標卻是那鐵面人。

霎時間，人群散開。

劍氣激蕩，鐵面人察覺到危險氣息，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數十丈之外，冷冷的盯着那個男子。

水洗的發白的藍色衣衫在天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孟今煩，你想死啊！」鐵面人怒喝道。

孟今煩從劍光中走出來，鄙夷的看着鐵面人說道：「跑的還真快，不然你已經死了。」

鐵面人說道：「你只會偷襲嗎？」

孟今煩拍打着衣袖，說道：「你管本大爺是偷襲還是明攻啊，整天帶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還好意思說我偷襲，雲劍宗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鐵面人的目光越來越冷，咻的一聲，劍吟長嘯，他的手中多了一柄三色長劍。

天地大同劍。

劍吟聲貫徹天地，有破空之勢。

孟今煩撇著嘴，眼中卻浮現狂熱戰意，朽木般的劍現出身來，正是十二劍門傳承之劍，朽劍。

平淡無光，隨時都有碎裂之勢。

「我先解決他，很快。」

孟今煩朝着那紅衣女子隨意說了一句，便提着朽劍瞬間出現在了鐵面人面前。

古之月平靜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眾人說道：「你們若想奪聖蓮，便先過我這一關。」

紀歡看向李書九，後者輕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師徒二人站到了古之月身邊。

白千池也向古之月靠了靠，只是距離稍遠。

釋一站的最近。

魚三夜、姜辭、芮家家主等人紋絲不動。

離懨目露凶光，聽潮靈谷、雲劍宗和羅剎海的三位長老竟與他站到了一起。

令人意外的是，子衿等散修竟是都站到了離懨身邊。

古之月的目光依舊平靜，看了一眼下面的龍息聖蓮，又抬頭望向南方的天空，最後看向北山的方向。

「池堂主，空玄門既然是在雙雲峰內出現，理應由大周處理，不知朝天堂和大明宮可有對策？」

她的聲音很輕，卻穿透風和雲層傳進了池靖的耳中。

北山之上只剩下了池靖一人，聽到古之月的話之後，直接一躍而起，幾個閃爍間便出現在了南山廢墟上。

眾人這才知曉，他已經突破無相。

池靖看着眾人，視線又從在半空中激戰的孟今煩和鐵面人身上收回，微笑道：「陛下和芷苓公主早已言明，空玄門和龍息聖蓮屬於整個崑崙界，大周不可擅自做主，還應由諸位共同裁決。」

「芷苓公主何在？」姜辭問道。

池靖說道：「大明宮內尚有要事要處理，公主殿下不便出面。」

姜辭無奈的搖了搖頭，小聲嘀咕著說道：「若無人主持大局，恐怕只有搶了，不知又會有多少血腥。」

廢墟上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異樣的情緒開始生長蔓延。

直到某個時刻，天空中有破風聲傳來。

劍光破碎。

黑影墜落。

鐵面具上浮現無數裂紋。

那一身水洗的發白的藍色衣衫更加明亮了。